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尚不國,何以為家」,宋陽只是一個很平凡的人,也從沒有認為自己有多高尚,如果說上午的決定更多的還是為了心中的那個計劃,剛才的一例縫合手術已經使得他在思想層面上不得不有了些轉變。戰爭,受傷害最多的永遠都是無辜的民眾,沒有親歷戰爭的人永遠都無法想象那種苦難有多深重,也無法理解他心中有多憤怒,她是個孩子!
該死的軍閥!這該死的戰爭!
重生以來心中始終懷著一份感恩,感恩冥冥之中的護佑,感恩身邊的朋友親人,感恩著身邊的草草木木,他從沒有象今天這樣痛恨這個時代痛恨這些軍閥。重生前的那個時代雖然也有這樣那樣的不足,但至少基本的人身安全還是極有保障的,不用擔心一顆炮彈忽然落下來,不用擔心一群兵匪突然闖進家門。可在這個時代,這樣的慘劇卻是每天都在發生,這是這個時代的悲劇,更是整個國家整個民族的悲劇。如果國家不能盡快地統一,這樣的悲劇還將持續上演,如果國家不能盡快地強大,在未來那場禍及大半個中國的巨大災難中,將會有更多的花季女孩遭受這樣的身心磨難,將會有更多同胞慘遭蹂躪慘死于日*軍的鐵蹄下。他只是一個醫生,能醫治好她身上的傷卻無法治愈她心中的痛,能醫治好創傷卻無法阻止傷害的發生,能醫治一個兩個一百兩百,可全中國有幾萬萬人。這也的確不是他的負責,可如果所有人都這麼想。那這又該是誰的責任?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匹夫是你是我。是我們所有的人,「如果國家不能統一,今日直皖明日直奉,為了各自的利益軍閥混戰將永無止息,國家將愈加的破敗,民眾將愈加的苦難,中華民族崛起之希望將愈加的渺茫。沒有一個統一強大的國家,我們拿什麼來抵御列強的侵辱拿什麼來保護我們的同胞。作為一個醫生,即便再生幾雙手我又能救得幾人?」,宋陽停下腳步看向宋美齡,「我們的國家我們民族經歷的苦難已經太多了,這不是一個人一些人造成的,也不是一個人一些人就能挽救的,可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有些犧牲,是必須要付出的。與其做這徒勞的補救,我寧願去做一個匹夫」。
宋美齡閉上眼楮輕輕點點頭。心中卻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他現在這個樣子不正是自己希望看到的嗎?可心里諸般情緒涌上來。更多的卻是傷心,他是一個醫生,現在卻要放下手術刀拿起槍去殺人,他心中的痛苦和憤怒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夠想象能夠理解,「瑪格麗特是個好姑娘,好好解釋,不能傷了她的心」。
「她會理解的」,宋陽不是一個無情的人,無情的人作不了醫生,至少不會成為一名合格的醫生。可一些事既然決定了,有些牽掛就必須要拋開,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全心全意地去做才能最大可能地活下來。活著回來,這才是真正對感情負責的態度。
「‘教育為神聖事業,人才為立國大本’(孫中山語),創辦軍校組建革*命軍隊的目的不是以暴易暴,而是以武止戈平息內亂,為的是統一國家建設國家強盛民族」,宋陽決定拋開所有的身份地位投身黃埔,在很大承度上是受了自己的影響,作為宋陽的精神導師,宋美齡認為自己有責任加以正確地引導。
