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縣衙熱熱鬧鬧的開庭了,媚枝站在人群中看著和賈毛據理力爭的王家人,心有些不安。看著知縣明顯的偏袒,媚枝總感覺這次事情似乎王家沒那麼容易月兌身。
「大人明鑒,草民只是和劉安子認識,從他口中得知王家做板鴨生意,想從中牽線獲利才找到王家板鴨。一切生意按行里規矩來,白紙黑字簽的契約,真金白銀付的定金。怎到了王家嘴里就成了勾結劉安子去陷害,這可是一點憑證都沒,難到就憑草民認識劉安子嗎?草民可是完全不知道劉安子會起了這種禍心。請大人明鑒啊。」賈毛跪在地上,高聲唱完後就把那張契約高高的舉起。
知縣點了點頭,讓師爺從他手中接過,細細的看了起來。
王老頭氣的發抖,緊隨其後喊道︰「請知縣老爺明察,這肯定是賈毛和劉安子串通好要來陷害我王家,騙取那雙倍定金的。」
賈毛眼里微微冷笑,又磕頭道︰「回老爺,草民可不要那賠償的定金,只要那原本的定金退回即可,已示草民的清白。」
「你……」王老頭伸著手指,抖啊抖的說不出話來。
知縣拍了下驚堂木喝了一聲︰「王老頭,你可有證明賈毛和劉安子串通的證據。若沒有,按照契約,你王家定要付給賈毛雙倍定金,現賈毛只要求退回原定金,你可還有異議。」
王老頭猛磕了一下頭道︰「知縣大人,那劉安子肯定沒交代完,他和賈毛肯定是一伙的。」
「砰——」知縣猛的拍下驚堂木︰「大膽王老頭,劉安子都已經畫押交代了是他一人所為,你還在這狡辯污蔑他人,來人拖下去打10大板。」
王老頭一听,嚇的臉發白︰「知縣大人饒命,知縣大人饒命,老夫錯了老夫錯了。」
知縣冷哼一聲,微揚著頭︰「既然知錯,又是新任縣尉的父親,本官就不責罰于你。現在本官就判定本案,劉安子縱火理應處死,但因其無造成人傷亡,故判徒三年,賠償王家損失共計675兩白銀。王家和賈毛有契約在前,現在契約未能履行,理應王家賠償賈毛共計1000兩白銀,現因賈毛要求只需退回本金500兩。」
待兩人同時畫上押後,知縣宣布退堂。
眾人唏噓的離開,王虎穿著官服從後衙匆匆出來。王氏一見就忍不住淚流︰「王虎,咋你當了官還比不上以前當捕頭來有用啊,知縣判了我們要付500兩銀子啊。」雖然知縣判了劉安子需承擔600多兩銀子,但是誰也知道進了牢房的劉安子又哪拿的出錢。
王虎陰著臉,手扶著王老頭道︰「爹娘你們先回去吧。銀子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
王氏抖抖腳惱到︰「你有啥辦法啊,你這才當官幾天,能有啥子錢。哎……」
賈毛這個時候慢悠悠的從公堂走出來,站在王虎面前︰「縣尉大人,知縣判了5天時間湊齊500兩付于草民,希望縣尉大人可千萬別失信。不然大人的父親可要有牢獄之災了。」
王虎怒視著一臉得意笑的賈毛,冷道︰「本官自會看判詞,無需爾來提醒。」
賈毛是是是的應道,帶著些許得意大搖離開。
「畜生,畜生。」王老頭指著他的背影大罵。
王虎也是心里郁悶,至從他當上縣尉之後,知縣對他就是冷冷淡淡,完全沒有當捕頭時那種自己人的態度。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後才在知縣夫人身邊人的口中得到消息。原來夫人的哥哥捐了個官,正等著空缺,知縣得知州縣縣尉上面暫不派人,由知府安排調動,便有意把人安排到州縣,卻沒想還沒上書,就等到了王虎帶著上任公文來報道。這怎能不讓知縣氣惱,只是礙于王虎是知府公子的救命恩人不便發作。剛巧遇到了這起案情,就存了夾私泄憤的心,若王虎因錢財的事情而在剛上任的時候就大肆斂財,那麼知縣就有理由把王虎拉下來,把他自己的小舅子替補上去。
下午王虎也無心坐在縣衙,跟知縣告了聲假,便回了自家。
王家一片愁雲,桌上放著一小堆碎銀子,王虎知道這是家里所有的銀錢了。
小婉怯怯的看了看大哥道︰「大哥,爹說要把這個房子給賣了。」
「賣房子?」
王老頭點點頭,王氏紅著眼楮梗著聲音道︰「你爹說你現在當官了,可以住縣衙里面,我們留在城里也沒事好干,還不如回家種種田種種菜,這個房子就……」
