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縣這兩天沸沸揚揚傳著一個消息,那徐娘子竟然成了知府夫人的義妹,還在最好的酒樓擺了一天的流水席,听的人是又羨慕又嫉妒啊。
州縣有頭臉的人全都來恭喜,送禮的是一個接一個,忙的媚枝是暈頭轉向。
二樓套房里,知府少爺杜麒應和快滿十一月的依萱玩的不亦樂乎。知府夫人林芬和媚枝坐在椅子上邊喝茶邊聊天。
「媚枝,這兩天接觸下來,你這妹妹我確實沒白認。你讓我意外的東西真是太多了。」
媚枝掩嘴輕笑︰「那是姐姐疼我才這麼覺得,要我說是我天大的福氣才遇到夫人這樣的姐姐。」
林芬嗔了眼道︰「行了,我們也別吹捧,明兒我就改起程回柳縣去,比原來的行程晚了兩天,還不知道那邊要急成什麼樣子了。」
知府夫人這次帶著次子是回柳縣老家過年的,因著知府是新任第一年,又遇著桐鄉這樣的事情,無法月兌身回去,只得讓妻子帶著次子回去和家人團聚。
媚枝道︰「若不是姐姐要趕路,妹妹真舍不得就讓姐姐離開。」
「不肖你說,就賴你這廚子懂這麼多新菜式,我都不想走。」說著瞧向那完成一團的孩子道︰「依萱的周歲在正月十六,我肯定是趕不來,到時我讓僕人送來。老爺那我也去信一封,讓他也送份禮來。」
媚枝听了趕緊道︰「這怎麼使得。」
「有什麼使不得,你是我妹妹就是他的小姨子,你的女兒就是他的佷女。給佷女送周歲禮天經地義。」說著,仿佛又想到般說︰「對了,這兩天你都沒問起我,故意要擺流水席,請州縣頭臉的人物都來見證的用意。是真不知道,還是不知道?」
媚枝臉色訕訕,有些尷尬的笑道︰「姐姐……」
林芬睨道︰「看你這樣子,是知道原因了?」
媚枝微低頭道︰「知道,姐姐為妹妹著想的心,妹妹很是感激,只是……」
「別只是,雖然說這義妹和親妹在被人眼里身份還差了一等,但是怎麼說你現在也是有點身份的人,就算那夏老夫人想給你難堪也會斟酌斟酌。還有你現在有了這身份,外人又都知道我重視你,若真和那王虎復合,你那婆婆也不敢太拿捏你。」
媚枝心暖暖的,她是真的感激萍水相逢的林芬這般為自己打算。
這邊兩姐妹細細說話,那邊王氏跟炸了鍋一樣。
從那件婚事告吹後,她就被氣的沒那個心再去相看別家,在家又天天被自己的女兒煩,索性跟著老頭子到了村里修繕那被火燒了的房子。
沒想才到那半天,就听到人說,徐家的大女兒和知府夫人義結金蘭了,跟徐家沾親帶故的人家全都去了那酒宴。說的人形容的那個場面大,場面熱鬧,仿佛他也被邀請了般。
王氏听的是又嫉妒又羨慕,這個徐媚枝咋就這麼好運。至從跳河回來,老懷不上的身子竟然有了消息;以前只懂埋頭干活現在干啥啥都能賺錢;連現在和離了,都還能成為知府夫人的義妹……這……
火急火燎的王氏跑回家里,拉著正看著匠人修繕的王老頭,匆匆的進了正廳說話。
「老頭子,你說這媚枝是不是運氣也太好了點。」
王老頭沒有吱聲,吸著旱煙踱了幾個來回後道︰「運氣是好。婆娘,我覺得吧要不我們就依了兒子接回媚枝吧。」
王氏听了一個沒臉,滿臉不願。
王老頭哪會不明白自家老妻的心,嘆了嘆氣道︰「哎……之前我也存了點私心,你說我一個做公公的竟然辦事能力還不如兒媳婦,讓人說起,臉也沒處放,所以你反對接回來我也就默認了。可是現在你看看,人家媚枝那日子一天過的比一天好,而我們王家就算王虎做了個官,還被那知縣壓著,說話做事都要衡量衡量,就怕萬一被那知縣逮到,讓兒子丟了官。說到底,其實媚枝一點都沒對不住我們王家,反倒是我們王家虧欠她很多啊……」
王氏被說的臉一陣陣發紅,梗著聲音︰「接回來往後不是沒我們說話的地方了。」
王老頭雙眼望著門外道︰「若媚枝真能旺家,保著王虎穩穩上什,就算媚枝想讓我們當家作主,你和我又哪作的來這個主。就說這段時間好了,家里上門來請的,哪個不是有些家底有些規矩的人家,你和我哪個不是匆匆應付過去,就怕時間久了人家笑話我們不懂規矩。再說媚枝也不是那樣的人,以往不也都先問過我們的意見?」
