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無戲言 第29章 油盡燈枯

作者 ︰ 洪小七

沐檸宮此時人不少,都是來看璃諾颯的。每個人臉上都沒有笑容,因為那個躺在床上的人。每個御醫都是搖著頭嘆著氣走出沐檸宮的。

「公主殿下氣息虛弱,有油盡燈枯之勢啊!」太醫院的老院士最後告訴眾人。

皇後听了老院士的話,當場暈了過去,被璃瑾接住,「母後!」

「皇後娘娘!」

「來人,送皇後回德秀宮休息,」皇上嘆了口氣,又對眾太醫說︰「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嗎?」他並沒有遷怒怪罪于太醫院。

「皇上恕罪,臣等不才……」眾太醫跪了一地。

「不過,若是傳言中的醫毒雙絕……」老御醫突然想起。

「花想容?!」幾個皇子驚呼。

「公主殿下乃金枝玉葉,花想容那種江湖郎中……」有人抗議了。

「容容嗎?」一個稚女敕的聲音響起,引來了眾人的注意。

「這孩子是……」皇上不解地看向飲淚藍水。

「你好,我叫花殤。」花殤很有禮貌地說。

這種打招呼的方式跟颯兒好像……皇上情不自禁地模了模這孩子的頭。

「回皇上,這是公主殿下初到展城時……」

「好了,朕猜到了。」皇上打斷飲淚的話,他的女兒,他怎麼會不知道?還是沒有必要當著這孩子的面,「朕就順應颯兒,認你做義女,封為花殤郡主吧!準許你住在沐檸宮。」說著,他看了看床上的人。

在飲淚的指示下,花殤下跪謝恩,「謝皇上恩典。」

「花殤郡主,你認識花想容?」北冥淺問道。

「姐姐是想問容容能不能做出解藥嗎?」花殤聰明的問。

所有人幾乎屏息等待花殤的下一句。

藍水搖搖頭,「北冥大人,花先生從兩年前就在研究解藥了,如今已經把自己關在房里好幾天了。」

失望,是的,乃至幾近絕望。能把醫毒雙絕花想容逼得關在房里好幾天,看來真的沒救了。

皇後病倒了,憂女成疾。整個皇宮都陷入一片灰白,消息傳到了民間,在到處都是灰白的時候,寺廟的香火是最旺的,人們紛紛去寺廟燒香為璃諾颯祈福,各個官府門口每天都有人去詢問公主殿下的情況。

她怎麼在局里了?小錦怎麼在局里?組長?大家都在?嘿,你們在愁什麼?說兩句給本天才听听唄!喂!怎麼沒人理她啊?「日本料理,我請客,誰去?」……還是沒有人理她。按理說平時她這麼一說的話,他們肯定歡呼雀躍連走帶扛地把她扛出去的。璃諾颯越想越不對勁,看他們的神情,不會是沒看到她吧?這麼想著,她走過去想拉拉小錦,可是手竟然不可思議地穿過小錦的身體?!她頓時感到天旋地轉,眼前一黑。

是夜,歌渺坐在曾經和璃諾颯一塊喝酒的屋頂上,一個人喝著酒。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郁結,心更是痛的不能呼吸,她那麼善良那麼可愛,上蒼怎麼舍得奪走她?!「為什麼?!」他吶喊出聲。

冰裴憂在他身邊坐下,徑自打開一壇酒喝了一口,「渺是喜歡她吧?我看得出……」

歌渺看著冰裴憂,突然想笑,喜歡?他這麼多年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已經被眼前這個俊美異常的男人奪了去,即使如此,他心里還是喜歡著那個人,他還能喜歡誰?!他能做的,只是守護著那個人,只要她跟眼前這個男人在一起能幸福!

冰裴憂沒有注意到歌渺復雜的眼神,只是笑了笑,「璃諾颯這丫頭很倔強好強,小淺說她是個不服輸、總能創造奇跡的人,讓我們相信她創造的奇跡吧!」

沐檸宮——

「花殤郡主?你還沒睡麼?」準備睡覺的飲淚藍水看到花殤走進來,便問。

花殤臉上的淚痕還沒干,她跑過去抱著飲淚,「姐姐會不會離開我?姐姐是不是不要我了?」

藍水先是一愣,然後笑著安撫她,「怎麼會?」

「那她為什麼一直睡覺不理我?」花殤仰起天真無邪的小臉問。

「那是因為啊,公主殿下累了,在休息呢!」藍水說。

「真的嗎?」花殤半信半疑。

「嗯,你現在可是皇上欽封的郡主,我們哪敢騙你?」飲淚笑道。

花殤點點頭,「那我回去睡了,明天還要和你們一起處理罌粟堡的事呢!」

飲淚和藍水雙雙送走花殤後,皆嘆氣。花殤簡直就是公主殿下的翻版,公主殿下這些年身體不好,她小小年紀就已經開始幫著公主殿下處理罌粟堡的事務,她能做主的便直接處理,不能做主的就和大家商量。這本不是這個年齡的孩子該過的生活。

