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蘇冰雲做好這一切之後,衛氏下意識的看了下時間,確實不到半刻鐘。雖然做得很粗糙,針腳間隙極大,但蘇冰雲卻弄得很巧妙,只要不掀開來仔細看是看不出其中的問題的,糊弄一下不知情的人是沒問題的。
這件急就章弄出來的輕煙羅披紗外衣一件,再加上之前衛氏給的發釵和手鐲,蘇冰雲現在看起來總算有點千金大小姐的樣子了,至少不會因為衣著打扮太過寒酸被人取笑了。蘇冰雲對自己的成果非常滿意。這並不是她一時心血來潮想出來的主意,這種裁剪方式是她上一世見有人用過的,只要她小心一些,至少短時間內可以糊弄過去的。
蘇相臉色卻是沉了下來。他怎麼不知道,自己這個痴傻的女兒居然有這等本事?
蘇冰雲把自己收拾好了之後,似乎沒看見蘇相那瞬間就陰沉下來的臉色,只是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以前娘親在的時候,經常拿些布匹女圭女圭給我玩,教我給女圭女圭做衣服,有時候就是這麼直接拿塊布剪好了纏繞幾下就能弄成一件衣服。我就想著,給人做衣服和給女圭女圭做衣服,應該沒什麼區別,就試了一下,沒想到真的可以。」
這個解釋似乎說得通。蘇冰雲也不擔心自己隨口扯出來的話會被戳穿,之前這一世的生母確實有拿過布匹女圭女圭來教自己的女兒怎麼裁剪怎麼做衣服,這點薛媽媽和皓兒都可以做證。再說了,以前蘇相從來不關心這個痴傻的、給他丟人的女兒是怎麼過的,自然不知道當初到底有沒有過這回事,更不知道當初的蘇冰雲到底學會了沒有。
衛氏出來打圓場︰「老爺,時候不早了,再不出發就來不及了。冰雲,你是隨我們一起過去還是自己先過去?」
不等蘇冰雲回話,蘇相就直接了當地說道︰「當然是她先過去,在那邊準備給你敬茶,這是規矩!」
蘇冰雲乖巧地應是之後就由薛媽媽帶著向老太太所在的萱瑞院走去,一路上收獲了無數驚異的眼神。
到了萱瑞院,蘇冰雲頂著眾人或驚異或探究或鄙夷或不屑的眼神,落落大方地走到老太太身前不遠前,盈盈拜倒︰「孫女冰雲給老太太請安,還望老太太饒恕此前冰雲因病不能請安的罪過。」輕輕巧巧的,蘇冰雲就直接用一個「病」字就把她之前因為痴傻而被關在屋子里不讓見人也不給老太太請安的事情給帶了過去。
老太太看起來是個嚴肅古板不苟言笑的人,見到蘇冰雲前來請安,老太太並沒有立刻讓她起來,而是把她晾在了一邊,自顧自地喝著茶。其他人則遲疑不定地看著蘇冰雲,愣是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一舉一動都帶著世家風範的小女孩就是相府那個出了名的痴傻千金。
一時間,屋子里安靜至極。蘇冰雲眉眼不動,依舊神色恭謹地保持著跪拜的姿勢,一動不動。
直到一盞茶喝完,老太太這才「嗯」了一聲,說道︰「起來吧。」
「謝老太太。」蘇冰雲這才站了起來。許是因為素來身體不好,又跪了久了些,蘇冰雲站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就站穩了,只是臉上很快地閃過一縷羞愧的神色,落到了老太太的眼中。老太太不開口,蘇冰雲也就不動,乖乖地站在那里任由老太太上下打量。
過了許久,直到老太太身邊的大丫環低頭在老太太耳邊提醒了一句,老太太這才擺擺手,扔下一句︰「坐到你妹妹那邊去。」
蘇冰雲先向老太太行了個禮,這才依言向一旁走去,坐到一個服飾華美的女孩子上首。那是比她小一個月的庶出的妹妹蘇雨寧,但看身量,反倒是瘦小的蘇冰雲看起來比她小了好幾歲的樣子。
蘇雨寧很不高興蘇冰雲居然坐到了她上首,瞪了蘇冰雲一眼,大聲呵斥道︰「你坐哪呢,一邊去!」說著,伸出手去狠狠地把蘇冰雲地上一推,卻沒有推動。
蘇冰雲眼中閃過一絲怒火,如果她不是有內力傍身,蘇雨寧剛剛這一下鐵定會把她推到地上重重地摔倒。只是蘇冰雲很好地把情緒收斂起來,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老太太,然後定了定神,一臉無辜地問蘇雨寧︰「妹妹是要跟我換嗎?這可不行啊,我是嫡長女,妹妹不是,所以這個位置妹妹你不能坐。」
蘇雨寧被蘇冰雲這話給氣到了。老太太是個非常講究規矩的人,在老太太的面前,誰坐哪個位置都是有講究的,尤其是今天這種大日子,更是不準亂了次序,哪怕大家都以為蘇冰雲不會來的時候,老太太都照規矩替蘇冰雲這個嫡長女留了位置,在禮數上挑不出半分毛病來。蘇雨寧方才想仗著老太太對自己的寵愛想坐到蘇冰雲的那個位置上,結果被老太太給重重地責罰了,現在心里還窩著一股火。偏偏如今蘇冰雲一來就坐了上去,可把蘇雨寧給氣得夠嗆,當下就不管不顧地直接嚷嚷道︰「這個位置,哪是你一個傻子能坐的,快給我下去!」
「傻子」兩個字一出,蘇冰雲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開口道︰「老太太的跟前,哪有我們這些小輩大呼小叫的份呢?妹妹還是小聲些,免得驚擾到了老太太,不然就是你的罪過了。」
听到蘇雨寧大聲呵斥的時候,老太太的眉頭就是重重一跳,只是她還沒開口,蘇冰雲就不軟不硬地頂了回去了。老太太面無表情地把手中的盞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咚——」地一聲,震得所有人心頭都不禁一跳。
蘇雨寧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老太太素來是最講規矩的人,她今天這麼做,確實有些不太妥當,怕是老太太會生氣的。果不其然,老太太一開口就是斥責︰「雨寧丫頭,看樣子最近這些日子你的功課松了些,連‘長幼尊卑’這四個字都不知道怎麼寫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