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和王老頭在王氏娘家住了兩晚才回來。媚枝和小婉趁著這兩天去了集市大采購,買了些往年都不曾買的稍貴的小零食。順便去了繡鋪拿了定做的新衣服,因著是小婉好友的娘,所以工錢收的倒也不貴。
回來當天,王虎就拉著王老頭說了會子話,然後在房間里閉眼休息的媚枝就隱約听到有吵架聲。媚枝翻了了個身,擁著被子繼續睡自己的覺。過了還一會,王虎帶著冷風回來了。月兌了衣襪,輕喊了幾聲媚枝的名字,見沒回應,便吹了燈也上床歇息。
黑暗中,媚枝睜開眼,嘴角輕輕含笑。有時候很多矛盾,尤其理在自己這邊的,完全可以交給老公去解決,會比預期的效果更好,而且又不會讓別人覺得你這個媳婦不孝順,為人刻薄。
在小磕小踫中,大年除夕到了,家家戶戶都忙碌起來。
王虎和王老頭拿出板凳和買來的春聯,一個涂漿糊一個貼對聯,媚枝撿了個好差事,坐在灶台燒火,暖呼呼的火光照著,看著忙的團團轉的王氏和小婉,真真有要過年的感覺。
院子里難得的點上了兩大紅燈籠,隔壁的小狗子跑過來,手里拿著炮仗問院子里正打水的小婉︰「要不要和我去玩炮仗,剛才我從華子手里贏了好多。」
小婉把水桶放好,對著小狗子伸手︰「拿來我看看,有多少。」
小狗子從懷里掏出一個布包打開︰「瞧多吧。」
小婉一看眼楮一亮︰「多,你等下我,我把水提了就和你玩。」
小狗子點點頭,從布包拿去一個響炮蹭的往地上一扔,砰磅一聲,嚇了屋里的王氏一跳,手上剛拿的碗蹭的掉在地上,只見王氏氣沖沖的從屋里出來叉腰大罵︰「誰給我在院子里玩炮仗,好端端的讓我打了個碗,小狗子是不是你弄的,你個毛孩子,啥地不能玩,非得來我家院子玩,還不給我出去玩。」
小狗子一看這架勢,向著王氏做了個鬼臉,手拿著響炮朝著王氏那方向一扔,在王氏還沒開口罵人的時候蹭的跑出去,邊跑邊喊︰「小婉姐,我在門口等你,你快點。」
王氏那個氣急敗壞的扯過小婉,嘴里嘟嘟囔囔的說著什麼大姑娘了,明年及笄了……還跟孩子啥的。
忙忙碌碌好一會後,王虎和王老頭按照風俗把桌子搬到院子主位上,擺好蠟燭香的。媚枝和小婉把菜肴端出去,準備好小酒杯,王老頭拿著酒對著一方2個的酒杯給淺淺滿上。王氏在屋里拿著紙錢一張一張的念經。
這邊除夕風俗,酒菜好了,先人先吃完後,再移到屋里才是自家吃。
小婉看了看差不多,就跑出去找小狗子玩炮仗。媚枝和王虎拜了拜後也進了屋子,坐在一旁看著王氏念經。媚枝听了一會後,啥也沒懂,倒是覺得念經的王氏比平常看起來溫和很多。
王老頭倒了三次酒後,王氏把念過經的紙錢,放到桌前的地上,分成三堆點火。
然後讓王虎他們都過來重新拜了拜,見小婉還沒回來,又氣沖沖的出去,揪著小婉的耳朵進來。
小婉憋著嘴一臉委屈的念念有詞的雙手合十的拜了拜,王老頭在大門口放了個響亮的鞭炮後,眾人這才搬著桌子回了屋,高高興興的吃起了飯。
飯畢就是給壓歲錢的時候,小婉今天是最大的豐收者,全家5口就她是孩子,手里拿著4個紅包,高興的眼都樂眯了。
一片歡聲笑語和鞭炮聲中,王家人迎來了新的一年。
媚枝以為除夕過年是最累的,卻沒想到接下來的走親戚才是最累的。從初四開始,自己娘家,自己妹妹家都要去拜年。公公的大伯也要去,婆婆的娘家,婆婆的姐妹家也要去。雖然有些距離遠的,媚枝和王虎都沒去,但是輪到自家,人家可都是全家出動,滿滿4大桌的人,一圈年拜下來,就出了正月13了,沒兩天就是元宵。