「以武止戈,宋陽字止戈?嗯,‘止戈’二字太著痕跡,‘止’‘子’音近,我看就叫‘子戈’吧。我們宋家有三個兄弟,子文、子良、子安,子安比你小一歲,加上你正好是‘文良武安’四字,呵呵,文功武治可是盛世之兆」,宋陽今年十九歲,尚未取字,取字本當是他老師和幾位師父的權力,但宋陽是宋家人,宋藹齡自恃是宋家老大身份當是足夠了。從小妹的態度也不難看出,宋陽在小妹心中已然是一家人,對于外表溫柔親和內里清高孤傲的小妹來說能得到她這樣的認可確屬不易,那便索性綁牢些讓他真正成為宋家的一分子。宋陽為小妹為宋家做了這麼多只是因為他姓宋,他是孤兒是虔誠的基督徒,如今又象父親一樣成了一名牧師,如果父親在世一定會給他一個名分給他一個家。拋開這些不說,宋陽成為宋家的一員,與張仁奎集團的結盟將會更加緊密更加牢固,于雙方而言也都是樂見其成的。
「武力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統一國疆靖邊安民才是他們的理想他們的責任」,為宋陽取字?宋美齡感覺大姐有些冒失了,拋開陽子幾位師父和老師不說,有自己這個精神導師在如何也輪不到你孔夫人,「以你的性格,我以為取‘靖’字比較合適,宋陽宋子靖,你看行不行?」。
「謝謝」,宋陽宋子靖?宋陽雖有些詫異倒也沒有什麼排斥,國母賜字,歷史上好象還沒听過誰有這樣的榮寵。自己沒想過攀龍附鳳也沒有想過成為哪個大家族的一分子,如今自然而然地溶入了其中已然是撕扯不開的關系,成為宋家的一員沒有什麼值得興奮的好象也沒什麼不好,于兩個集團的徹底融合有百利而無一害。只是這樣一來,以後和那位蔣校長的關系怕是就有些混亂了。
「子靖,父親去世後,他所創立的‘中國耶穌教自立教會’後繼無人,你現在是牧師,這個責任也要擔起來」,為宋陽取字,小妹才是最合適的人選,宋藹齡也不過是拋磚引玉罷了,只要把宋陽拉進宋家就成。投筆從戎,宋陽牧師的身份是一個問題,于美國聖公會方面需要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這方面宋藹齡已經考慮到了,只是如今既然已然是一家人了,原先答應宋陽的那個條件便有不能再由著他。「二妹和子文都在廣州。庸之還要過些時日才能過去。你幫我們捎些東西給他們」。
「以武止戈,這個武總要靠自己打出來才是自家的」,宋陽笑了笑,如果按宋老大的意思靠著亂七八糟的裙帶關系進黃埔,別說那些驕兵悍將瞧不上,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宋美齡點點頭,「家里的事不要擔心,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該托付的已經托付給最可靠的人。該交待的其實已然不多。難得幾家人聚在一起吃頓飯,餐廳里卻是一片沉默。過了良久,關母敲敲桌子,「棗兒,給師弟做碗面」。
大姐、娜姐都默默地起身跟了過去,二妮偎在哥哥屋里抹眼淚,瑪格麗特也站起身,宋陽握住了她的手,瑪格麗特便又靜靜地坐下。下午做了那例手術後她就感覺到有些事將要發生,可她什麼也不能說。他是男人,是她的男人。如果他認為這是他的責任,自己只有平靜面對才能讓他走得安心。
「給我也做一碗」,鄭榮、成龍、成虎同時抬起頭。
「長子不征,就讓成虎跟著我吧」,宋陽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想要只身去廣州是不可能的,他也想成家兄弟能出人頭地。
「杜先生,我也想去」,杜月笙那個叫阿四的隨從探進頭來。
「陸嫂,麻煩再加一碗」,杜月笙點頭要阿四進來坐下,「陽子,阿四就交給你了,他大名叫譚旺」,杜月笙低頭想了想,「旺,乃興旺繁盛之意,就取字‘繁盛’吧」。
