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看著牽著驢車站在院子外的王老頭「你怎麼回來了。」
王老頭沒有恩聲的把驢拴好,整個人顯得滿懷心事。
鄧氏打著水桶,耳朵豎起來的听著。
王氏見自家老頭心事重重的樣子,又見鄧氏翹首期待,鶩的沉下臉︰「水打好了就拿進廚房,還呆著干什麼。」
鄧氏點頭應了聲,走了幾步又停下道︰「娘,明天是小天學堂放學的日子,我想回石頭巷子一趟。」
王氏皺著眉頭︰「這麼舍不得前頭的兒子,又何必死皮賴臉的進我王家門。」
鄧氏手緊緊的攥著木桶,低著頭,心里恨得不得了,她沒想到她這段時間的小心討好,一點都作用都沒。
倒是王老頭揮揮手︰「讓她去吧,不管怎麼說也是她的孩子,家里又沒個長輩在,她不管還能誰管。」
王氏一百個不樂意︰「你這老頭,她吃咱們家,用咱們家。還不聲不響的勾著外人開了店,一點嚼用都不出,有了錢就拿去養著前頭的兒子,以前媚枝可都是把錢用到家里的。」
「行了,我說讓她去就讓她去。」一陣呵斥,也不管王氏僵著的臉和欣喜的鄧氏,徑直往房間走去。
王氏雖然平時愛嘮叨,但也不是完全沒眼色,看自己老頭今兒個的反常,瞪了眼鄧氏也跟著進了房間。
「我說你今兒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咋好好的跟吃了爆仗一樣。」
王老頭坐在凳子上懶懶的抬眼看了眼還不清楚狀況的妻子道︰「今兒媚枝來板鴨廠里說不再合伙。」
「什麼?不合伙?她想干什麼?她想干什麼?她的女兒還是我孫女,她就想不管我們了?」
王氏踱著步在房里來來回回,這板鴨廠營業兩個月,分的紅利是一個月比一個月豐厚,現在讓她沒了這豐厚的收入,簡直就像拿刀在割她的肉。
王老頭對老妻這拎不清的腦子已經視若無睹了,人家和離出去了,就算孫女是王家骨血,那也和王家沒什麼關系,憑什麼還要顧著你王家的人。
可是王氏卻不這麼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兩人和離是外因的原因,也不知道是不是媚枝為救王虎的付出,在王氏的意識里,自己的這個和離出去的兒媳婦好像,似乎還是自己家的人,好像現在只是暫住娘家的那種,所以猛然听到媚枝要收回板鴨廠的事情,才有種真的是兩家人的醒悟。
「不行,我得找她去,她這樣是絕我王家的路。既然她那醬板鴨能給的鄧氏,為什麼不把這板鴨廠給我們。」
王老頭一把從椅子上躍起,伸手扯住就往外走的王氏︰「你在胡扯什麼,給我好好呆著,我自有計較。」
王氏大喊︰「你有什麼計較,什麼計較,我們家里眼看就斷糧了,你還有什麼計較。她徐媚枝憑什麼說收回就收回,這板鴨廠可有我們的功勞在,要不是我們拿宅子出來,她去哪賺錢。做人不能這麼沒良心。」
王老頭猛拍下桌子︰「行了,收起你的潑婦樣,你這大聲嚷嚷是想弄的四鄰皆知嗎?再說人家媚枝也不是那麼過河拆橋的人,她說了會給我們王家補償。」
王氏愣了下︰「補償?那是多少錢?」
王老頭道︰「這還沒說,過幾天媚枝回來自家商量。」
王氏道︰「既然這樣,那你愁眉不展干啥,左右我們有錢拿。」
王老頭一個皺眉︰「你啊你,也就這點眼力。」原來王老頭管著板鴨廠這段時間,跟著蘇家掌櫃們打交道多了,視野也開闊了很多。再加上事業帶來的成就和滿足感,使王老頭听到媚枝說拆伙時,心里頭是滿滿的失落感。
王氏憋憋嘴,最近她越來越感覺和王老頭沒話了,尤其老頭子常常拿不知所謂的眼光看自己的時候,心里頭就感覺自己矮了一截,這生生的讓她悶氣。
「那你說還有啥讓你氣悶的。」
王老頭又坐回椅子︰「你知道那板鴨廠每天賣多少鴨子嗎?你知道那板鴨廠每月是多少利潤嗎?就算媚枝給了我們再多錢,沒多少時間那鴨廠就能幫她收回來。」
王氏一听眼瞪著大大的,開張兩個多月來,她還沒收到一分紅利過,只知道生意好,生意好,具體好到啥情況還真沒王老頭熟悉。這樣想著身子就湊進老頭子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自己弄個,反正那宅子是我們自己的,而且那些配方啥的你不也知道。」
王老頭略略沉吟,其實他也有這個打算,心里總過不去那個坎,畢竟這些都是前兒媳婦教的,還有那個做出來後,賣給誰也是個問題。
