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了!
拂曉看著窗外漸黃的樹葉和溫暖卻不再刺眼的陽光,心里滿足地一叫。
九月初十便是自己的生辰,也預示著這具身體馬上就要滿十五歲了,到那時自己得回到將軍府舉行及笄禮,而且按規定自己必須在將軍府住上兩個月,說是與家人敘敘思念之情。
思念之情,自己真得沒有啊,可不可以不要回去!拂曉在心里哀嚎道。
說實話拂曉倒是挺喜歡現在在皇宮里的生活,自己三天兩頭做些新奇的小點心現在把太後哄的妥妥的,也沒有誰要害她,不用做腦力活動,小日子過得倒是很是愜意舒心。
但是自己回到將軍府會怎麼樣她可就不知道怎麼樣了,自己那位五妹妹也不知道又謀劃了什麼大陰謀,那位佛口蛇心,惡毒無比的嫡母也不知道會不會刁難她……
想到這些,拂曉的心情變得異常低落。
「拂曉,太後喚你過去呢。」脆生生的聲音傳來,打斷了拂曉的思緒。
拂曉回過神,回過身,只見朱櫻笑盈盈地看著她,現在朱櫻跟她一塊住了,和她的關系也挺好,同室生活十分和諧。
「哦,我馬上去。」拂曉說道。
「現在你可是太後跟前最得眼的紅人呢,上次做的杏仁餅可是讓太後贊不絕口,現在太後不是你做的點心根本不吃,這膳房的師傅們可都快愁死了。」朱櫻來到她身邊,半開玩笑似的說道。
拂曉只是微微一笑,並不說哈。
朱櫻略帶討好地靠近拂曉,「拂曉,什麼時候也教教我幾道點心,也好讓我在太後娘娘跟前得臉。」
拂曉看了眼滿臉諂媚之色的朱櫻,心中頓時覺得有些悶悶的,「有空再說吧,我先去了。」然後便匆匆而去。
看到拂曉走了,朱櫻立即收起討好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忿恨不甘。
——
進了內殿,看到一道殷紅人影斜倚在軟塌上,瑩白如玉的指尖不停轉動這一串檀木佛珠,身側一張靈芝顯赫鏤空梨木小幾上翻著一本佛經,眉目依舊妖嬈艷美似黃泉彼岸花,但是念出的卻是大慈大悲佛家經。
何其怪異的一幕,至少拂曉是這麼認為的。
修佛念經可以說是太後端木璇每日必做的事,但也是讓人最無法理解的事,多數人說這時因為太後殺孽太重,被陰魂糾纏日夜不安,這才不得不為亡靈超度,以減輕自己的罪孽,以免死後墜入地獄受盡輪回之苦。
這樣的說法在拂曉看來無疑是可笑荒唐的,一個如此冷酷鐵血的人,她所做的一切何曾會後悔,換句話說,她根本不會在意自己死後會不會入地獄,這樣說未免太過輕視這位以一人之力撐起整個大昌江山的女人。
「你來了?」她頭也沒抬,只是淡淡地說道。
「是,太後喚奴婢來有何吩咐?」拂曉恭敬地問道。
端木璇轉動著佛珠的手一頓,然後從軟塌上坐起,「一會嬪妃們都要來頤壽宮請安,你去準備茶果糕點備著。」
「是。」拂曉應道,然後轉身就出去準備了。
待到回來時,拂曉就看到頤壽宮中坐滿了人。
「這幾日臣妾身子不好,生怕將病氣過到頤壽宮,因而未能向太後請安,望太後見諒。」一個柔弱溫雅的聲音響起,聲息短而虛浮,輕軟無力,便知聲音的主人定是個有疾之人。
端木璇又轉起了佛珠,除此之外身形一動不動,如老僧入定般,坐在高處活像一尊玉菩薩。
「無妨,你身子弱,便少出來走動。」端木璇淡笑著說道。
嘉妃輕咳一聲,面色虛弱地說道︰「謝太後。」
拂曉走進將茶和點心奉上,順道看了眼嘉妃,只見是個異常清瘦縴細的女子,膚色白如初雪,淡雅的眉目間也是帶著三分病弱,如瑟瑟寒風中顫立的嬌花,弱不勝衣的姿態倒是惹人心憐。烏發高高挽成堆雲髻,發間只斜斜簪著幾支珍珠絞絲釵,身上穿著一件妃色長擺縐紗裙,但是身邊的侍女手上卻搭著一件金絲滾邊狐毛裘,不時掩唇輕咳著。
