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妍和童蔚兒因為當眾廝打而被取消了選秀資格,剩余的秀女在于蘭鳶的帶領下來到了太後寢宮—頤壽宮。
頤壽宮座為聖德皇太後的寢宮,外觀是說不出的華麗恢宏,宮門前一尊青銅飛鳳,鳳口微張,似在長鳴,鳳翎縴毫畢現,栩栩如生,似乎正要展翅飛向天穹。
另一批秀女已經等在了頤壽宮外,拂曉在眾秀女中看見了歐陽吟,她也看見了她,朝她頷首笑了笑,拂曉也禮貌地點頭示意。
經過重重關卡,剩下的秀女只有三十位,個個美貌出眾或家世顯赫,看著她們,拂曉心中難免升起一股自卑感
「請諸位秀女入頤壽宮。」于蘭鳶站在宮門前道。
眾秀女神色凝重,低著螓首,步履輕緩地進入這座華麗無倫的宮殿。
一入頤壽宮,一股沉香混雜著檀香的馥郁芳香撲鼻而來,令人心神為之一蕩。
殿內的擺設十分奢華靡麗,一尺千金的瓖金雪狐毛毯鋪了一地,徑直延伸到高處的白玉石階上。兩側各放著一只青銅孔雀像,而窗台上竟然放滿了開得正盛的曼珠沙華,如血般淒艷的紅色,散發著淺淡,悠長的死亡幽香,與佛般敦厚,慈悲的檀香夾雜在一起,本是天差地別,甚至不能相容的兩種氣味,此時卻交織成一種奇異卻又極其契合的香味,像佛與魔的共舞,亦或是黑與白的交融。
拂曉跟著眾秀女,踏上了一塵不染的雪狐毯,腳踏上去毫無聲音,加上越發濃重的異香,使拂曉如墜雲端,連腳步也虛浮起來。
來到白玉階前,眾人停下了腳步。一攏水紅流蘇掛珠鮫綃簾遮住了里面的一切,只能隱約看見一個斜倚的人影,簾外則站著一個身著暗花織錦宮裝的高挑女子,面容冷艷,一雙狹長的鳳眼射出如刀刃般尖銳鋒利的寒光,她冷冷掃了眼眼底下的秀女,每個人都怯怯地垂首而立。
拂曉也立馬收回好奇的目光,乖乖地低頭站好。
不過一想到馬上可以見到傳說中的聖德皇太後,拂曉的心里免不了一陣興奮。
「太後,眾位秀女都到了。」那名女子恭敬地朝簾子里道。
「嗯。」如來自天外的聲音,虛幻飄渺,無處可尋,卻讓心向往之。
眾秀女齊齊跪下,拂曉也照樣跪將頭抵在柔軟縴長的狐毛上。
「拜見太後,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女子的聲音齊齊響起,還微微帶著絲顫抖。
「起來吧,抬起頭給哀家看看。」低沉,飄渺的聲音驀然從簾里傳出來,不同于尋常女子的嬌柔婉轉,卻偏偏帶著讓人難以抗拒的嫵媚風情。
這聲音……拂曉一驚,難以置信地抬起頭。
眾女戰戰兢兢地抬起頭,卻都被眼前的景象給震住了。
鮫綃簾已被拉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整面牆的孔雀牡丹圖。
栩栩如生,氣勢宏大,那色彩之艷麗,用筆之精細,令人不禁贊嘆,巨大孔雀的每一根翎羽都刻畫得細致入微,好似隨時都可能活了一般,而孔雀下面一朵朵雍容華貴的各色牡丹,都簇擁在那個倚在軟榻上的人。
血色裙底,萬千金絲繡成展翅舞鳳,暗紫凌雲,翠羽鳳翎,飾以明珠碎玉,好似曦月星辰,璀璨奪目,這要經過多少巧手翻轉,慧心妙思,才能呈現這麼一件絕美鳳衣。
這個圖騰,只屬于那兩個最尊貴的女人,而皇上尚未立後,所以這獨一無二的鳳袍只可能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那便是當今權傾天下的聖德皇太後——端木璇。
紋金鈿,赤朱胭色,襯著那霜冷冰白,是超月兌世俗的精致冰冷;鳳眸輕闔,飛紅輕揚,是不能拒絕的魅惑絕艷。墨發高挽,鳳凰瓔珞,九珠繞月,滿目流光,金色流蘇密密墜落,緊貼于美額之上,在這金光華美之下,美人顏如玉,她斜倚著鋪著狐毛氈的美人榻,飾著瓖嵌翡翠赤金護甲的縴長手指輕支著頭,另一只手有節奏地輕捻一串上好的沉香木佛珠,染了胭脂的薄唇微微蠕動著,說不出的安詳寧靜,但卻也令人覺得諷刺。
既為魔,何苦向佛?
榻邊的紫檀木小幾上的鎏金鏤花銅制燻爐飄出一縷輕渺的薄煙,朦朧了略顯冰冷尖銳的輪廓,平添一份如夢如幻的美感。
在場眾位秀女個個姿容不凡,但在這個女子面前,顯得就是那麼卑微失色。
傳言當今聖德皇太後傾國傾城,容色無雙,今日一見,不負盛名。
就連拂曉也看她看呆了,在現代美女如雲,但是她也沒見過什麼人能擔得起「傾國傾城」四個字,今日看見這位聖德太後,這四個字用在她身上,真是當之無愧!