「杜先生,阿遠不能老是躲在你那享清閑,要他一起去」,陸阿毛甕聲甕氣地說了一句,孫祥夫死了斧頭幫散了,陸遠也自由了,一直跟著杜月笙在工部局里做事很少回家。
「大哥,這不是征兵,要考試的,遠哥還是不要去了」,陸遠不敢回家很大的原因是因為自己,如今跟在杜偶像身邊也不會受虧待了,倒是過得很自在。
「考不上就不要回來了」,陸阿毛抬頭看著宋陽,「子彈不長眼,打仗的時候不要亂想。有我在,這個家散不了」。
「你們先過去,等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我便帶他們一起去廣州」,易青師父見宋陽看過來,眼圈微微一紅,「不要擔心我,好好照顧自己」。
1924年9月2日,江浙戰爭暴發的前一天,宋陽悄然離開上海,乘船前往廣州。
1924年9月3日上午10時,江浙戰爭在江蘇宜興打響了第一槍,蘇軍率先挑起了戰火。同日,駐扎江蘇黃渡的蘇軍也向浙軍開槍挑釁,浙軍伏于工事內未予還擊。蘇軍以為浙軍怯戰,遂于11時發起攻擊,浙軍使用機槍、大炮予以還擊,擊斃蘇軍四五百人。蘇軍大懼,各部紛紛向後潰退,浙軍乘勢向安亭方面追擊。下午5時,佔領安亭。
宮邦鐸急調張仁奎部回援,回撤途中的江蘇第76混成旅卻失去了聯系。
江浙戰爭爆發後,雙方主要在宜興、滬寧線、嘉定、瀏河、青浦五個方向展開激戰。齊燮元自任‘討逆軍’總司令,劉玉珂為總參謀長,兵分三路進攻浙滬︰第一路司令宮邦鐸,下轄中央陸軍第六師、中央陸軍第十九師、江蘇第二師、江蘇第三師(馬玉仁部)、江蘇第四混成旅以及湖北第五混成旅,主攻上海;第二路司令陳調元,下轄中央第二十四師、江蘇第一師、江蘇第二混成旅、江蘇第五混成旅和河南第三混成旅,防守宜興;第三路司令王普,下轄安徽第三混成旅、安徽第五混成旅,主攻浙江廣德。另有閩贛聯軍下轄中央第二師、中央第九混成旅、中央第十混成旅、中央第十一混成旅、中央第二十四混成旅、福建第一混成旅、福建第四混成旅、江西第三混成旅,主攻仙霞嶺。總兵力達十萬余。
戰爭初期,蘇軍進攻乏力未能達到預期目的,進攻全線受阻戰事陷于膠著。6日,正苦思無解督促孫傳芳盡快出兵的齊燮元忽然接到失聯多日的張仁奎部電報︰鏡湖承齊帥知遇之恩,從無二心,此次深入浙境決心以死明志……
誰也沒有想到第76混成旅竟然突然出現在了浙江南潯。已撕開浙軍防線正向吳興(湖州)發起進攻。準備以決死之態突擊長興以解宜興困局。
蘇軍突然出現在側後令陳樂山、楊化昭大驚。急令中央第四師一部回援長興。在蘇軍全線受阻的形勢下,張仁奎部孤軍突入浙省境內也把齊燮元震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旋即大喜,急命宜興守軍全線出擊拖住浙軍不得回援,又令距離最近的江蘇第三師延第76混成旅打開的突破口南下增援,以期前後夾擊全殲長興浙軍。
次日,張仁奎的第二份電報又到了,吳興已下。浙軍回防,宜興之困局已解。為破僵局,第76混成旅改變作戰計劃決定向浙江月復地發起攻擊……
7日,第76混成旅攻克三橋埠進逼武康。
8日,武康下,追擊戴子佩叛軍未果駐扎武康的王亞樵浙江縱隊被殲。
9日,第76混成旅三千七百人未事休整,過上柏越仇溪直插盧系老巢,浙江首府——杭州——
起點首發——
一輛輛軍車急馳而過揚起漫天塵土。
「師父!」。
「老太爺!」。
「師祖!」……
張仁奎一身戎裝拄著大鍘刀立在路邊不時向車上的士兵們揮手,「加把勁!打到杭州府。活捉盧永祥!」。
「打到杭州府,活捉盧永祥!」。
「打到杭州府。活捉盧永祥!」……
