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叫的情真意切,這一聲叫的撕心裂肺。王某人向來只覺得東方雪嬰溫柔大方,又懂得關懷體貼自己,是個好女人。
只是听了她這一聲叫喚,才明白,她也只是個女人,是別人的女兒,有著濃濃的孝順之心。
想到自己父母早逝,寄居在舅舅舅媽家,受到了極其不平等對待。而父母留給自己的一大筆房產,卻被他們給賣了,輪到自己頭上的,不過是些簡單學雜費罷了。平時連花一毛錢的資格都沒有。
再想著她媽給她所做的一切,王某人突然有種心酸的感覺,雙腿一軟,也跪了下去。
東方雪嬰感覺到了他的動作,看他一眼,見他雙眼紅腫,也有眼淚滾下,頓時詫異了︰「你怎麼了?」
「啊,」王某人一驚,回過神來,苦笑道,「山上風大,眼楮被風給吹到,迷了
東方雪嬰自然不相信他的鬼話,以為他是把自己媽媽當成了他的媽媽,心甘情願來跪拜,心中那種感動,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媽,這就是女兒找到的好男人,你看還滿意麼?」她心中默念著,臉上露出了甜美而又幸福的笑容。這一刻,她覺得這一生值了!
「王康,我們給媽磕頭東方雪嬰心中歡喜,臉色有些紅潤,說出來的話,卻讓某人心中一跳。
給媽磕頭?是你媽?也是我媽?他心中止不住狂喜,見她緊盯著自己,忙正色道︰「雪嬰,我們給媽磕頭!」他聲音大了許多,雖然山風出來,卻不能吹走他的聲音。
這是一個諾言,比兩人約定分量還要中十倍、百倍的諾言。在這諾言面前,什麼約定都顯得浮華無力了。
砰!砰!砰!
三跪九叩,當王某人抬起頭來的時候,額頭已經流血了。他懂得許多古禮,不論是武術上的還是做人做事上的,他都覺得這些東西雖然有些繁瑣,甚至累贅,但有時候他又覺得,這些繁文縟節還是有必要的。
就比如給這等偉大的媽媽磕幾個頭,他就很誠心,很真實。
不過在他心中,卻不是以「兒子」的身份來磕頭的,而是以「女婿」的身份來磕的。雖然這話他沒說出來,但兩人都懂。
至于東方雪嬰,與他磕的乃是一般。不過她只輕輕用頭點地,並沒有太過使力。不是她不想,而是被某人阻止了。
「疼麼?」這一回,東方雪嬰溫柔的像個小女兒,用手輕輕模著他磕破的地方,卻不敢用力模。
「不疼雖然看不到自己此時模樣,但他覺得,自己現在一定笑得很傻。
「都流血了還說不疼?」東方雪嬰有些嗔怪看著他,「誰讓你這麼用力的?」不過心中卻是甜蜜萬分。這男人雖然有時候說話並不穩重,更喜歡胡言亂語,但所做的事,卻無一例外讓人倍覺溫馨。
拉著她一道站起,兩人站在這七八百米的高山上,俯瞰群山,胸中不禁升起一股豪氣︰「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雪嬰,你這一去雖然千里之遙,但你我二人,今日便已成了那神仙眷侶,只羨鴛鴦不羨仙
剛剛他二人磕頭,乃是對亡母,其中深意之大,都很明白。現在又听他吟詩,道的是恩愛相思,東方雪嬰便是文學出身,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
「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東方雪嬰嘴里默念,聲音悠長而又動听,傳將出去,群山余音環繞,久久不絕。
兩人對看一眼,都看出對方眼里堅定與欣喜,想著這里竟然成了自己終身大事之地,又是雪嬰媽媽埋身之所,王某人忍不住仰天長嘯︰「一旦生來百年身,自古皆是與沉淪。莫言紅粉化骷髏,男兒豈不佝僂人?」
他這意思很明顯,便是說的一個人生下來,會找一個伴侶一起到老。別說紅粉骷髏,女子蒼老,男人老了不也會駝背?