王老頭把自己的擔心給說了出來,王氏听了忽然道︰「這有啥好擔心的,她徐媚枝不是賣75文,那我們就賣的比她便宜,我就不信搶不過她的生意。」
王老頭細細琢磨了下,其實少這5文,自家利潤還是很豐厚的,尤其蘇家的那幾個掌櫃都和自己熟,說不定還真的能成。就算不成,那自己就去從前送過鴨子的酒樓,以便宜媚枝的價格供給應該也有市場的。只是這樣會不會不地道。
「有啥不地道,誰家生意不是大家做的,難道只許她徐媚枝獨家生意啊。現在是她不願和我們家合伙,想斷我們財路,難道還不許我們自己弄條生財之路啊。」
王老頭听了覺得有理,點點頭道︰「你這話說的倒也是,等哪天媚枝來了,我跟先跟她知會一聲。」
王氏見自家老頭听了自己的意見,心里也一陣高興,尤其想到自己要實打實的要做老板娘,更是喜笑顏開。
貼著門板的鄧氏,慢慢的輕手輕腳往後退開,心里也是起了大波瀾。按王老頭這麼說來,這板鴨可比自己那鴨店賺老多錢了,老三在第一個月後給自己送來8兩銀子,說扣除費用後,就剩這麼多。鄧氏雖然不知道媚枝賺的是多少,但是總感覺不可能是這麼點,無奈自己出不去,也沒辦法理論。
現在听了王家要自己弄那個鴨店,心里是又羨慕又嫉妒,要是自己能說的上話,能插手點,那錢不是多少也能進自己的腰包。只奈王家現在完全不待見自己,看來還是得盡快想點辦法,讓王家人對自己改觀。
………………
「王虎?你還有臉來我家?」徐母一開門,就看到穿著公服,牽著馬的王虎,頓時怒從心來,操起旁邊的掃把就要打王虎。
王虎趕緊的跳開嘴里喊著︰「岳母,岳母」
徐母一听王虎的喊聲更是氣的不行,手上的掃把揮的更是厲害︰「我呸,誰還是你岳母,你這不安好心的渾犢子,你今兒個是來敗壞我女兒名聲不成。」
「岳……徐嬸……你快停手,今天我是有事來找媚枝的。」王虎一手牽著馬一邊狼狽的躲著掃把。
徐母累的氣喘吁吁,倚著掃把瞪著王虎︰「有事?你和媚枝都和離了,還能有什麼事情,走走走,你給我趕快走,你要再不走,我可就喊人了,別瞧著我家男人們都不在,左鄰右舍可不會袖手旁觀的。」
王虎滿臉尷尬,連連作揖道︰「嬸子,我和媚枝雖然和離了,但依萱還是我女兒,我來看女兒總行吧。」
徐母一瞪眼︰「什麼你女兒,跟了媚枝就是我們徐家的孫女,我告訴你,你別再給我胡攪蠻纏。你屋里頭不是有了個新的,叫她給你生去。」說完雙手就要把門關上。
王虎趕緊伸手擋著,梗著脖子沖著院子喊著︰「媚枝,媚枝,你在不在里面,我是王虎。」
徐母一听急的不行,雖然剛才說要把左鄰右舍喊來幫忙,但真把大家引來,可又有閑話說了。這前夫鬧上門,可不是什麼好新聞,自己女兒可還要嫁人的。
屋里頭正和女兒躺著歇息的媚枝,听道聲音,迷迷糊糊的起來打開門︰「娘,出什麼事情了。」
王虎一看媚枝的身影,出現在院子里,欣喜若狂的喊了起來,就想擠過徐母進門去。
徐母哎呀呀的用身子擋著,邊擋邊回頭︰「媚枝,你給娘回房去,這里有娘擋著,絕對不會讓這負心的男人沖撞你。」
媚枝看著兩個推搡的人,一頓無語,眼看這徐母要站不穩,趕緊上前︰「王虎別擠了,我娘都快摔倒了。」
王虎一听趕緊停腳,一副憨憨的看著媚枝。徐母則狠狠瞪了眼王虎,轉過身︰「不是讓你進屋里去。」
媚枝道︰「娘,沒事,你讓王虎進來吧。」
徐母一听,馬上不贊同︰「我說女兒,你沒事吧,這可是負了你的男人,你還讓他進門?」
媚枝噎了一聲,看向王虎委屈的眼道︰「娘,說不定王虎是有事。」
徐母回頭瞪了眼︰「能有什麼事,我看準是他後悔了,想來纏著你,不行,你快給娘回房里去。」
說著就伸手去推媚枝。
媚枝踉蹌了一下,看著徐母堅定的表情,有些為難的看了眼王虎。
王虎見此狀,也知道今兒這門是進不去了,于是就站在門口喊了起來︰「媚枝,昨天知縣派我護送批東西去里遼縣,得去兩個月,明天我就要動身了,不過答應你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你要有什麼事情,就去找六子,我吩咐過他了。」
話還沒說完,徐母就推著他出去︰「你愛去哪就去哪,跟我家媚枝有啥子關系,再說我家媚枝有什麼事情,我們自家會幫著料理,誰要你的假好心。真要這麼好心,早干嘛去了。」
媚枝站在院子,看著門砰的關上,正想回屋里,卻看到徐母一臉怒意的看著自己。
「你給娘說清楚,你和王虎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