王虎微微嘆氣︰「就算這個房子賣掉也最多200兩,還是不夠。時間不是還有5天,你們也別太心急,說不定沒到這程度。好歹我現在也是個官,總有來錢的地方。」
王氏一听眼楮晶晶亮︰「可是真的?難不成現在就有人送錢上門了?」
這個時代的讀書人一旦有了功名(中舉),社會地位大幅提升,多著想巴結的人。尤其王虎本來就是州縣的一方捕頭有人脈,早在王虎上任第一天的時候,各家都想著給王虎慶功送禮。只耐時機不對,王老頭入獄,王虎忙著奔波根本無暇顧及,現在案情定了,自家又是明著缺錢,想趁機靠上他的關系的大有人在,所以他不愁那銀錢。他愁,他到底該不該接。
官員受賄有三打分類,第一「受財枉法」,是指主管官員收受了賄賂後違背法律作出決定;「受財不枉法」,是指官員雖然接受當事人的錢財,但是在公務的處理上並沒有違反任何法律;「受所監臨贓」,是指官員收受自己部下及所管轄內百姓財物的行為,給予財產方並無具體要求事項,官員也沒有違法處理公務。
按今天知縣的判案看來,對自己是有惱意的。若現在自己收了大家的錢,知縣拿它做文章,非得按自己一個‘受所監臨贓’之罪,那自己可得獲刑流放二千里。
這邊王虎一家愁雲滿目,那邊媚枝心神恍惚。
二樓內,客廳里,依萱正在夏良的懷抱里,依依呀呀的喊著,隨著夏良的拋上拋下咯咯笑著。︰「真沒想到,這小孩子的聲音能這麼大。」放下依萱後,夏良抬頭對著正看著他們的媚枝道。
媚枝問︰「難道以前沒和你自己的孩子玩過?」
夏良搖搖頭︰「若不是看到你和孩子成天沒大沒小的玩在一起,我從來不會知道原來還可以這麼帶孩子的。」
媚枝笑笑,伸手抱起走著走著跌倒在地的依萱,看到孩子額頭因剛才的玩鬧冒出了細細的汗,便伸手解去孩子外面的襖子,一根細細的紅繩引入眼簾︰「這是……」
夏良听到聲音湊過頭︰「一道符,你求的?」
媚枝搖搖頭︰「我從來沒求過,而且今天我給她穿上衣服的時候,她根本沒有。」
這麼一說,媚枝和夏良臉上均露疑惑,尤其是媚枝更是想到了壞處,以為是什麼害人的符,不然誰會這麼不聲不響的給孩子套上。
夏良見媚枝一臉不安,趕緊叫來一直帶孩子的丫鬟,問了後才知道,這符是王虎給孩子帶上的。
「他什麼時候來店里的?」媚枝問道
丫鬟回道︰「回小姐,縣尉大人不是在店里給小小姐帶上的,是奴婢抱著小小姐在店門口看路人的時候,縣尉大人過來,從懷里掏出來給帶上的,說是在路上求的保安符,還囑咐奴婢不用跟小姐說。」
夏良微微皺眉,這個王虎到底什麼意思,一邊表現關心孩子,一邊又不想媚枝知道?
媚枝也納悶,更多的是氣憤,王虎他什麼意思。從回來之後那句等我後就再也沒露過面,現在既然有心給孩子求符,為何卻不來找自己。虧得自己還在擔心他的銀錢問題,自己還私下跟夜玄說好,這個月的銀錢先結過來,以免王虎找自己借的時候,自己說沒錢而被他誤會。可是他現在路過店門而不入,還囑咐丫鬟不要告訴自己是他給依萱帶的。雖然媚枝自己也沒想好,要不要和王虎復合,但是王虎這樣的舉動卻狠狠的傷到了媚枝的自尊心。讓她覺得自己傻的在這邊糾結矛盾,人家他那根本是沒這心思了。
「夏良,你什麼時候回京城?」
「怎麼,想通了要嫁給我?」
「我……」
夏良定定的看著媚枝︰「媚枝,我和你相處了也快有20幾天了,不去考慮別的,就我這個人,你願意嫁我嗎?」
媚枝回視道︰「如果單你這個人,我會選擇讓你入贅我家。」
轟——夏良猛然知道啥叫被雷擊中,神情有些頹廢︰「你這麼懼怕嫁人嗎?」
「我喜歡我能掌控的,你優秀的讓我沒辦法掌控。男人喜歡征服自己看上的女人,女人喜歡掌控自己的生活和男人。」
夏良臉色古怪道︰「你這套理論,和千百年來的女戒可完全背道而馳。」
媚枝掩嘴哈哈大笑,越笑越響,最後抱著她腿上的依萱也跟著咯咯笑起來,最後媚枝笑到眼角帶淚輕道︰「是啊,所以我真不適合嫁人。」
………………
「王虎,你怎麼把錢往外推,這可是救命錢啊。」王氏站在院子里急的跳腳。小婉也是一臉不解,大哥這是怎麼了,明知道家里要用錢,為什麼還讓自家一定要關緊門戶,絕對不收任何一人的錢。
