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埔軍校從第三期開始實行入伍生制度,學生入校後先接受三個月的入伍生教育,經過考試合格後轉為軍校學員。入伍生入校前也是要經過嚴格考試的,宋陽是理科生,考試科目有算術、代數、幾何、物理、化學和所有考生都必考的《闡述‘三*民*主*義’》,算術、代數、幾何、物理、化學對宋陽來說不存在任何問題,估計應該都是滿分,就是闡述‘三*民*主*義’這一門,宋陽的作文也是中規中矩字也一筆一劃寫得工工整整,應該挑不出什麼問題來,實際上他也的確是數千名考生中唯一的一個全科滿分,可就是這最有把握的事居然還是出了問題。
九爺落選了?金花巷這所大院里一下炸了鍋,能送來跟隨宋陽的自然都有一定的文化功底,誰也不會派個文盲來丟人。一路上宋陽又勤加督促給他們上了多日的課,三十九個青幫弟子,加上陸遠,四十個人考上了三十九個,最關鍵最有把握的宋陽居然落選了,誰也不會相信宋陽是考試考砸了,那可是博士是教授啊,腦中的唯一念頭就是︰這是他們在打青幫的臉,打張老太爺的臉,打自家老太爺的臉!
「混帳!」,宋陽輕斥了一句,「誰要退學就連青幫一起退了。安心去訓練,我的問題不是你們該考慮的。如果誰敢不听教官命令被退回來……」,宋陽掃了一眼,「以後就不要再跟著我了。至真」。
「到」,李誠字至真。就是碼頭上那個一口吳儂軟語瘦瘦的年輕人。
「看好他們。退回來一個。你就不要再回來了」,這個李誠為人最是周全,和這些青幫弟子誰都能談得來,宋陽也很喜歡他,否則在碼頭上他也不敢冒頭插話。
「是!」,李誠回頭拱拱手,「九爺的話你們都听見了,不該咱們小輩問的事那就別操那份心。九爺什麼本事你們還不清楚?誰要是不听教官的被退回來了,可別怪兄弟我翻臉不認人!走!」。
「佐民、夢麟、忠毅」,宋陽轉頭看向王耀武三人,「你們也快去吧,不要擔心我。這些兄弟還請多多關照」。
子靖怎麼會落選?青幫弟子想不通,王耀武、李夢麟、沈忠毅三人更想不通,在船上他們可是跟著一起听宋陽講課的,那可是真正的博士啊,作他們老師的老師都足夠了。「走吧,不去只會給子靖添麻煩」。王耀武想得多一些,宋陽的落選不可能是考試的問題應該是學校內部派系較量造成的。他們如果摻和進去可能會給宋陽帶來不利影響給了別人口實。
生活就是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再發現問題、再解決問題,沒事還要去制造點問題,既然問題出來了,那就想辦法解決,在家生悶氣可不是正確的生活態度。意外落選宋陽倒沒覺得是什麼丟人的事,只是心里有些惱火,自己累死累活地為他老婆張羅嫁妝,這蔣*光*頭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想想又有些不對,蔣*中*正又不認識自己,自己的成績應該還不錯,他還不至于這麼和自己過不去,何況自己也算間接地幫他解決了一個問題還給那邊送去了一問題,宣俠父這次可是他蔣*中*正力排眾議特批參考的,此舉在教員學生中贏得了好大一片贊譽,對于他在軍校豎立威望贏得人心都是極為重要的,宣俠父這個死硬共*產*黨都能容得下,難道還容不得自己一個牧師?
