一生只要你十八天 第十二章 難道孩子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別人的好?

作者 ︰

又回到了嘉峪關。這是夏果臨走的最後一個晚上。

浴室里,周曉和夏果浸泡在寬大的沖浪浴缸中。

水流從不同的角度噴涌出來,水浪舒適地沖擊著人體的每一塊皮膚,在淹沒人體的水面上,旋轉著一個接一個的小小渦兒。

夏果靠著缸壁坐著,水浸泡到脖頸,蹺著腿,水面上露出一只雪白的腳尖。

弟弟,秋天是豐收的季節,但也是死亡的季節,姐說的可對?夏果狡黠地看周曉,不等他說話,然後長吸一口氣,往下滑動沉入缸底。周曉怔怔地看著,水面紋絲不動,稍頃有水泡舒緩地冒出來,看得出她正在水里緩慢地吐氣。漸漸地便急了,再過片刻水面變得波瀾不驚。周曉繼續怔怔地看著,心思恍惚,感覺到遲鈍不安。

他將她撈了起來。

她閉著眼,忽又睜開,水汪汪地向他凝視說,真好,死在你身邊也是不錯的。

尖銳的痛楚一下子擊中了周曉。他仿佛清醒過來,瞬間,淚奪眶而出。

姐姐!他抱住她,使勁地搖晃著,大聲喊道。你不能這樣!

弟弟,輕點,輕點,姐姐被你搖的都散架了。你以為姐姐要自殺是不?

周曉用力地點點頭。

傻弟弟,姐不會的,不會的。有很多的事等著姐做呢,姐的路還長著呢,來,站起來,姐給你搓澡,姐要讓弟弟干干淨淨地回家。

夏果把搓巾套在手上,在他的頭、身、腿乃至腳底……身體的每個部位游刃地穿梭。周曉天眩地轉地輕微贊嘆,他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歡欣從心底升起,他的靈魂開始輕飄,血液開始奔騰。在他的記憶中,異性里只有母親給兒時的他這樣仔仔細細地搓澡。

姐……!他眼內火辣辣地溢滿了熱淚,渴切地喊道。

去,先到床上躺著看看電視,姐的貝貝不能老這樣挺著,姐心疼呢!

姐,弟就這麼點兒本事。美國有位作家說過,人只有站著才稱得起個人,一躺下就不算得個人兒了!

去吧,躺下也能使。

不,弟弟給姐搓澡。

討好吧?這可不是大男人干的事?夏果挑逗著反問。

為什麼不是,弟今晚就要給姐搓澡。總不成興姐讓弟揉,讓弟搓,變著法兒讓弟盡興吧?

看著周曉,夏果從他的目光中發現了蟄伏在骨子里的那種大漠漢子的強悍與野性。她心里笑了,她感動了。

弟弟!她猛地一下摟緊了他的脖子。不枉姐疼了你一場,知道嗎?你這個樣子更讓姐喜歡!讓姐害怕,又愛,打著顫兒也舍不得離開……

姐!

好啦!夏果憐愛地看著,掌握火候,從浴缸里站起。姐是羞死了。

周曉像仰視著聖母的聖潔面孔那樣,虔誠地看著她那雙令人迷幻的眸子。他力圖控制著自己,輕輕地開始往她身上涂浴液。那豐腴的臀部,那美好的雙腿。從上到下,一遍又一遍。

只不該熾熱的喘息越來越烈……

驀地,他電擊一般,似再也支撐不住了,摟緊了她的雙腿,只把臉緊緊捂在那人體最聖潔的部位。

他知道,那里早已是濕漉漉的……

唉!夏果揚著臉龐向天自語。這可怎麼辦呢?這可怎麼辦呢?

但卻反倒像呼喚著一個強悍的男子漢!

周曉呼地立起,騰起一層的水花。他一把將夏果從浴缸里拎起來,扔到床上,一下子撲了上去。

激情的沖刺。

弟弟!夏果迎合著他的沖刺。這最後一夜姐全依你,讓姐的小丈夫徹底心滿意足!

姐,弟萬死不辭!

弟弟!夏果伸出一只胳膊。咬!使勁咬!給姐留下個印記!

姐,你咬弟弟!

咬姐!夏果一付剛烈女子的氣魄。姐要見血!

周曉果真咬下去。

弟弟!夏果在歡快地申吟著。姐太愛你了,你不知道沒有你的日子,姐有多需要你。

白潤潤的胳膊,殷紅的血!

周曉發起狠,似野狼般強悍,公牛般撒野,種馬般發狂!

夏果痙攣著,扭曲著,撕咬著,緊抓著!她想拿走他的一切,她想讓這瘋狂所帶來的快感永遠落入她的記憶。她更想給他一切,給得完完整整,不留一絲一毫,讓日後去孤獨、去恐懼、去遺憾、去自憐!