言外之意就是若是真心相愛,就會相攜到老,其他的,都是借口。
東方雪嬰聰明有加,心較比干多一竅,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臉一紅,也自吟道︰「溫柔鄉、英雄冢,最是**土。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貪紅塵?莫道妾心無知己,天涯與君共比鄰。安樂是忠魂!」
她這一首意思稍微曲折些,道的是男子漢大丈夫,應該建功立業,沙場點兵為上。不過後兩句又說出了女子心思,不舍、相思之情溢于言表。
王某人沒想到自己今天還能吟詩一首,而雪嬰還接了一首,心中歡喜別提多暢快了。
「雪嬰,你這麼聰明,不當老師真是可惜了他忍不住贊道。
「我要是當老師了,也不再做你的老師她含情脈脈,一句話讓某人心跳加速。
天空突然響起炸雷,似乎在為二人的言行做個公證人。王某人感覺到東方雪嬰張口欲言,突然笑道︰「這春雨為煤,春雷為證,便是大自然氣象無限。它們力量巨大,我王康雖然也有些本事,卻與它們不可比擬。今日我所言所行,他日若違了,便教這春雷轟我于頭頂便罷!」
東方雪嬰听得芳心一震,有些不敢置信看著他︰「傻子,你胡說什麼?」心中卻歡喜無限,也忍不住說道︰「黃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東方雪嬰今日受天地見證,便也安了這心。來日若有違背,便受你們蓋壓而死。媽媽一邊看著,希望能保佑他一生平安!」
女人心思不可捉模,王某人見他說這麼重要的事情,最後還能加上這一句,忍不住哭笑不得。
不過這一回,他再也無所顧忌,哈哈大笑起來。
兩人這番鬧騰下來,快到中午了。畢竟東方雪嬰胃口初增,一會兒不吃便覺得餓。
听到她肚子咕咕叫,某人有些好笑︰「既然拜過了,我們這就下去吧
東方雪嬰有些不舍看了看那隆起的土包,微微點頭,突然覺得腰身一緊,卻被某人給抱住了。
上山容易下山難,加上這濕滑土路,更是不堪。不過對于某人來說,即便是抱著個人,那也輕而易舉。
只見他騰挪跳躍、一步二三米,眨眼四五丈,再去六七里,**已山下。
來到山下,已看到有道路管理部門和警察共同在那清理被雷擊中的樹木了。只是當那些人看到山上大搖大擺走下來兩個人的時候,頓時就傻眼了。
若是換作平常,他們看到像東方雪嬰這等大美女,一定會死死盯著看的,不過那意思很明顯不一樣。
但這一次,他們除了驚訝就是驚恐︰不是吧,他們這是從山上剛剛下來?我記得山上沒有什麼可以躲雨的地方啊!
而且他們身上衣服好像是干的,那男人還拿了一把傘,也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啊,你們沒事麼?」兩人走過大橋,又過了那被擊中的大樹,卻看到不遠處有輛出租車。
出租車司機顯得很興奮,看到兩人忙大叫起來。
「司機師傅,真是謝謝你了看到他還在這里,王某人倒是笑了︰「想不到你還沒有回去呢
那司機倒也老實,笑道︰「看到你們上山,當時我就害怕走了。後來等你們不下,就報了警。只是警察來了,卻說山路不好走,要等等。想不到你們就下來了?」
听他這樸實而又敦厚的話語,兩人又是一陣激動︰「司機大哥,真是謝謝你的關心了今天乃是大喜日子,王某人心中高興,笑道︰「你還沒吃吧?中午我做東,請你吃飯好了
那司機真沒吃,听他這麼說,哪里好意思?
「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事,不用那麼客氣的
「不,」王某人卻堅決搖頭,「在大哥你看來,或許這是你應該做的事。但在其他人看來,未必就能做到捫心自問下,王某人覺得自己未必就可以做到這樣,即便那是一個簡單的電話而已。
想到這里,他愈發覺得眼前這人可敬,心中對他不免尊敬三分,一路說說笑笑,回到了平和區,找了家身為高檔的酒店,大吃起來。
路上王康得知,這司機名叫童衛國,四十多歲,以出租車為生。
不過听他語氣,倒是個老實巴交的人。王某人自己就是切實農民出身,雖然小時候爸媽也算有錢,但那不過都是生產致富,不會歧視他人。
何況他根本就沒有歧視的資格。在舅舅舅媽家里寄居的時候,他一點人權都沒有。當時要不是為了生存,他恐怕早就忍不住離開那個地方了,可想而知,他受了多少白眼。
平窮慣了的人,知道民間疾苦。他听童衛國說些簡單趣事,在自己看來,那或許不算什麼,但在他眼里,卻甜蜜幸福。
昨晚贏了一百萬,所以現在大吃大喝,足夠了。他叫了許多童衛國都沒吃過的好菜,讓他一一品嘗。不過不能喝酒,實在是個遺憾。
酒足飯飽,又要了他的電話,想到自己今天要給那個楊國風送戰書。他是司機,不是個最佳人選麼?因此急匆匆寫了一封,給了路費,囑他送去明珠大酒店。
這乃是小事,童衛國樂意效勞,喜滋滋收了錢,歡天喜地去了。見他離開,王某人這才笑道︰「等我像他這般年紀了,不知道是不是也這樣?」
東方雪嬰听得撲哧一笑︰「我不知道你那時候會不會這樣,不過現在麼,就和童大叔差不多了!」王某人一听,肌肉開始抽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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