不是他難道是共*產*黨?應該也不是,現在的黨代表可是國*民*黨的汪精衛,政治部主任也不是總*理,他們在黃埔的勢力還沒有那麼大,再說這明面上自己可是幫了宣俠父一把的,過河拆橋的事相信以他們的胸襟還不至于做得出來。那又會是誰?認真想了想,嘴角一彎心緒漸漸平復了下來,離開家好些日子沒看虐心劇了,老師都出馬了,自己還操那份閑心做什麼?還是坐好了等著看戲吧。瞥了一眼扁著小嘴不知道在咕嚕什麼的師妹李筱梅,「想要詩就誠心點,家伙帶來了嗎?」,這小師妹的身份也不可小瞧了,李濟深的長女,李佩瑤的大姐,老師吳稚暉未來的兒媳婦,哪一個拿出來都是了不得的。欺負這小丫頭片子的事宋陽還做不出來,代師父好好教育教育她倒是有些必要的。
李筱梅眼楮一下瞪圓了,小兔兒一般地竄出去,不一會兒拎了一把小提琴回來,「我要《給李筱梅的詩》!」。
宋陽拿起小提琴試了試音,歡快的樂曲便在房間里跳動了起來,李筱梅听得眉花眼笑,這是《給李筱梅的詩》哎,除了他老婆可就是我這個小師妹有這特權了。可听著听著就覺得有些不對味兒了,這也太歡快了些吧?歡快得都有些滑稽了。能不歡快嗎,這可是芒果台當家花旦謝娜的出場專用曲——《豬八戒背媳婦》。
「換一個!換一個!」,李筱梅捂著耳朵用力搖著小腦袋,這哪里是詩,這就是個笑話,要是傳出去那還不丟死人了,瞧他笑得那壞樣子就知道不是個好曲子。
看著兄妹倆吵吵鬧鬧的,吳稚暉搖頭一笑,看來這小子想通了,想通了就好,一起等著看戲吧。其實宋陽又想多了,吳稚暉還真不是宋藹齡請來作說客的,以宋藹齡那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性子,又怎麼可能讓這個老天真把自己碗里的給扒拉些出去。吳稚暉是听到宋陽報考黃埔軍校的事專門從北京趕過來的,他對宋陽這個弟子的確非常喜歡也非常關心,得知宋陽要進黃埔當真是老懷大慰,認為這是自己為國*民*黨培養了一個人才。宋陽也的確沒讓他失望,全科滿分,黃埔軍校自開校招生以來這可是獨一份。夠給他這個老師長臉了。
吳稚暉比宋陽還早到廣州幾日。沒有知會宋陽就是想讓他憑本事自己考一次。沒想到還沒開考,這小子便在碼頭上惹出一番事來。吳稚輝可是個堅定的反*共旗手,碼頭上的事一出來,他就知道蔣*介*石有麻煩了,本想出手指點一二,可轉念一想,自己這個弟子可不是什麼善茬,他惹出的這麻煩還不見得是給誰的呢。果然。蔣*介*石也不是個善茬,抬腳就把這皮球踢了回去。中國人玩的袖里乾坤,老毛子可玩不了,這不?一把好牌送到了蔣*介*石手里,只是有些擔心這頭 驢會把事給辦砸了。
蔣*中*正性格是有些執拗,沒點執拗勁也堅持不過那十四年。可他又不傻,對方哭著喊著把這麼大一個把柄塞到他手里,他進可攻退可守,笑還來不及呢干嗎犯那 脾氣去。「鮑羅廷先生,宋陽的話是有些牽強。但說是歪理邪說就有些嚴重了,他畢竟還很年輕思想上不成熟也是可以原諒的。來到軍校我們可以教育嘛,我們的職責不就是教書育人嗎?這樣將他拒之門外,于情于理都難以服眾啊,要知道,他可是全科滿分」。
「校長先生,從他論述的觀點來看,他的思想已經非常成熟了,他是個虔誠的基督徒,他信仰的是上帝而不是‘三*民*主*義’,把這樣的人招進來是非常危險的。他是個危險分子,很可能會影響一大批學員,就算他成績再好我們也不能接收他」,作為黃埔軍校總政治顧問,鮑羅廷以這樣的理由第一次出面拒絕接收一個學員,原則上並不屬越權,而他擔心的也不只這些。這個宋陽既然能把三*民*主*義和他們的上帝聯系起來,那共*產*主*義呢?共*產*主*義會不會也被他宣揚成了上帝的福音?這還不是最主要的,這個宋陽人還沒進軍校,美國聖公會的5萬美元捐款便到了,他們想干什麼?今天能捐美元,明天就能捐教堂!那後天呢?如果繼續下去,他們這個顧問團還有存在的必要嗎?廣州政府還需要他們嗎?這是對他本人的挑釁,也是對蘇聯顧問團的挑釁,更是對蘇聯紅色政權的挑釁!「這個宋陽口口聲聲地說他們的信仰與三*民*主*義的立場是一致的,可在背後支持他的恰恰就是美國聖公會,恰恰就是美帝國主義!他是一條美帝國主義的走狗,他們這是在腐蝕我們的靈魂,腐蝕我們的理想」。