躺在床上,周曉把頭埋在夏果的里,沉湎在愛意和溫情之中。

夏果用小拇指在他的背上畫著一個又一個的小圓圈。她暗暗地問︰為什麼和周曉**與馮治文**會有如此大的差異?這身心感受的差異,莫非來自于感情的差異,是強烈的愛情使我領略了這偉岸而奇妙的峰巔的無限風光?這偉岸與奇妙使我顛狂。我不知道,這顛狂讓我所領略的快感是否已達到了極限?

她摟住了他的脖子,弟弟,你說我們能成為夫妻嗎?

……周曉閉上眼楮,在她的胳膊上輕輕地吻著。

夏果傷感起來。也許姐,姐就不該來的。來干什麼呢?是求得弟的原諒還是讓弟再添些新的創傷?

周曉抓住她的手,用他的雙手輕輕地撫著。夏果含著淚笑了一下,努力要抽回手去,但他卻把她的手抓得更緊,她感覺她的手在他的手中疼得發抖。

他痴痴地說,是啊,姐的確不該來的。姐來了,弟弟,弟弟就不想讓姐走了。

弟說的是真話?

周曉抬起頭說,是真話。

夏果突地摟住周曉的脖子,眼里噙著淚花︰姐也想啊,但姐……弟弟,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做很對不起她嗎?

誰?

你妻子!

周曉啞然,臉色紅一陣白一陣,被戳到痛處。

夏果把玩著周曉軟蔫蔫的貝貝,她無法想象剛才它所具有的力量。無怪乎有人說︰男人是生鐵鑄成的,剛而脆,沒有一點兒韌性;無怪乎男人的舉止是那樣的自相矛盾,勇猛時像一頭猛獸,軟弱時又像是一只受了傷的羔羊。

許久,她說道,弟弟,姐喜歡寶,也喜歡貝。女人是不可以受傷害的,一旦受到傷害,她的心智仿佛就像被蒙起來的窗戶,透不進一絲光線。而她會在漆黑一團中東沖西撞,撞到什麼就是什麼,撞得頭破血流也不會停止的。

頓一頓,她問道,弟弟,你說我和你妻子有什麼區別?

她?是一盤沒下完的棋,姐呀,是一盤下不完的棋。

她對你好不好?

很好。

弟是愛我多一些呢還是喜歡我多一些?

周曉說,應該是喜歡多吧。

現在人家都在說,一個男人最得意的是,家里有一個好妻子,外面有個漂亮情人,你算都有了。

對,所以弟弟感到好幸福。

說幸福恐怕太早了吧?弟弟,你想讓姐做你下半生的情人,還是做與你白頭到老的妻子?

這可是個嚴肅認真的問題。周曉遲疑了好大一會兒,才說,這個……問題太復雜,不是一兩句能說清楚的……

夏果窮追不舍。如果你妻子有一天發現你和我,你該怎麼辦?

哪能呢……

周曉的神色像個逃兵。許久,他老實地說,姐,弟弟想過這事。弟弟想,姐不說,弟不說,她不可能知道。

周曉重情,夏果在大學時期就喜歡他重情重義的性格,這會兒,她又惱著他這種性格。她一字一句地說,受傷的是你,心疼的是我,一切不再有。

沉默。

望著姐!夏果眸子里閃著淚光。弟弟,所有已婚男人,在外遇時都會說︰自己的婚姻不幸福,和老婆沒有感情。可你沒有,姐沒看錯人,你不是那種紅杏出牆竟顯無辜,就如前朝妓女立貞節牌坊,負其心反似被其負心,越發不甘。說到這,她看著周曉,目光很復雜,有氣惱有哀怨有猶豫也有愛憐。弟弟,姐是一個獨身女人,但不是妓女,也不是能用一種物質買來的女人,更不是什麼人什麼時候想來就來、什麼時候想用就用、什麼時候想上我的床就上床的女人!姐姐的身上只有兩種男人,想知道嗎?

周曉費勁地點點頭。

要麼是敢做敢為的男子漢,要麼是偷雞模狗的窩囊廢!

周曉心里一驚,沒有馬上回答,猶豫了一下,張嘴要說,夏果捂住了他的嘴繼續說。弟弟,你什麼都別說,听姐說,姐明天就要離開了,18天,真快呀!姐是獨身女人,無所謂。到是弟弟你,你可是在我和你妻子中間面臨著兩個交叉,**的交叉,你好自為之吧。

夏果看著周曉,不再說話了,要說的話都說盡了。她知道愛和喜歡是不一樣,一如「背叛」的那一半,是要蒙在鼓里的笑臉,還是要揭開「真相」的淚水。她突然想不起來什麼樣的感覺是愛。是思念,還是牽掛?是戀戀不舍,還是心亂如麻?難道是愉悅,或是快感?心仍空空洞洞的,沒有什麼能夠填滿。或許缺的是愛吧。18天,僅僅18天,她看得出他不是一個能承受得住背叛妻子壓力的男人,他在夢中常叫著他妻子的名字,他妻子的一個電話,就能令他身心大亂。從這個角度講,她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做什麼,怎麼去捂熱這塊被另一個女人佔有的石頭。

