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又去找劉卿顏,想告訴她明日便能下山的消息。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她似乎還沒回屋,和張鈴兒獨處了一整個下午還沒夠。
我慢悠悠地走到張鈴兒的房間門口,兩人的丫鬟小伍和品兒並未在門外伺候,不曉得被支到哪去了。抬手,正欲敲門,我便听得里面劉卿顏哭哭啼啼的聲響。她只是哭,沒有說話,我也沒能听見張鈴兒說話。也許她們還有很多感情要抒發,即使二人共處一室並不說多少話表多少白嘆多少遺憾。劉卿顏說她有很多話要跟張鈴兒說,我不知道她們現在這情況是說完了開始哭還是哭完了再說,但無論是哪種情況,打斷她們都是不明智的選擇。
我回了房,從犄角旮旯里翻出了紙筆,十分認真地寫下「明日歸家」四字,夾在張鈴兒房門的門縫里。待她們道完別出來,開了門,必能發現。我又去了劉卿顏的房間,從她梳妝台的篦子上抽了一根頭發。
夜里,常問夏找我去吃宵夜。這貨說好多天沒吃上飯,肚子里的饞蟲餓得眼楮都花了,得一天吃五頓才能補回來。饞蟲還有眼楮?她這抽象出來的蟲子也太具體了點兒。
我到她的房間,她叫以前給我盛過飯的老媽子去端了兩碗雞蛋牛肉面來,超大碗。
「我覺得你這人十分不負責任!」我拿了筷子一邊攪面條一邊對她抱怨。
「我不負責任?」她翻一個白眼,對著筷子上那幾掛面條呼呼地吹個不停,待不再冒熱氣了,才繼續道︰「你倒是說說,我怎麼不負責任了?」
「你看看你,說什麼要一天吃五頓,可吃五頓就吃五頓啊,干嘛要逼著我一塊兒吃?你吃這麼多是沒事啊,我怎麼辦?一塊兒吃的時候是挺愉快,吃完了你擦擦嘴滿足了就任我在邊兒上胖死麼?」
常問夏嚕一聲將一筷子面條吸進嘴里,一邊嚼著一邊含糊不清道︰「給你好吃好喝你還不願意了,早前不知道誰口口聲聲跟我抱怨食堂吃兩塊肉還要付銀子叫她那種月錢少的活不下去,這會兒還嫌我不負責任給你喂太多。」她又扒拉了一筷子面條到嘴里,不客氣道︰「楚盼娘,這就是犯賤麼?怕胖的話過幾日再回去吃素啊。」
「哼!這饑一頓飽一頓的才折騰啊。我是凡人,不規律的飲食會短命的。」我恨恨地夾了一塊肉丟進嘴里,別說,還蠻好吃的……
「那你就努力努力,別當凡人了,修道成仙去,到時候想吃鐵就吃鐵,想吃銅就吃銅,想不吃就不吃,老天都攔不住你活。」她戲謔地看著我,笑道。
「去去去!合著我就為了吃鐵吃銅去當道姑?而且就算我當了道姑,你給我保證一定能長生不老得道成仙啊?」
「嗤,能不能得道要看你怎麼修行。你以為大街上那些道人打扮的就算修道者了?你若是跟了他們去,定然沒戲。嚕嚕嚕……」她連吸三口面條,一點兒形象也沒有,不對,應該說是山寨頭頭的氣場十足。「我跟你說,這世上有幾個隱世的門派,有凡人專門的修行法則,要麼極具慧根,要麼有門道,只要進去了,修習幾個小法術什麼的都沒問題,無非是造化深淺各看本事了。」
「那……那你看我……」我眨著眼叫她看過來,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好好看看我︰「我屬于那種極具慧根的麼?他們能看得上麼?」
她搖搖頭,眯著眼道︰「你麼,極具慧根尚且談不上,卻也比一般人強上許多了。只不過嘛,我估模著你若是只身一人尋去,還是不夠看啊,人家要將你趕出來。可若是進去了,能成事兒也說不定。」
「我靠!原來我除了給人梳梳剪剪調個頭油外,還有過人之處,你怎麼不早告訴我,也好叫我驕傲驕傲……」我對常問夏的評價是十足的意外,若不是方才問起,她都不準備告訴我麼?