晚上媚枝累的一塌糊涂,自己那個鴨店正月初五就開始營業,因為拜年家家都辦酒宴,固定的菜必有一道王娘子醬板鴨,鴨子供應不上,媚枝就限價限量銷售,這樣一弄銷售所得比平常多了一倍不止,幾乎都是大戶有錢人家買了去,沒法一斤鴨子140文,這種天價也只有有錢人買的起,倒是王虎的頂頭上司,媚枝不帶沒漲價,反而贈送了一兩只,沒法身在官場不賄賂是不行的。
王虎端著一碗雞面進來︰「現在肚子越大,飯量也上去了,我一個大男人也吃不了那麼多,才過一個多時辰,你又喊餓了。」
媚枝抱著小被子躺在躺椅上,這躺椅是肚子越大,坐了沒一會就感覺腰酸而讓木匠特意做的。見到王虎進來,掀開被子坐到桌子旁邊︰「這要怪肚里的娃太能吃了。」說著就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王虎一听也樂呵呵的︰「這麼能吃,我瞧著就是個男娃。」
媚枝一听抬頭瞪了眼,王虎訕訕︰「要是女娃這麼能吃,那還不成大胖墩。」
媚枝撲哧笑了出來︰「說什麼呢,肚里寶寶能吃到多少,還有寶寶能吃是福懂不。」
王虎哪有不同意的,腦袋馬上點了又點︰「這幾天你就不要去店里了,大夫說你生娃的時間也就在這幾天了。」
媚枝頓了下,伸手模了模,這段時間忙的都快忘了,自己的預產期就在這幾天差不多,想到這才有真切的感覺,自己要生孩子了。帶著這個球在身上不知不覺也9個月多了,心里是百味交雜,既期待那新生命的到來,又懼怕那即將來臨的疼痛,這樣想著想著,心里不禁有些恐慌起來。
「那劉穩婆牢靠嗎?技術過關嗎?她接手的都順利生產了嗎……」
接下來王虎在媚枝的反反復復的嘮叨中,慢慢的睡去……
…………
前兒個剛說了,正月16那天,媚枝覺得肚子啥動靜也沒,就想著去店里看會,卻沒想才走出了院門口,肚子就疼了起來,頓時喊起了王氏。
屋里的王氏一听趕緊的跑了出來,見媚枝手扶門框一臉疼痛的彎著腰,頓時整個心都吊了起來︰「快快,撐著點,我先扶你到屋里躺著去,這剛痛還得一會才會生,別急別急……」口中說著別急,動作卻沒那麼淡定。
好不容易扶著媚枝回了房間,王氏就跑去敲隔壁桂花嫂的門,讓她幫忙跑一趟鴨店把人都給叫回來。自己匆匆去準備熱水。
躺在床上的媚枝抱著肚子申吟了好一會後,疼痛才慢慢的消退了去。媚枝微微的喘了口氣,想著現代知識,知道現在是剛開始陣痛,等臨近生產後強度和頻率會越來越頻繁。心口微微的緊張,尤其現在一個人在房間里,那種恐懼越來越嚴重。
王氏在灶上燒上水後,抽空跑過來囑咐了媚枝幾句,又匆匆跑回廚房,邊走邊罵王虎他們怎麼還不回來。
大概10分鐘左右,媚枝的肚子又開始疼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緊張的原因,媚枝覺得這次比前次痛了許多,喊叫聲也隨著一下下的陣痛而逐漸加大。
王氏進進出出跑了好幾趟,好不容易看到幾人匆匆趕來的身影,嘴里自然的 里啪啦的說了起來,讓王老頭去廚房看火,自己拉著小婉就去了房間,桂嫂子也留下來看著是否哪需要照應。
「對了,你哥呢。」快到門口,王氏才反應過來道。