由戴子佩部作向導,76混成旅越過仇溪,杭州已遙遙在望了。半年多的準備,兩個多月的強化訓練,尤其是黑水國際四百余弟子的歸建和一百多輛新型卡車的加入,麾下的這支青幫子弟兵已經發生了月兌胎換骨的變化,戰況發展到現在,連張仁奎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為了能達到目前的局面,第76混成旅其實早在半年前便已著手開始準備了,收集車輛、儲備油料、勘察地形、訓練隊伍、整肅軍紀。擁有各類車輛近三百輛,目前的這支第76混成旅實際上已是一支準摩托化部隊了,尤其是根據宋陽提供的圖紙秘密改裝的四十余輛各型裝甲汽車,在整個作戰行動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楊度的離間計被成功了,即便不成功,張仁奎也會尋釁與友軍發生摩擦逼得宮邦鐸將其回撤。3日,于回撤途中部隊悄悄轉向,在馬玉仁的第三師掩護下沿太湖西岸經吳江、望平、震澤秘密南下,以裝甲汽車為前鋒連克南潯、吳興、武康等重鎮一路狂 突進,浙軍主力全部布防一線月復地防守空虛,沿途守軍一戰即潰,作為戰略預備隊的王亞樵浙江縱隊幾被全殲。
‘閃擊戰的精髓就是快,一直向前,不要停不要等不要分散兵力,青幫的生死存亡就在此一戰!’,為了自己和弟子們的未來張仁奎把全部家底都押上了,手上只有不足四千兵力,一旦陷入重圍後果不堪設想,他不敢停不敢等,沒有後援沒有補給的第76混成旅全體將士都知道這將是改變歷史改變青幫命運的一戰,被巨大的戰果刺激著,他們也不想停不想等。宋陽的話已然應驗了,獲悉張仁奎部取得的巨大戰果,齊燮元欣喜若狂,江蘇第三師率先與浙軍月兌離接觸,沿著第76混成旅的腳步一路狂奔南下,在擴大戰果的同時也保證了他們側後的安全。
「那它怎麼走?跳著走?」,曹闖扯了扯衣領斜了斯蒂芬?茨威格一眼,輪子上裹個鐵圈子還能走?蒙誰呢?
「那叫坦克!」,項洛瞪了一眼過去,跳著走?你以為是趕尸啊,「斯蒂芬說的那是履帶不是鐵圈子,履帶和汽車輪子是一個道理。坦克就是靠履帶移動的車,它有鐵甲還能裝大炮,只能它打別人別人打不動它」。
斯蒂芬掏出紙筆畫了一個坦克形狀,「這就是坦克——未來的戰爭之王!」。
「這就是坦克啊?」,項洛只听宋陽說過,不過腦子里如何也想象不出究竟是個什麼樣子,「我听四弟說過,還說你們雖然有坦克,可卻把坦克用錯了」。
「用錯了?」,斯蒂芬?茨威格愣了愣,「宋先生怎麼說?」。
「四弟說,最能發揮坦克作用的是奇襲、快速和集中。他認為在作戰中應大量而集中使用坦克,坦克和飛機配合,突破對方的某一狹窄地區,然後由坦克和步兵的合成軍隊掃蕩對方的陣地、據點,迅速擴大佔領區域,實施包圍、合圍,殲滅對方部隊,迅速向縱深發展勝利。你別瞪我,這都是四弟說的,我連坦克是什麼樣都沒見過,飛機也沒見過,估計他也沒見過」。
「抱歉,您接著說」,斯蒂芬?茨威格在本子上認真地記著。
項洛伸頭看了一下,德文,不認識,「四弟還說這種戰術對進攻戰役的勝利和整個戰爭的勝利都將起著重要的作用,還給它取了個名字——閃擊戰」。
「沒了?」,見項洛沒了下文,斯蒂芬抬起頭。
「沒了」,項洛攤攤手,「是一次喝酒時說的,我們都听不懂四弟就沒說了」,想象著只個鐵疙瘩在人群里滾來滾去的樣子不由搖頭一笑,四弟的想法有時候就象小孩子似的不著邊際。
「報告!」,幾匹戰馬風馳而至,戴子佩、羅寧跳下戰馬,「老太爺,盧永祥逃往上海,夏超請降!」
黃雍、李見林眾參謀相視一笑,什麼都被老九算到了,一顆子彈便換來這一萬兵馬,楊晢子不知會不會氣吐血。
「告訴張源,擾一民,傷一人,我砍了他腦袋!」,張仁奎提起大鍘刀,「咱們進杭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