「美國聖公會在捐款申明中已說得很清楚了,捐款是為了改善學校的辦學條件,支持我們的革命事業,是為了中國早日結束內亂完成統一,是為了勞苦人民早日擺月兌軍閥的壓迫。其中還特別申明了宋陽來廣州是為了接手聖安堂的工作,他報考軍校純屬個人行為,美國聖公會尊重他的選擇,尊重他對祖國的感情。鮑羅廷先生,這是兩碼事,不可混為一談」,汪精衛笑著解釋了一句,走狗?那你我又算是什麼?
「這只不過是為他們的炮彈裹上一件華麗的外衣,黨代表先生,我們要透過表象看清本質,這是帝國主義侵略者慣用的伎倆」,鮑羅廷轉身看向孫中山,「大元帥,這個捐款我們不能接受,辦學經費緊張我們可以再想想辦法。只要不接受這筆捐款不接收他們安插進來的這個危險分子,我們可以再向國內申請一筆資金」。
這筆捐款的確是個問題,早不捐晚不捐等到這個宋陽報考軍校的時候再捐,誰都會往這方面聯想。蔣*中*正自然不會想到這種聯想正是郭斐蔚等人所想要達到的效果,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在黃埔軍校造成一個既成事實,從而將宋陽牢牢控制在他們手里。「鮑羅廷先生,國共合作是無條件的,我們希望貴方的援助也是無條件的,這是我們合作的基礎。對不起,這個條件我不能接受,美國聖公會的捐款如果有任何附加條件,我也不會接受。但這個學生我想留下來,從他各科目的考試成績來看,這是一個可造之才,他也沒有任何一項不符合招生規定,如果這樣拒絕,那我們的規定還有意義嗎?」。蔣*中*正避實就虛抓住鮑羅廷的最後一句發起反擊。
「我不接受」。黨代表汪精衛、教育長王伯齡、鄧演達相繼表示反對。
「既然能接受一個被開除學籍的宣俠父。為什麼就不能接受一個思想還不成熟要求進步的年輕人呢?」,孫中山頓了頓手杖,「你們是對他沒有信心還是對自己沒有信心?」。
「我們的革命事業需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美國聖公會不是美帝國主義也不是吃人的老虎」,宋陽的事宋慶齡只是從大姐的電報中知道一點,她也很想見見這個連小妹都高看一眼的年輕人,「你們看這樣行不行?這個宋陽我來作擔保,如果真如鮑羅廷先生所說的是一個危險分子。那我們再把他開除出去也不遲。有教無類嘛,諸位說是不是?」。
宋慶齡的話讓所有人都是一愣,在這種場合宋慶齡一般極少開口,可她的話誰也不敢當作是她一家之言,這很可能就是孫中山本人的意思。「夫人,這樣不是不可以,但我保留我的意見」,孫中山夫婦既然都開了口,鮑羅廷如果再堅持很可能就會將矛盾擴大化,「孫先生。孫夫人,諸位。請相信我是出于一片公心。為了保證學員思想的純潔性,如果在校期間宋陽違反任何一條校規、軍規,我建議就立即將他開除」。
「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
……,這算什麼?校規、軍規那麼多條,睡晚了一分鐘都能被開除,那還招他進來做什麼,惡心人啊?再說鮑羅廷既然說了這話,那以後肯定會死死盯住他,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隨便找個借口就能他趕回家了。
「我同意!」,宋慶齡心中一陣羞惱,你眼里還有孫先生還有我宋慶齡嗎?「鮑羅廷先生如此謹慎我相信他的確很擔心,也的確是出于愛護學校的目的。既然是我作的擔保,這個條件我就代他答應下來」,我倒要看看誰敢把他開除出去!