……

怕花殤成天在宮里面對璃諾颯的沉睡會胡思亂想,在皇上同意之後,由璃扇把她送到了鏡央的府上暫住,而且有順哲在,會分散她的注意力,還派了幾個人跟著她。

順哲想帶花殤出來逛街散散心,可誰知她好像看什麼都不爽的樣子。

「他娘的!吵什麼吵?吃飯還堵不住你們的嘴啊?」客棧,花殤壓根就是存心找岔。

「郡主,要不我們去上面的包間吧?」順哲包容地說。

「不去!」

「呦,小丫頭片子囂張什麼?小心大爺我收拾你!」一少年擼了擼袖子說,看穿著應該是一富家公子哥,還跟著幾個家僕呢!

「這又是哪家的狗出來吠啊?」花殤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夾了一筷子菜狠狠咬了一口。

富家公子哥猛拍了一下桌子,「他女乃女乃的!小心大爺我揍你!」

花殤衣裙一撩,一腳踩上板凳,「來啊!怕你啊!」隨行的隨從還有順哲都攔不住她。

「看來大爺今天得替你的父母教訓你。」語罷,那哥們就動手了。

那兩下對花殤來說還是可以應付的加上有順哲和兩個罌粟堡的人跟著,花殤也吃不了虧。

「靠!出門沒帶眼楮啊?」

「他娘的!好狗不擋道!」

……

花殤連續就這麼鬧騰了好幾天,甚至還把那天在客棧跟她打的哥們的一家生意最好的妓院給吞入罌粟堡名下。這惹到她也真夠倒霉的,順哲是理解她的,不為別的,就為他看到花殤時候一個人偷偷躲在他府里的牆角哭……

御書房——

一個白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皇上跟前,「你是誰?」皇上冷靜地問,此人好功夫,竟然能進入御書房還不被發現。

「我記得你女兒曾經在听了我的名字後贈了我一首詩,里面有一句‘雲想衣裳花想容’。」花想容調皮地笑了笑。

皇上恍然大悟,卻又半信半疑,「我憑什麼相信你?」

花想容自信地微微揚起下巴,「憑你女兒的那手神鬼莫測的毒術和連歌渺都未必追得上的輕功都是我教的,憑我可以自由進出皇宮而不被人發現,憑在展城的時候是我代替你陪在你女兒左右。」

原來在展城的那些日子有他這個師父相隨左右。皇上臉色緩和了些,嘴角微微上揚,「想不到你如此年輕。」

「不年輕了,奔七十了。」花想容徑自找了個位子坐。

皇上說不吃驚是假的,這副德行怎麼看都沒有那麼大年紀,傳言花想容古怪果然不假,「什麼事需要你親自找朕?」

花想容的臉色有些嚴肅,「關于我乖徒弟。」

皇上起身快步走到花想容跟前,「解藥做出來了?」

「沒有,」花想容很誠實地說,「但我研究出了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皇上不激動是假的。

「就是讓她再服一次‘紅履’,以毒攻毒,若是成功的話,毒便解了,反之,送命……」花想容深呼吸一口氣把話說完。

皇上失望了,甚至看到了絕望,他顫抖著雙手︰「容朕想想,容朕想想。你先下去吧!」

花想容也沒說什麼,安靜地閃人。

夜雨敲打著檐下的風鈴,匆匆的腳步打破了夜雨和風鈴的合奏,霎時,皇宮里的各宮陸陸續續有個光亮,腳步聲也越多地匆匆。這夜雨里的匆匆腳步是向著沐寧宮去的,不多時,皇上皇後以及各宮的妃子皇子都到了。

是的,沐檸宮的宮人通報︰公主殿下醒了。

璃諾颯倚靠在皇後懷里,精神看起來還不錯。

「公主殿下,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麼?」藍水紅著眼問。

「你們別高興的太早了,听說過回光返照這個詞嗎?」給璃諾颯把過脈後,花想容潑了一大盆冷水。

死寂的沉默……

這陣沉默一直維持到宮外接到消息的花殤、鏡央等人的到來才打破。花殤氣喘吁吁地坐在床上,一頭鑽進璃諾颯的懷里,「我還以為姐不管我了……」

璃諾颯臉色蒼白地笑了笑︰「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不會不管你,就算沒有我了,你也還有大家……」之所以把花殤帶回京都,而不是留在罌粟堡,就是因為不想讓她孤單。

「不要說不吉利的話,本宮相信你會好起來的!大家還給你準備了成人禮呢!」皇後強忍住眼淚說。

璃諾颯看向一直沉默的花想容,「BT師父,你想到辦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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