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無戲言 第5章 最是無情卻有情

作者 ︰ 洪小七

出了城,歌渺陪璃諾颯溜了一圈,準備回城的時候已是快中午。

「吁~」璃諾颯勒緊韁繩停住,「怎麼回事?破廟旁怎麼會有這麼多衣衫襤褸之人?」估計不是乞丐就是難民。

「日出,去打探一下。」歌渺吩咐日出。

不大一會兒,日出回來,面色不佳,「大人,還是快些護送小姐回去的好。這里都是不知從哪里來的難民。」

「奇怪,怎麼會有難民?今日早朝怎麼沒听人提起?」璃諾颯疑惑地看向歌渺。歌渺也是一臉疑惑。

璃諾颯下馬上前,查看了一下,歌渺要攔住她,她只是遞給他一個放心的笑,「我只是查看一下有沒有疫病。」有難民的地方就避免不了疫病存在的可能。

難民們看到璃諾颯那張美得讓人窒息的臉,都有些緊張地縮了縮身體。

璃諾颯綻放出冬日暖陽般的笑容,輕聲道︰「不要緊張,我是大夫,想看看你們哪里不舒服沒有?」然後率先給一個老人號脈。

誰會相信一個孩子是大夫,但又能怎樣呢?他們也就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情了。璃諾颯對每個人都仔細查看,部分染了風寒,但主要都是疲累和餓。她又朝著不遠處靠著樹干那對母女走去。

「大嬸,孩子怎麼了?」璃諾颯關切地問。蹲給那孩子把脈,又探了探孩子的額頭,眉頭緊蹙,「在發高熱呢!怎麼不進城看大夫?」

旁邊一老叟嘆了口氣,「姑娘有所不知,城門下令戒嚴了,不讓我們進去。」

璃諾颯手一抖,看向歌渺,怎麼回事?朝廷不知道又為何戒嚴?

歌渺似乎看懂了她的眼神,臉色也不大好看,這事有貓膩!

璃諾颯不語,起身又走向另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看體型應該是個男生,躺在破廟門口一動不動,頭發遮住了臉。低頭凝神為他號脈,又一次皺眉,往他嘴里塞了一顆褐色的藥丸,然後像沒事人似的起身返回,抱起那發著燒的孩子——最病危的一個。

「小姐你這是干什麼?」飲淚不解。

「進城。」簡短兩字。

歌渺看她的臉色平靜無波,不禁皺眉,「我來,抱著她跑,你的身子會吃不消。」她剛康復不久,而且出于尊卑有別,也還是他來比較合適。

「大人……」日出想說什麼,卻被歌渺的眼神喝止。

「大嬸,請相信我。」璃諾颯說完,騎著馬摟著那孩子奔跑而去。她拒絕歌渺幫她,她還不至于柔弱成那樣。

歌渺心里五味陳雜,三人趕緊上馬追了過去。那大嬸在原地什麼都沒說,她相信璃諾颯是在救她的孩子。

城門口——

「站住! 王殿下有令,難民不得入城,所以那孩子不能進去。」城門小兵攔住璃諾颯。

「放肆!公主殿下和歌大人在此,豈容你等小卒攔駕!」飲淚厲聲大喝。

那些個小兵自然認得歌渺,也便相信身邊這位絕世美人便是傳說中的公主殿下,慌忙跪下,「參見公主殿下、歌大人,還望兩位不要為難奴才們。」

「滾開!」璃諾颯冷漠地說著,欲硬闖。

幾個小兵忙扯住璃諾颯。

「敢對本宮動手動腳?你們有幾個狗膽?」璃諾颯不耐煩地怒喝,撒了一把藥粉就進城去了,「統統給本宮滾開!出了什麼事由本宮擔著!」推開吸了藥粉兒行為遲鈍了些的衛兵,腳步一步都不曾停留。