只是眼楮看著眼楮,從彼此深邃的瞳孔中尋找逝去的甜蜜。

只是手拉著手,互相在默默地體驗對方即將逝去的存在。

周曉猛地擁住夏果的身子,將她緊緊地摟在懷里,沒命地吻著她,嘴里嗚嗚嚕嚕地呼喚著姐姐……

月亮帶著秋涼掛在了這清虛的夜空,透過窗子,一抹清輝灑在了他們的床上。

夏果已經酣然入睡,周曉卻睡意全無,焦慮、懊喪、愧恧、內疚,一起涌上心頭。我從未忘記過對她的愛,對她也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怨恨啊!他默默地想︰她應該是我的,18年前就應該是,這十幾年間,我夢過多少回,甚至和妻子在一起的時候,腦海里也時常閃動著她的倩影。而今,她明明白白地在我懷抱,對我一片痴情、一片溫柔、一片依賴,我卻不能,不能給我們之間留下那美好的讓人夢縈魂牽的瞬間。她是多麼的依戀我,依戀成說也說不清的一縷春愁,依戀成夢幻中撲朔迷離的呼喚。就這麼讓她走了嗎?就這麼把她拋向無底的深淵,拋向苦無寧日的痛苦境地?我多麼自私,多麼慚愧,多麼懦弱啊!他的眼角濕潤了。是男人本來就如此地被定義,還是我們這些男人早已被異化到如此地步?難道十幾年的相思只是一場夢?他在理智與**之間徘徊。愛!他無法忘記;美!他無法抗拒,責任又使他時時控制著他的靈魂。有人說過︰「男人因為佔有了女人而從此變得不再經心了。」可他自從得到夏果後,沒有一天不經心,沒有一天不在意的。他小心翼翼地保護他們之間的愛,他對夏果真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如果夏果不來或者來了只是同學關系那就是另一回事,現在他已經擁有了她,就不能再失去她。但前提是除非妻子由于自然的或意外的原因不在世上了,不然,他自身沒有那種人為的力量改變現在的家庭結構。他不能沒有妻子。妻子是他的原配發妻,她把青春和一切都給了他和家庭,她支持他的事業,支撐著這個家庭。他的事業的成功,完全有她的一半功勞。如果說考慮妻子是出于道義的話,那麼考慮孩子則是出于人的本能。女兒是他生命的延續,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也不能因為家庭的破裂給女兒的心靈造成陰影,給女兒的心靈造成永遠的損傷。

就這樣讓她痛苦地離去?繼續像情人那樣生活?隔一段時間有一次愛的相聚?和妻子離婚然後同她組成新的家庭?幫助她再找一個合適的男人結婚?他苦苦地想著,幾乎所有的結局都是痛苦的。

他矛盾重重,即希望夏果能找到一個合適的男人重新過正常女人的家庭生活,另一方面又不希望夏果能找到一個合適的男人,那樣就意味著他將永遠失去她。

他進退兩難了。從見她時的驚喜,到現在的平靜,他終于知道自己心里為什麼空得惶然,空得心寒。他仔細打量夏果的睡像︰她一只手枕在臉頰下,一只手隨意放在了被子上,小巧挺拔的鼻子均勻地翕動著,眼角旁似乎有淚痕,緊抿著的嘴唇微微上翹,掛著一絲笑意,仿佛做了個什麼好夢一般。

他輕輕地抓住夏果的長發,深深聞一下,仍是那熟悉的味道。他的手指輕輕地繞著她柔滑的長發,輕輕地打個結,松開,再打結,再松開。

這時夏果動了一下,嘴角嘀咕了兩句什麼,突然抽泣起來,幾滴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滾落下來……

一股愛憐與沖動在他的心間突然飄蕩起來。他抱住她溫軟的身子,吻了一下她的紅唇。但他沒有呼喚她。就這麼抱著,想著,漸漸,他昏然而睡去。摟著的是夏果,夢里卻是妻子,正欲伸手相牽,妻望著他,搖著頭,淚流滿面。

他一身汗,大叫。醒來。

夏果起身摟著他,弟弟,怎麼啦?

沒,沒什麼!周曉躺下。他閉上眼楮,睡意頓消。他有些悲哀地想著︰為什麼我會這樣?我不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人,也不是一個腦袋容易發熱的人,為什麼會這樣?

四十不惑。

他困惑了。

是幾乎所有男人都有的、永久的困惑——

難道孩子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別人的好?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一生只要你十八天最新章節 | 一生只要你十八天全文閱讀 | 一生只要你十八天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