王老頭雖然沒有出聲,但是臉色也是有些不愉,雖然自己一直不贊同收這些來路不明的錢,但是現在是什麼時候,怎麼自己這個兒子當了官腦子反倒直了。
王虎今天在媚枝店門口遇到依萱的時候,看著自己離別了快三月的女兒,心里涌上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絕對不能有事,不然自己很有可能真的再也見不道女兒和媚枝了。沖著這個念頭,他也不能把把柄送到知縣大人手上。
待王氏听了原委後,嚎啕大哭,直喊命啊命啊。
小婉心急如焚的走來走去︰「大哥,要不我們找嫂子借吧,嫂子在家里出事的時候還來過,說明嫂子心里還是有我們的。」
提起徐媚枝,王氏就想撿了根救命稻草一樣︰「對對,王虎,你快去找媚枝,她有錢,她絕對不會害我們的。」
王老頭一听王氏的話,臉色有些訕訕,當時他們去媚枝那拿錢說即刻拆伙的時候,話可是說的相當硬的,現在……
王虎也是一籌莫展,只是讓他去向媚枝開口借錢,他真的不願意。他此番回來就是想做個有擔當的男人,若自己當官了還要依賴媚枝來幫助家里,那自己還如何有臉開口讓媚枝回來,給媚枝幸福。
王虎冷著聲音拒絕︰「娘,你別說了,我和媚枝已經和離了,沒得還去讓人家花錢幫我們。」
王氏一听,心里那個急啊,伸著指頭戳著王虎的頭道︰「我說你這孩子,你啥時變的這麼死心眼。和離怎麼了,她那孩子還是我們王家的,再說了她一個女人帶著那麼多錢要是嫁了別人還不是拿去別家了,還不如我們去把她接回來。」
王虎雖然想和媚枝和離,但絕對不是這種心里去接,當下就黑下臉道︰「娘,媚枝我會娶回來,但不是現在,而是我們王家沒了債務之後,我有能力給媚枝幸福的時候,我會請媒人去提親重娶。」
王氏這下不得不用震驚來形容,連小婉和王老頭都一臉驚訝︰「王虎,你一直打算娶回媚枝?」
王虎對著王老頭點點頭︰「是的爹,我和媚枝說好的,只要我在半年內能讓鄧氏月兌離王家,媚枝就答應和我復合。」
王老頭呆若木雞道︰「既然媚枝同意復合,為什麼還要拆分板鴨廠?若板鴨廠沒有拆分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事情。」
王虎起先也是不理解,後來想了想也就能理解媚枝的想法,一來大家都不知道他們的私下的約定,媚枝娘家肯定會讓媚枝拆分,二來他也知道媚枝個這人,一向都是做好所有打算的,就像她給自己定的半年之期一樣,都會給她自己留著一條後路。
王虎只說了肯定是媚枝娘家催著媚枝才會拆伙,王老頭听了也是點點頭,大大嘆了口氣︰「也怪我,經營了板鴨幾個月心大了,不然拿著媚枝給的分紅和之前說好的分紅也能安穩過這幾個月,等你一回來再去迎回媚枝,什麼事情也沒有了,哎……都是造化弄人啊,造化弄人啊」
王氏也面色有些羞愧,當時老頭子做決定的時候,自己也是說了好多話的,要是知道那板鴨廠遲早都會回到王家,自己干啥費那個事去自己做啊,吃力不討好弄到現在這地步。「那,反正,反正你們早就說好了,早回遲回都是回,現在回最是時機啊。」
小婉看了看娘親和大哥,慢慢道︰「可是,可是嫂子現在會不會不願意回來了。上次嫂子來咱們家還有個男子陪著的。我讓李路去打听,人家說那是京城來的夏將軍和嫂子常常見面來著。」
王虎是知道這個事情的,雖然他沒去見媚枝但是媚枝的事情他都有讓六子去注意,尤其那段他不在時候的事情,六子更是一五一十的說了,包括常常出現的夏將軍。這也是他更不願意去向媚枝借錢的原因,一個男人在情敵出現的時候,只會越戰越勇,若現在讓他去向媚枝借錢,無疑是讓他低頭宣布他輸了。
王氏沒想到媚枝這麼短時間就有了對象,心慌慌的不能自己︰「這……這……人家一個將軍會看上那媚枝,會不會打听錯了。」
小婉搖搖頭︰「這反正大家都這麼說。」
王虎擰著眉,沉著聲音︰「不管那夏將軍有沒在打媚枝的主意,你們都不可私自去找媚枝借錢,你們若借了,一輩子都別想媚枝能回來。」
王老頭幽幽的嘆了口氣不語。
王氏聞言黯然︰「那不去找她,我們哪來的錢。」
「我是這個家里的男人,自會想到辦
法,大家都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