桂嫂在後面哎呀一聲道︰「我給忘了,我現在就去。」
「別,桂嫂子你留下幫著我點,讓小婉去,」說完對著身邊的小婉道︰「你叫了你哥,讓他把穩婆給找來。」
「哦……」小婉應了聲,趕緊往衙門方向跑去。
過了大約半個多時辰,王虎才帶著氣喘吁吁的穩婆進來。
沒有听見預想中的喊叫聲,王虎心里涼涼的,以為出了啥事,松開穩婆的手,就闖進了房子,正看到媚枝就著娘的手正吃著飯。︰「這不是生孩子嗎?怎麼還吃上東西了?」
桂嫂子難得見著這王虎的傻樣,忍不住的笑了起來︰「這不是怕生孩子沒力氣,先吃點東西補補力氣。」
隨後慢慢走進來的穩婆看著屋內的情況,上前問了問媚枝幾句話道︰「這還早,起碼得到下午了。這急沖沖的拉著我跑,差點沒把我這把老骨頭給跌碎。」
王虎和王氏趕緊賠罪,王氏讓小婉帶著穩婆去堂間坐下,拿些吃食招待,又打發王虎駕車去通知親家。
媚枝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她不知道為什麼她痛成這樣了,那穩婆還說不到時候,她現在如果可以真的很想跳起來沖著穩婆大罵,你媽,的到底會不會接生。但是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媚枝弓著身體,手死死的撰著床欄,好似攥的越緊,疼痛感就能減少很多一樣。
屋外的小婉听著嫂子的叫聲,那臉是慘白慘白的。廚房的王老頭也焦急的不停張望,自家老妻生的時候好似沒這麼痛苦。
終于在穩婆大叫一聲,羊水破了,全家的人都緊張了起來,這就意味著真正的戰斗要來了。
媚枝在現代還和朋友討論以後生孩子一定要老公陪同,不陪同就咋樣咋樣的。而當真正來臨的那一刻,媚枝除了想快點結束這痛苦的時候別無他想,當穩婆不停的在那說吸氣,呼氣,向下用力的時候,媚枝已經有些抓狂的把床板拍的砰砰響,她女乃女乃的,這比她練武還痛苦百倍。
終于在穩婆第五次說同樣的話後,媚枝頭上、身上流的汗的濕透了一次又一次,實在堅持不住,媚枝沖著穩婆大喊︰「他媽。的,我不生啦,啊……啊……」
穩婆好似看了太多這樣的孕婦,完全無動于衷的大吼了一句︰「叫什麼叫,你少喊幾句把力氣花在生孩子上面,現在羊水破了,再不快點讓孩子出來,孩子就危險了。」
媚枝愣了一下,想到這幾個月的懷孕,每次感受到的胎動,忽然就有了力量,為了孩子,拼了。
接下來媚枝死死的咬著牙,硬是不發一點一聲,雙手死死的抓著床欄,跟著穩婆的說法吸氣呼氣然後撒著大腿用力的往外擠。
王家人和趕來的徐家人在外面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般,這好端端的怎麼沒了響聲。王虎站不住,上去拍門喊著媚枝的名字。
把正在忍痛用力的媚枝弄的一個岔神,散了氣,疼的立刻尖叫出來︰「啊……我,操,老娘生孩子,你喊個屁。」
粗俗的髒話,非帶沒讓王虎黑下臉,反而讓王虎喜的跟個傻子般直喊︰「她還醒著,她還醒著……」
就在兩家人屏氣等著的時候,一聲洪亮的孩子哭聲,頓時讓大家沸騰了起來。
穩婆抱著包好的孩子出來道喜︰「恭喜,生了個漂亮的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