王氏冷哼一聲︰「那是以前,現在人家可是知府夫人的妹妹,身份不一樣了,誰知道會怎樣。」
王老頭指著王氏,堅決道︰「你也知道人家身份不一樣了,那你是不是也該改改態度了。你那點心思難道我還不知道,你不就想擺擺你那婆婆的架子,怕媚枝進門大過你去,你那婆婆架子沒地方擺去。我現在就把話落這里,人家媚枝現在是知府夫人的妹妹,知府是王虎上司的上司,你若真為了這個家好,就收起你的小心思,等媚枝進了門,好好的處,別整天弄那爭權的心。」
其實王老頭能這麼快轉回心思,也是因這幾個月見了些世面,知道了些道理。自家王虎現在處處被知縣老爺壓著,若媚枝回來了,那自家就是知府老爺的妹夫,到時不說知縣不再壓著自家,就是以後什官什麼的,也是好處多多。再說單論媳婦來說,媚枝也是好的,雖然不像別家媳婦那般惟命是從,但卻有著別家媳婦沒有的本事,誰有她這般本事,一人把家業掙到現今般大。
這樣想著,心思就有些急,等不得第二天就急急的帶著王氏回了城里。
小婉和王虎剛在用飯,看到兩老如此匆忙回來,大吃一驚以為出了什麼事情,待問了事情。
小婉和王虎均用一臉鄙夷的眼神︰「爹,娘你們也太勢利了。這嫂子一成了知府夫人的妹妹,你們就急急的跑來要讓哥去把人接回來。你以為嫂子是沒人要的蘿卜白菜,一抓遍地一大把啊。實話告訴你們,這幾天我都在嫂子那,人家夏將軍天天去嫂子那,就等著嫂子開口應下娶進門去呢。」
王氏聞言臉色驚訝,難不成這將軍真是要娶媚枝啊,若是以前也就算了,現在她被自家老頭子這麼一說,她哪還想媚枝去了別人家啊。
這可怎麼是好,王氏搓搓雙手看著王虎︰「兒子,你不是也常在媚枝那吃飯,媚枝是個什麼意思啊?」
王虎悶聲悶氣扒拉著飯道︰「能說什麼,娘上次都這樣去說了,媚枝沒揮掃把趕我走都是好的了。」
王氏臉色一訕道︰「這個……那個我……」
王老頭听了瞪了眼老妻,做什麼都不留余地,就是上次板鴨廠的事情也是她攛著去鬧,弄到了這般田地,真是成事不足的人。「兒子,你可有什麼辦法,既然媚枝還願意見你們兄弟,說明還是有情的。只要說出辦法來,爹娘絕對配合。」
王虎拿著筷子,面上不顯,心里卻很是高興。他沒想到媚枝身份一高,爹娘態度竟然這麼大轉變,雖然有些勢利,但是對自己來說是好事不是嗎?
……
等知府夫人走後第二天,媚枝的店里就來了許多說媒的人,一撥接一撥的,媚枝都不知道這州縣哪來這麼多跟她適婚又沒老婆的人。
王氏在王老頭的逼迫下,找了媒婆親自領著去了徐媚枝的店。一想到自家老頭子說一次不行,咱們來兩次,三次,不論幾次都可以一定要求得媚枝同意才行這話,就心里發怵。這哪有婆婆求著媳婦嫁過來的,這……哎……
旁邊的媒婆見狀,掩嘴暗笑道︰「王夫人這去提親怎麼好唉聲嘆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不願意呢。你還不知道吧,現在全縣大半的媒人都在跑徐娘子這樁親事,還有個賭局,在賭到底哪家能抱的美人歸呢。」
王氏听了臉抽了抽,咕噥道︰「還不是她運氣好成了貴人的妹妹。」
媒婆一听哎喲的怪叫聲︰「王夫人這話說的,這可不是哪個人都能成貴人的妹妹,徐娘子那是福氣好。您瞧瞧這十里八鄉的,哪家閨女有這徐娘子的福氣。年紀輕輕有這麼多錢,現在又有身份,誰家不搶著娶。倒是你王家提這個親,我還真是不看好,若不是上次那蔡家的事情,讓我不好拒絕,我還真不想接。有你這樣的婆婆,這不是明白著是白跑一趟嗎?」
「你……」王氏被噎了一聲,甩了甩袖子,怒氣沖沖的快步往前走去,若不是找不到媒人,她才不會這個張媒婆。
就這樣心不甘情不願的這兩個說媒人,慢慢的接近了媚枝的店。
賬房內媚枝正被好幾個媒婆圍在中間,個個拿著畫像吹噓著。小紅和幾個丫鬟在一旁偷偷笑著。
「各位,各位,我媚枝謝謝你們了,我還沒改嫁的打算,你們都請回去吧。」