「過人有什麼用,別人看不上,你進不去,不還是白搭。」
「那另一個條件呢?有門道,要怎樣的門道?是開後門麼?」
她點點頭。看來**是深入到社會各個角落了,就算是那種貌似超塵月兌俗的地方,哎~~。
「少嘆氣。你以為這後門是容易的?大多是那些個門中要人的後代,資質不差但又不那麼夠格兒,就特殊照顧一下。」
「哎,看來我是沒戲了。」我聳聳肩,繼續吃面,放棄了地老天荒我不死的野望。
宵夜之後,常問夏叫人來收碗,我想起了劉卿顏的頭發,便趕忙從口袋里掏出絹帕,攤開,拾起那根又長又黑卻沒了光澤的發絲。
「對了,我拿來了劉卿顏的頭發。」我將頭發舉在她面前。
「速度倒挺快。」她挑眉,接過頭發,祭出了八卦鏡,一邊還吩咐我去將門關上,要做什麼不厚道的事情一般,賊溜溜的。
「劉卿顏在張鈴兒房里,我就沒管她要,直接在她梳妝台上找的,不新鮮了,能管用麼?」
「在鈴兒房里?」常問夏明顯對我的前半句話更感興趣︰「現在還在?」
「也許吧,我也不知道,沒去看過就來你這兒吃宵夜了。」我關完門走到她跟前,預備旁觀她施術。
「你想不想看戲?」她冷不丁問我。
「看什麼戲?怎麼這麼一臉賊像?」
「你就不好奇她們倆現在在談什麼?」她笑得是分外邪惡,我便也回以邪惡一笑,有了心靈感應似的一同看向那塊八卦專用的八卦鏡,相當合拍。
「你這東西有聲音麼?」
「小看我。當然有,不然她們說什麼都听不到,還有什麼看頭。」她說得驕傲,月兌著外衫鞋襪就往床上蹦,還不停向我招呼︰「你快過來,拿這鏡子看戲就是要躺著看才舒服。」
「哈?還有這說法……」你以為是看電視麼?我將信將疑地過去,月兌了鞋坐在她旁邊。說實話,要跟常問夏躺在一張床上,我現在心里還怪怪的,陰影抹不掉啊抹不掉!
她將劉卿顏的發絲擺在鏡面上,默念了一串咒文,但見白光一閃,那頭發便陷進了鏡子里,繼而消失不見,再麼,就什麼現象也沒有了。
「好了?」我問她。
「嗯。」她兀自躺下,翹起腿,後腦勺枕著枕頭,抱著塊八卦鏡連聲催促︰「快躺好,躺好就開始。」
我依言直直地躺在她旁邊,不明白為啥硬要這姿勢,難道是常問夏名為不躺著看電視就渾身不舒服的享受強迫癥?
她閉上眼,嘴唇微動,也不出聲,片刻,八卦鏡便有了反應,一邊發出嗡嗡的如金屬振動般的聲響,一邊冒出白色的煙霧,直升騰到床欄頂上,場面略微有點而唬人,要爆炸似的。我又看看常問夏,她就淡定地躺在這兒,眼楮盯著頂上那團煙霧不放,一面又將八卦鏡放在肚子上,空出兩只手敲床板玩兒,,好是悠閑自在,看來這八卦鏡沒出什麼問題。
我又轉回頭去看頂上的煙霧,此時這煙霧里已隱隱有了人的輪廓,繼而逐漸平整清晰,正如鏡面一般。我看見那是兩個女人,劉卿顏同張鈴兒無疑,她們還是在那屋子里,相擁躺在臥塌上。
「大半夜的,這兩人怎麼還在一塊兒?劉卿顏真的是選了那小子了?」常問夏開口問我。
「嘖,有時候腳踏兩條船也是情非得已啊。劉卿顏這會兒就是兩邊都有真心,兩邊都放不下。她是放棄了張鈴兒,可這不代表她能放下她。明兒人家就要永別了,你這前夫還不準人家都黏一會兒?」
「前夫你個頭……」她輕飄飄地一句丟過來,我不理她,她便也沒再找茬,繼續看那兩個糾結的人。
「鈴兒姐姐……明日我便要回去了……」劉卿顏手里捏著我夾在門縫里的紙條,聲音打著顫,顯然是哭了一天還沒緩過來。「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平日多出門走動,別總在屋子里看書,一看就是一天,對身子不好。天熱的時候莫要貪涼,伺候你的品兒還小,難免不細致,你卻要多加注意自己,。還有……」
「呵呵,卿顏……」張鈴兒伸出食指抵住她欲要繼續往下講的唇,道︰「你怎變得這般嗦了。」
「我……我哪有……」劉卿顏情緒低落道。
「你想說什麼,我懂。我答應你,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也答應你……」張鈴兒說到這兒,已是眼眶通紅,一行清淚低落,她才哽咽著道︰「我也答應你,我會…努力忘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懶得檢查了--哎…在想要不要寫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