其余的人自然也呆住了,只有拂曉身邊的祁寰神色如常。
這時,端木璇突然睜開了輕闔的雙眼。
黑色,幽深無盡的黑色,那雙眼眸,沒有絲毫的光芒,好似通通被湮沒在那幽暗的黑色之中,但是卻並不無神,相反,好似有一種巨大的力量,可以牽扯著她,慢慢地被吸入那巨大的黑洞之中,看久了竟然有一種靈魂被吸附的錯覺。
拂曉搖了搖頭,迫使自己清醒過來,發現端木璇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底有異光劃過。
「呵呵,果然都是極好的,看得哀家都眼花了呢。」端木璇淡淡地說道,狹長的鳳目意料之中地先看向祁寰。
「小寰,你是哀家看著長大的,你自幼聰慧過人,知書達理,溫雅嫻淑,哀家心中屬意你多時,望你今後能好生服侍皇上,為皇家開枝散葉,別辜負了哀家的期望。」端木璇慢慢說道。
祁寰眼中一片淡然,听到這話後緩緩跪︰「是,謹遵太後懿旨。」
端木璇看了身邊的女官一眼,女官微微點了點頭,清冷的聲音響起︰「承恩伯之嫡三女,端莊明惠,儀範嫻柔,恭謹自持,仰遵皇太後慈諭,封為正六品婕妤,望今後能和睦宮闈,充盈皇嗣。」
「謝太後!」祁寰跪下謝恩,頓時多數秀女的眼中閃過艷羨嫉妒。
正三品婕妤,新晉秀女多數是從低等的寶林采女做起,這一開始就得了個三品婕妤的封號,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
雖說祁寰面色如常,但是拂曉卻在她的聲音中听出了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兒。
「哎,看著這一張張桃花面,真覺得哀家老了。」端木璇似疲倦地支著頭,落寞地感嘆道。
「太後娘娘容色傾城,儀態萬方,我等本就比不得,就算年歲增長,也是平添雍容,更添風韻,那時我們與您一比更是雲泥之別。」站在最中央的一個紫衣少女突然開口道。
她一身絳紫色的牡丹高腰長裙,牡丹的雍容華貴在她的身上盡顯,頭上一整套血玉掐絲牡丹頭面,做工精美絕倫,一看便是皇室出品,而那殷紅似血的玉石更是難得一見,她的容貌也是極出眾的,鵝蛋臉,雙頰圓潤,細眉如柳,面如桃花,紅唇似朱砂涂染,通身的高貴氣質令人側目。
這位少女拂曉是認識的,記得她剛剛在院子里被一群人眾星捧月般圍著,才知道她便是荀國公府的嫡長女荀子猗。作為荀國公和長淑公主的女兒,無疑是皇後人選的有利競爭者。這位年僅十五的少女,卻同是書法大家裴廣和琵琶名家曹夫人的得意弟子,才華橫溢,名滿京都。
「幾年不見子猗真是越發會說話了,這嘴巴討喜的本事跟寰丫頭比起來還真是不遑多讓呢。」端木璇笑著說道,笑容中卻帶著一份冷然。
「子猗不敢,子猗笨嘴拙舌,怎可與祁婕妤比較。」荀子猗誠惶誠恐地道。
端木璇靜靜地看了她幾秒,似在斟酌著什麼,然後說道︰「這麼個可人兒哀家可舍不得讓她嫁到別家去,留著陪陪哀家這個老婆子也是好的。」然後又向那女官示意了一下。
女官點了點頭,又道︰「荀國公之嫡長女荀子猗,人品貴重,毓出名門,懋恭賢德,仰遵皇太後慈諭,封為正五品才人,望今後能和睦宮闈,充盈皇嗣。」
「謝太後。」荀子猗面上浮現出一抹欣喜,然後立馬跪下謝恩。卻忽視了端木璇臉上一閃而過的輕嘲。
接下來,端木璇又選了五位秀女,一個是幽州趙王之女寧豫郡主趙鴛,封了才人,然後是鴻臚寺卿的長女黎晴,馮國公ど女馮瑩瑩,安祿侯的嫡次女周玉喬,最後是督察院副使之女歐陽吟,都封了個寶林的位分,拂曉卻榜上無名,拂曉的心情很復雜,不知自己是喜是憂。
作者一臉諂媚地看著我們太後娘娘︰「娘娘,您看你的出場夠華麗不?」
太後娘娘酷酷地點了點頭︰「還湊合吧,對了,什麼時候讓我變回男兒身呢?」
「快了快了。」作者敷衍道,心里暗道︰還早著呢
「你最好給我快點,穿女裝假扮太後,真是虧你想得出來,偶可是純爺們兒。」太後娘娘不滿地叫囂道。
「是……」某作者依舊一臉賠笑,心里苦逼到了極點。
------題外話------
太後娘娘終于出現了,撒花,鼓掌,掌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