一個穿著紅艷艷的媒婆,高高舉起畫像,使勁的往前湊「徐娘子,這女子年華可等不起,我這鄧公子可是一表人才,家財萬貫,年歲21,和你配可正正好。」
「你那什麼王公子,都死了兩個老婆,十足的克妻,你這不是害徐娘子嗎?瞧我的,我的方老爺可是個好的,雖然年歲30了,但卻從沒娶過妻子,徐娘子過去可是當當響的正頭妻,比起你們那些填房可不知好了千百倍。」這邊綠衣服的媒婆話剛落下。
那邊黃衣服的媒婆就嗆聲道︰「呸,你那個什麼老爺,考了十幾年還是個童生,整天的之乎者也,屁事也不懂。這分明是沖著徐娘的家產和身份來的。怎會是良人……徐娘子我的才是好的……」
七嘴八舌的,媚枝真像河東獅吼一番,這個時候門口響起了敲門聲,大家像被靜止般的轉頭看。待等到王氏那身子一進來,大家先是愣了一下,後又不約而同的繼續搶著說著,完完全全的無視掉了剛進門的王氏。
王氏有些傻眼的看著這番景象,就是當初王虎當官了被搶著說媒也沒這般。這徐媚枝也太搶手了點。
張媒婆見狀涼涼道︰「我說王夫人,這麼多人你可還要提?」
王氏咬咬牙︰「提。」
張媒婆听了撇撇嘴,扭著身子就往那媒婆堆走去,別看來時不情願,這真上了陣那張媒婆還真沒偷懶,三下五除二的從人堆外擠到人堆里,就喊了起來︰「州縣王縣尉提親——啦——」
大家都被這高聲震的耳膜發疼,全都停了下來瞪向中間的張媒婆︰「你喊個什麼勁,這什麼人家也值得你這樣喊出來。」
那之前的紅衣媒婆一臉不屑道︰「就是,誰不知道那王縣尉是徐娘子的前夫,人家日子過不下去才和離出來,你倒好還來提親,我說張媒婆你是不是腦子壞了。」
黃衣媒婆也嗆聲道︰「人家徐娘子生了千金的時候,你難道沒听人說過,那王夫人的臉拉長的,據說那月子里連那些飯菜錢都是徐娘子娘家出的。這樣的人家你還前來提親,我看你這媒婆招牌也該撤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把場中的張媒婆噴的是一臉口水,把場外的王氏說的是一臉漲紅,臉上也是怒氣漸生。猛的上前一把扯開那些媒婆粗聲道︰「你們這些多嘴的鴨黃子,憑個什麼來我說家的事情。我家王虎現在是官,哪不比你們這些破落戶子人家好。」
「哎喲喲,王夫人您生這麼大的氣干啥,我們又沒說王大人什麼,做媒做媒不就是要說。要不王夫人也來說說,你王家有個啥好的。我可听說了,你們王家是要錢沒錢,你那女兒的店還是徐娘子開的呢,難不成還想著接徐娘子回去再幫你們開個板鴨場不成呵呵……」那媒婆說完,手拿捐帕咯咯的笑起來。
王氏又氣又急,恨不得上去撕掉那媒人的嘴。
沒等王氏說話,那邊媒婆也接到︰「剛才王夫人說他兒子是縣尉比我們說的人家強,可強的過人家夏將軍嗎?」
王氏轉身眼冒火星的瞪向她道︰「我兒子是官小比不得那夏將軍,可我們王家來提親了,那夏府呢,在哪在哪在哪,是你嗎?是你嗎?」王氏氣的一個個手指頭戳過去,媒婆一個個臉色不俞的別過臉,因為他們還真沒一個是夏府請來的。
正當王氏得意洋洋的時候,門口想起一個聲音︰「我就是夏將軍請來的,金牌冰人徐媒婆。」
隨著聲音一個穿戴講究的婦人進來,在大家各色目光中,緩緩走到媚枝面前︰「給徐娘子見禮了。」
媚枝伸手扶起︰「徐媒婆多禮了。」
徐媒婆直起身,臉色帶笑打量了番媚枝贊道︰「貌比嬌花,清揚婉約,倒真是一方佳人,怪不得夏將軍特意趕了車連夜把我祁縣請了來。徐娘子,我今兒是來給夏將軍說媒的。」說完轉頭看向那些竊竊私語的媒人,︰「你們若覺得你們說的人家有比夏將軍還要好的,就繼續留下,不然……」
徐媒婆眼慢慢的從一個一個媒婆身上掃過去,所到之處各個媒婆均搖頭,連那張媒婆也早早擺手。王氏看的一個氣惱。
自己不退上前一步到︰「我自己給我兒子說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