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過了許久,氣溫逐漸在回暖,不過到了半夜依然是冷風嗖嗖,透骨的涼。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許嫣穿著大大的風衣,把自己包裹得嚴實,緊緊跟在方醒身側。
凌晨兩點半,大街上靜悄悄空蕩蕩的,除了偶爾有車輛呼嘯著快速經過,再無其他人。兩人沿著街邊,慢慢地走,一路默然無語。
走了十來分鐘,路的盡頭轉角處有一間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粥鋪。方醒帶著她進去,輕車熟路在最里邊找了個座位坐下。他應該是經常光顧這里,很熟悉的樣子,連菜單也不用看,直接念出一串菜名。旁邊站著的服務生也很懂的話不多說,埋頭下單,並且以最快的速度上了幾碟餐前小菜和點心。
許嫣並不餓,夾了個灌湯小籠包一小口一小口咬著,無聊打量著四周。大半夜的,店里人不多,兩三桌,都很安靜地在吃東西。而盡職的服務生在一旁站得筆直筆直,臉上綻著大大的笑容,就等他們一有需要,立刻上前來。
「你經常來這里?」許嫣收回目光,看向對面。這麼大一間店里,服務生小姑娘專門候在一邊等吩咐,對比其他顧客,待遇太好了。
方醒慢條斯理吃著面前的食物,听到她問話,微微點頭算作回答。
還真是啊。她看著他,想了想,又問︰「你自己一個人來?」
「嗯。」
也對,他這生人勿近熟人近了也不愛搭理的性格,哪里會有人陪著。許嫣垂眸,想著今天要是她不在,這樣的黑夜里,他一個人獨自行走,一個人吃著遲了許久的晚餐,一個人靜靜走回家,不知怎麼就有點不舍與心酸。
「我沒你想得可憐。」方醒忽然說道。
「啊,沒有。」她抬眼,很是納悶,「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麼?」
方醒瞥了她一眼,倏爾抿了抿嘴角,淡聲道︰「寫在你臉上了。」
……有這麼明顯麼。許嫣不好意思笑笑,正了正臉色,捧起茶杯喝茶。沒告訴他心疼與可憐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情。
服務生恰在這時端上一小鍋熱氣騰騰的蝦蟹粥,方醒復又專注在食物上。她陪著吃了一小碗後實在吃不下了,坐在一邊干等。
「你家怎麼什麼都沒啊。」胡思亂想想到他家情況,她忍不住說話。「應該買點面條蔬菜之類的放著,有時半夜餓了也不必跑出來。」
「不會煮飯。」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那買點零食,餅干牛女乃啊,看電視玩游戲時都可以吃,不然多悶。」她絲毫沒有被打擊到,依然真誠建議。
「你要什麼零食。」方醒頭也不抬,頓了一會說道︰「有空了去買吧。」
「不是,不是我,是說你呢。」她自己家里早攢了一大堆。
「不愛吃。」
好吧,當她沒說。
過了有半小時,兩人吃飽喝足從粥鋪出來,沿著來時路慢騰騰地往回走。路邊一排高高的路燈,光芒耀眼清亮,照得夜色格外寂寥。許嫣低頭,看著兩人被拉得長長快要重疊在一起的影子,覺得這個場景她大概會記得很久。
走得再慢,終是有終點。回到他家樓下,許嫣頓住腳步,沒再跟著他走。
「我回家了。」她月兌下風衣遞給他,一邊轉頭看路邊。剛才回來的路上就見有出租車開過,她站在這等的話應該能等到。
方醒轉身看她,沒伸手接,半晌說道︰「先上來吧,有東西給你。」
「什麼?」她問。
沒回答。
她考慮了下,仍是跟著他走。
回到他家,她坐著等。方醒進房里,很快拿了一個小紙袋出來遞給她。
許嫣好奇拿出來看,里面幾盒藥膏,全是去疤痕的。她瞬間怔住。
疤痕是有的,左臉頰邊邊上,只有半截小尾指大小了,顏色粉紅偏淡,不細看其實看不出來,她自己都幾乎忘了,沒想他會注意到。還給她藥,是介意嗎。她盯著手上盒子一動不動,不知該作何反應。
方醒在她身側坐下,拿過一盒藥膏直接打開,然後拉過她左手卷起袖子。
「上次才看到,你自己平時不理的嗎。」他用手指沾了點藥抹在她手臂的傷疤上,輕輕用指月復暈開。
許嫣愣愣看著他動作,搖了搖頭。手腳上受傷的地方多,也較臉上嚴重,她之前用藥膏擦過,不見有什麼效果就停了,想著反正不是在臉上也不怎麼在意。
「以後每天都要用,就這樣,薄薄抹一層。」手上大傷小傷一一涂抹過,他放開她的手。
「哦。」她接過藥,乖乖應下。
方醒站起來往房間走,走了幾步又想起什麼似的停下,「我很累了。」他一臉倦意的說道︰「你要我送你回去嗎。」
她忙搖頭,「不用。」
「嗯,那就睡這吧。」
「啊?」
「只有一張床,你介意嗎,如果介意我睡沙發。」
她繼續狂搖頭。
「嗯,你先進去睡吧。」他滿意地點頭。
「啊?」
她的意思是可以自己回去啊。
方醒沒再搭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替她做了決定,他拿了睡衣進浴室洗漱。
許嫣趴在沙發上,反應過來後有點無奈又有點想笑。
早前電話里他非讓她等他回來她就覺得奇怪了,原來是為了這事麼。疤痕膏,虧他注意到了。她自己都不搭理的,不過這些疤痕,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丑。她用手指刮了刮,忽然之間覺得這些傷疤丑哭了。
如果真的可以化去,她一定每天雷打不動定時擦藥。
等會兒,先考慮清楚眼前的問題,真的要呆在這里麼。同床共枕,想想就緊張得睡不著。許嫣亂想著,念頭一個接一個,完全沒法淡定下來。
過了一陣,方醒從浴室出來,已經洗過澡換上睡衣。
「睡了。」他走到房間門口,不知怎麼想起她來,轉頭喊她。
「嗯。」許嫣頭也不抬應了一聲。
等了幾秒那邊完全沒聲響。
她抬頭,他依然站在門口等她。
不得已她只好揚了揚手,給他看她手中拿著的藥膏。「我擦藥呢。」她絕對不是介意和他同睡一張床,只是還在忙。
「哦。」他終于轉身走進房里。
許嫣假裝擦藥假裝好久好久,久到她自己也覺得夠久了,才踮著腳尖悄悄走到房門邊往里看。
房里開著燈,亮堂堂的,不過方醒果然已經睡著。
大概是真的太累了。她關了燈,悄聲拉上門關好。
而後了無睡意,開了電視看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