這麼一看,就連她身邊坐著的歐陽吟都感覺健壯許多。
「太後,今日臣妾來頤壽宮還為了向太後您請一道恩典。」嘉妃朝端木璇說道。
「哦?」端木璇那雙繪著艷紅的眸子看向她。
「臣妾小妹雲詩前月及笄,家人欲為指親,卻不想女兒家早已有了心思。」嘉妃不好意思地說道。
端木璇沒有開口,只是眼波不驚地看著她,等待她的下文。
「臣妾想女兒家既然有了心思便成全也無妨,便問了是哪家兒郎,誰知……」嘉妃似有些難以啟齒。
坐在她對面的謝昭儀捂唇一笑,玩笑道︰「莫不是賀小姐喜歡上了什麼窮酸破落戶家的兒子,讓嘉妃姐姐你如此為難。」
嘉妃惱恨地瞪了眼出聲的謝昭儀,然後輕嘆一聲,「倒不是什麼上不了台面的,那丫頭看上了秦大學士家的大公子秦之寒。」
此話一出,拂曉和祁寰皆是一驚,然後祁寰便笑著說︰「那嘉妃得好好勸勸令妹了,眾人皆知秦公子已與文尚書家的小姐定親,且下個月便會成親,賀氏系望族,總不可為偏房吧。」
嘉妃也是神色為難地點點頭,「這本宮自是知道的,但是小妹心意已決,非君不嫁,臣妾也無可奈何,只能來求太後下一道懿旨,能讓小妹以平妻身份入秦家門。」
祁寰這下徹底沉不住氣了,冷笑一聲道︰「嘉妃愛妹,卻可想過那位文小姐,你又將他人置于何地?」聲音冷而尖刻,還帶著淡淡譏誚。
「可是本宮為長姐,怎能不為親妹考慮?」嘉妃亦是反駁道。
端木璇坐在上位,冷眼看著二人唇槍舌劍,神色淡淡,不辨喜怒。
一旁的拂曉心中卻是低落的,可能是原身的緣故,自己听到嘉妃為其妹求嫁于秦之寒時,心中就特別不是滋味兒,甚至有些苦澀。
「歐陽女官似乎很是失落呢,看來歐陽女官和秦公子之事並非空穴來巢。」本來一言不發的趙鴛卻突然說了一句,語氣中是明顯的諷刺。
拂曉一怔,正打算回嘴時,一個俏生生的聲音響起,「趙姐姐這句話便不對,你又非歐陽女官,怎能妄議他人心事,毀人清譽?」
說話的是許久不見的馮瑩瑩,還是一副稚氣未月兌的模樣,不過這嘴巴的確是利了不少。她見拂曉有些訝異地看著她,便俏皮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趙姐姐說這話的確不對,這歐陽女官可早與秦公子無來往了,便看出歐陽女官已然無意。」歐陽吟柔聲說道,听起來像是為她開月兌,但是言語中到底帶了一絲異味。
趙鴛精致的眉眼更是冷了幾分,微微勾起唇,「這歐陽女官與秦公子本就是一對兒,此事人盡皆知,只不過不知為何就這樣散了而已,如今舊情郎要另娶他人,本宮就不相信歐陽女官真能心如止水。」字字針對拂曉,冷厲尖銳。
「趙才人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說秦公子與歐陽女官才是有情人,那置本宮小妹于何地?」這下嘉妃不干了,面帶慍色說道,語氣很是不滿。
「什麼意思?秦公子本就無意于賀小姐,這嫁過去怕也是相敬如冰。」祁寰插嘴到,總之她就是看不慣這對想破壞她表姐姻緣的姐妹,仗著自己的家世便為所欲為。
「哼,那秦公子也未見得有意于文小姐。」嘉妃嘲諷地看著祁寰。
「你……」祁寰臉色一沉,正要說什麼,卻听到涼薄清冷的聲音幽幽傳來。
「鬧夠了嗎?」聲音不大,甚至低沉,但是任誰都听得出話語中的寒意,強烈的威壓隨之而來,令周圍的溫度驟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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