歌渺心里大驚,從未看過總是嬉皮笑臉的璃諾颯如此不耐煩,甚至還對下人發火,趕緊追上她,以免再闖出什麼禍來。

給那孩子看完病,將那孩子安頓在一家客棧,璃諾颯吩咐飲淚留下照顧那孩子,自己又跑了出去。歌渺急忙讓日出去通知璃瑾,自己又追了上去。

半晌,她將孩子的母親帶來,不等那大嬸道謝,放下一錠銀子,帶著飲淚迅速閃人了。

大街上,一群官兵把璃諾颯四人團團圍住,璃諾颯抿緊雙唇,正欲硬闖,璃瑾和璃沫排開人群走來,璃瑾一把按住璃諾颯的肩膀,「颯兒,你在胡鬧什麼?跟我回去!」

「抱歉,七哥,我還有事。」璃諾颯平靜地甩開璃瑾的手。

「你,」璃沫想說什麼,但看看四周圍觀的百姓,「颯兒,乖,咱先回去找罪魁禍首算賬,然後你要干什麼哥再奉陪。」邊說邊向她眨眨眼。

想想也不無道理,就別在這里浪費時間了,回去參那什麼 王一本再說。想到這里,璃諾颯點點頭。

御書房——

皇上將璃諾颯呈上的奏折看了一遍,大怒,狠狠地拿著奏折拍了一下桌子,「 親王,你怎麼跟朕解釋?」

眾官連同 親王在內,一個哆嗦,撲通跪下。

「朕一向以仁善治國,愛民如子,如今你竟然搬磚頭砸朕的腳?!」皇上簡直快被氣死了,平日昏庸無能也就算了,可這次實在太過分了。

「皇、皇上恕、恕罪,臣……」 親王頭低得快踫到地上了,四肢哆嗦著。

「罰奉半年,閉門思過三個月,朕會派人看著你,回去吧!」皇上有這麼一個弟弟實在無奈又可氣。

「謝、謝皇上。」 親王稍稍松了一口氣,趕緊閃人。

璃諾颯幸災樂禍地沖著 親王嚷嚷,「 皇叔,沒錢花的時候,可以來跟本宮借哈!」

黑線~這孩子真是……

「颯兒,你先別急著幸災樂禍,你還是老老實實跟朕說說你為何會醫術吧!」皇上幽幽地開口,他不記得有讓她學過這些。

眾大臣聞言都望向璃諾颯,這個公主殿下還真是深藏不漏啊!

「啊?」璃諾颯燦爛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緩了緩,又從容地說︰「兒臣遇刺後,有一位高人(高人?啊呸!)心疼兒臣,便收兒臣為徒,將他畢生所學傳授給兒臣。」

「哦?那這位高人是何方神聖?」皇上饒有興趣地問。

「恕兒臣無可奉告。這是兒臣答應師父的。」嘿嘿~璃諾颯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好吧!隨你,但,你給朕去佛堂跪一個時辰反思反思去!」她這膽子,不治治她就該反了。

「啊?」璃諾颯小臉垮了下來,眾大臣皆掩嘴偷笑。

「範城水災一事就交給太子處理,沒事就散了吧!朕累了。」皇上揉揉太陽穴,揮手道。

于是在皇宮清靜一角的佛堂,璃諾颯嘟著嘴,一臉不服地跪在一尊佛像前,「餓死了,還沒吃飯呢!」

「知道餓啦?」璃沫的聲音自房梁上傳下來,「剛才不是很有精神地折騰嗎?」

璃諾颯嚇了一跳,大方地送了璃沫一個白眼,「沒事干嘛學人家當梁上君子啊?要嚇死誰啊?」

璃沫輕笑一聲,一躍而下,拉起璃諾颯就要走。

「哎~十三哥你干嘛啊?沒見我在受罰嗎?」璃諾颯不解,一只腳勾住柱子,讓璃沫拉不動她。

「溜啊,七哥他們在幫太子,父皇也在忙,這兒一時半會沒人來。」璃沫笑得奸詐。

嘻嘻~璃諾颯本來也不是肯乖乖認罰的主,二話不說放開勾著柱子的腳,屁顛屁顛地跟著璃沫溜了,「十三哥你記得請我吃飯哦。」還不忘吃~

「十三哥,我得趕快趕去城外破廟那里。」吃飽喝足,璃諾颯和璃沫走出酒樓。

璃沫笑了一下,璃諾颯感到腰間一緊,就被他帶上了屋頂,「那就快走吧!」

話音剛落,璃沫就抱著璃諾颯向城外的方向躍去。這還是璃諾颯第一次接觸輕功,她很認真地觀察璃沫的輕功,不知不覺來到了城外。

一臉愁苦的難民們一見璃諾颯,馬上笑臉相迎,「颯姑娘來了,這位是?」

璃沫看著璃諾颯笑而不語。

「我哥哥,沫。」璃諾颯隨口說道,走向那個還倒在破廟門口的男生。

男生看起來很虛弱,一手撐著身體,咬著下唇坐起來,看著走近的璃諾颯。

璃諾颯朝他禮貌性地點一下頭算是打招呼,然後素手按到他的脈搏上,凝神把脈。方才給他吃的是BT師父給她的解毒丸,花想容說過那藥丸只能解一般的毒,踫到無法解的毒,便會暫時壓住毒性發作,現在看來他中的不是一般的毒,以她現在的能力還不能解,必須讓BT師父出動了啊!

被璃諾颯晾在一旁的璃沫當然不會沒事做,吩咐災民們準備動身。他早就在帶璃諾颯溜出來之前,命人去租一座大雜院來暫時安頓這些災民了。

「颯兒,怎麼樣了?他的病很麻煩嗎?」準備停當後,璃沫走到妹妹身後俯身問。

歌府——

歌渺在書房處理公務,此時已經有點疲憊,他放下筆,單手撐著下巴,閉上眼楮,想說打個盹。可一閉上眼楮,腦海里出現的全是璃諾颯的身影,她的身影蓋過了原先一直佔據他的腦他的心的那個人的身影,每一個細節都令人迷戀,她總是能帶給人無數的驚喜,他不禁睜開雙眼,提筆,

一翦秋水神魅魂,

半曲清歌影若飄。

水袖擊破霜里月,

羅裙掃碎暗香疏。

曼珠彼岸引三生,

菩提非樹惹凡塵。

似葉如風難吹雪,

最是無情卻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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