「教而不善,乃子之過;不教不善,親之過也。介石,校規、軍規要逐條向學生們解釋清楚,明知故犯固然不可容留,但他們畢竟是因一腔熱血為了報國而來,不可故意刁難矯枉過正」,孫中山笑笑搖搖頭,他也不清楚夫人為什麼會賭氣答應這個苛刻的條件——
起點首發——
「請問宋陽先生在家嗎?」,賀衷寒心事重重地敲開大門,「壽山,如果子靖不同意,你可要幫我好好勸勸,畢竟也是一個機會」。
「在的,請進」,孔令德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宋先生居然落選了,不知大少女乃女乃會不會把怒火撒到自己身上,「請問先生有事嗎?」,賀衷寒、胡宗南身上的軍裝讓孔令德心中一跳。
「我們是來給宋先生送入學通知書的」,本來送入學通知書還用不著他們這兩位一期師兄親自過來,何況這事也確實有點太過分了,之所以過來還是因為賀衷寒對宋陽的印象極好,想好好提點一下,想來這應該也是校長的意思。
「君山,快請!」,宋陽聞聲已迎出門來,「這位是……」,胡宗南?矮矮瘦瘦的,應該就是大哥所說的那位大哥了。
「這位是胡宗南,字壽山」,賀衷寒苦笑了一下一肚子話不知該如何說起,一腳踏進門來卻嚇得一哆嗦,連忙立正敬禮,「吳老好!」。
「吳老好!」,胡宗南連忙跟著立正敬禮,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吳老怎麼會在這里?
「坐吧」,吳稚暉點點頭,既然被撞見了想來這師徒身份也瞞不過去,「筱梅,上茶」。
「謝謝李小姐」,李濟深是他們一期的教育部主任,雖然沒露過幾次面,不過他這個愛女他們還是有些映象的。
「師兄……」,李筱梅抓住宋陽的胳膊搖啊搖著,眼楮眨啊眨著,這次我可是幫了你忙哦,要不給我換一首,哼哼!
師兄?賀衷寒、胡宗南心里一哆嗦,他是吳老的弟子?
「大哥」,宋陽上前給胡宗南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宋先生,這,這……」,胡宗南有些不明所以,吳老的弟子怎麼叫我大哥?
「戴春風戴子佩是我結義兄長,我行四」,宋陽笑著解釋了一下,端了茶杯恭恭敬敬地遞過去。
「子佩?」,胡宗南豁地站起來一把抓住了宋陽的胳膊,「他,他現在怎麼樣了?」。
傳聞中戴笠與胡宗南關系最好,看來果然不假,「大哥和二哥、三哥正在來廣州的船上,也快到了」。
「子靖」,胡宗南和宋陽寒喧完畢,賀衷寒掏出宋陽的入學通知書,心下也長舒了一口氣,有吳老弟子這身份,看來宋陽不會有什麼事了。心下也是一陣慶幸,好心有好報啊,自己一念之仁沒想到居然得此機緣,能在吳老心里留下個印象對以後的仕途可是大有好處的,以後可得好好結交才是。將孫夫人為宋陽作擔保,鮑羅廷提出條件一事及前因後果詳細說了,心下忽然一動,他叫宋子靖!孫夫人為宋陽作擔保難道真的是臨時起意?心下又自好一番激動,這一趟來得太值了。不過當事人可是宋陽,可千萬不能搞錯了,太殷勤了恐會惹得吳老不喜,「子靖,收拾收拾一起走吧」。
「不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