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是在哪里?」我努力的睜開眼楮來,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標準歇山頂式房架。環顧四周,紅木門窗,繁復的雕刻花紋,還有身下咯得人身板發疼的硬床板……這一切都讓我不得不懷疑自己是否還在人世。可是全身的酸軟痛楚和對生命的直覺提醒著我,這絕對不是什麼天堂地獄,更不可能是夢境。既不是大學宿舍,也不是女乃女乃和我相依為命的家,那麼我現在到底在哪里?我想支起身子來,奈何全身無力。
「你們在這里干什麼?該干嘛干嘛去!」一個略顯尖銳的聲音命令到。「映月,去看看那丫頭醒過來沒有!醒了就直接叫起來干活!」
「是。」一個嬌柔中帶著干練的女聲答到。緊接著就是一陣悉悉索索的細碎腳步聲,然後就再也沒有之前的喧鬧。
吱嘎,木質房門應聲而開。一個身著湖綠色對襟紗衣,頭上挽著一對圓髻的清秀少女款款進入我的視線。我和少女視線剛好相對,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既然醒了就接著干活去吧。」頓了頓,少女看我仍然怔愣的表情,馬上了然,「受傷了,就暫時到晾衣房呆著。」撂下這麼句話,少女轉身就走。
「(☉o☉?)」看著這一幕,我滿腦子問號。干活?晾衣房?
我費力的坐起身來,然後開始打量四周的環境。我現在所在的房間是個很大的屋子,屋子里面還有數十張簡陋的單人床。除了這些床之外再沒有別的什麼。我扶著床沿,蹣跚的向著屋外走去。
走出屋子,我看到這是一個寬敞的院落。院落是典型的江南園林布局,不僅有假山假水,還有不少園藝盆栽。小橋、走廊、湖水更是給整個院落增添不少風光。
我所在的屋子是處于院落的西屋,以西屋的布置來看,明顯不是給地位尊貴的人居住的。再看東屋那邊,即使隔得很遠,也可以看到一派繁忙的景象。婉轉的廊橋上不時有人忙忙碌碌地走動著。主屋則是橫著的那一排,里面倒沒多少人進出,相較西屋的冷清而言,又多了幾分人氣。
最讓我不解的就是,院子里的人要麼身著各色紗衣,要麼就是對襟長裳。古代的服裝?難道這一世我來到了古代?
我叫櫻夕曉,名字是女乃女乃取的。我是一個棄兒,是女乃女乃看我在冬天冰冷的地上凍得渾身發紫,把我撿回家,撫養長大。從小,我很懂事,知道家里困難,盡量不給我和女乃女乃兩個人的家增加負擔。就這樣,日子艱辛一點,但是卻不乏溫情。可是,就在我大學即將畢業,就在這些艱辛的日子快要結束之前,女乃女乃卻走了。女乃女乃走得很匆忙,甚至來不及跟我道別。
鄰居阿姨說女乃女乃是車禍去世的,為了見女乃女乃最後一面,我急忙請假趕回家去。可悲劇再一次發生在我的身上。在匆忙之間,我也遇到了車禍,隨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然後就是昏迷,我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面女乃女乃一直站在我的身前,我想更靠近女乃女乃,拉住女乃女乃的手。可無論我怎麼跑怎麼跑,都是和女乃女乃相差幾米的距離。我害怕得哭了,後來夢見什麼,我也想不起來了。只記得有人對我說了很多話,說過什麼,我也不清楚,腦中就回蕩著這麼一句——「余情未盡,異世重生」。
余情未盡?呵……何來情,何來盡……
我和女乃女乃都是命薄之人。女乃女乃一輩子行善,卻落到這麼個下場,我自問也沒干過什麼虧心事,結果卻不得不讓人飲恨。難道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讓我有另外一個生存機會?
「櫻夕曉!還杵在那里干什麼,過來干活!」
我循著聲音望去,廊橋轉角處一個身著粗布長衫的少女正瞪大眼楮看著我。她知道我的名字?我慢慢地走向叫我名字的那名女子。
女子見我向她走去,也沒再多說什麼,直接拎起身邊的大木桶向著東屋的方向走去。
跟著女子,我走進了東屋。東屋和西屋的構造基本相同,就是一間簡單的大屋子。只是東屋在屋子的南側有一個很大的水池,水池邊上寫了「浣衣塘」三個繁體字。浣衣塘旁邊圍著許多和女子一般打扮的年輕女子,頭上是一對圓髻,身上也都是一件粗布長衫,沒有任何繡花也沒有什麼多余的裝飾。這些女子正在努力的搓洗衣物。在屋子北側還堆放著大量衣物,以及清洗衣物的各種用具。
現在看來,我是重生在比較古樸的時代,而且自己的地位也可以說是低下了。只是怎麼個低下法,自己還沒搞清楚。
「啊!」我突然被誰推了一把,險些跌倒。拉扯著我身上的傷口,一陣鑽心疼痛。
「櫻夕曉,叫你干活,還在偷懶!」是先前在廊橋叫我的那個女子,她似乎對我沒什麼好感。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干活……」在沒搞清楚狀況之前,我絕不能輕舉妄動。這個討厭的女人,不要讓我有機會翻身。
「說你是傻子,你還真當自己什麼都不會了?」女子用不屑的眼神看著我,說話時目光還不時瞟向浣衣塘,明顯是在看誰的眼神行事。「不要仗著自己身上那一點小傷口就想把活兒都推給別人。」
女子的一席話,讓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尷尬至極。
「斐嵐,」一個聲音幽幽地響起,「適可而止。」循著聲音看去,正是先前叫我起床干活的那名女子。
「是。映月姐姐。」只見叫斐嵐的女子听到這話,立馬轉身拎起大木桶繼續干活去了。
「晾衣房呆著去吧。」女子轉身對我說到。看來女子在這里說話還是有些分量的。
「謝謝!」早就想離開了,雖然我不知道晾衣房在哪里,可是再呆在這里,我估計會無地自容的。還得感謝那個叫映月的女子。
我走出東屋,環顧四周,也只有北屋像是晾衣服的地方了。看來我得趕快適應自己的新身份才行。無論怎樣,第二次生命,我必須好好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