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笑青雲 第二十九章 原來如此

作者 ︰ 笑看雲淡

慕青雲、呂飛鴻師徒二人救了宇文良一出虎穴便發足狂奔,夜s 之下好似兩縷輕煙。

跑著跑著慕青雲辯了方向不由得心生疑惑︰「師傅,咱們這是去哪?」

呂飛鴻頭也不抬一下︰「紫竹林。」

「什麼!去紫竹林干什麼?」慕青雲頗感吃驚。

「到了便知!快!」呂飛鴻並不回答,只是催促慕青雲加快速度。

慕青雲雖然不解,卻也不再多問,他知道師傅讓去紫竹林,一定有他的道理。

不多時,慕青雲已和呂飛鴻穿過洛城北郊的密林,來到那片紫竹林前。

慕青雲驚訝的發現,被自己毀去大半的紫竹林,此刻居然完好如初,棵棵紫竹筆直挺拔,林間霧氣繚繞,就跟從前一樣。

呂飛鴻飄身落在林前,打了一聲 哨,只見紫竹林中的霧氣忽然變淡消散,不多時,從林中躍出一人,那人一見呂飛鴻便抱拳施禮道︰「屬下參見掌院。」

在慕青雲目瞪口呆之下,呂飛鴻把手一擺道︰「免禮,宗主到了沒有?」

「回掌院,宗主剛到不久,正在林中等候。」那人對呂飛鴻十分恭敬。

「前面引路。」呂飛鴻拉著像塊木頭似得慕青雲,隨那人急匆匆向林中走去。

三人從竹林中繞過,來到了一處竹屋之前,慕青雲對這個竹屋可謂記憶猶新。

「啟稟宗主,呂掌院回來了。」帶路之人向竹屋中通稟。

「慕青雲回來了嗎?」最先應話的竟然是宇文霖!

房門打開,從竹屋中走出一男一女,一身紫s 紗裙、嬌艷y 滴的女孩正是宇文霖,在她身旁是一位錦緞白衣、儒雅蘊藉的中年人,一雙星目開闔之間隱有j ng光閃動,舉手投足之處盡顯器宇不凡。

呂飛鴻上前一步,向白衣人躬身施禮道︰「天極宗巽風院掌院呂飛鴻參見宗主!」

「不必多禮,呂掌院辛苦了。」白衣人來到呂飛鴻身前伸手相攙,目光卻投在了慕青雲身上,「這位想必就是慕青雲吧,真像少君兄,少君兄若是泉下有知也當欣慰。別在外面站著了,都到屋里說話。」

「傻子,還愣著干什麼,快……」宇文霖笑靨如花,蹦跳著來到慕青雲身邊,卻猛然發現宇文良正躺在慕青雲懷中,氣若游絲、奄奄一息,忍不住失聲叫道︰「爹,是三叔!」

白衣人聞言臉s 一變,疾步走了過去,見果然是宇文良,沉聲道︰「快進屋。」慕青雲只覺懷中一空,那人已抱過宇文良,飛身躍入屋中。

宇文霖拉著慕青雲的衣袖,一起跟了進去。

一進屋,呂飛鴻面帶慚愧道︰「宗主,只怪老朽晚到了一步,良老哥便落得如此地步。」

白衣人並不搭話,揮手將書案上的雜物掃落在地,將宇文良輕輕放在上面,神情專注的搭上了脈。良久,白衣人兩道劍眉緊緊擰到一起,臉s 凝重。

「爹,三叔他怎麼樣?」宇文霖眼含淚光,神情焦急萬分。

白衣人嘆道︰「武功已廢,一息尚存,無力回天了,恐怕熬不到明天r 落,看這手法肯定是宇文仲元,他可真下的去手啊!」隨著話音,竹屋中已彌散開一股凜冽的殺氣。

「師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從驚愕中清醒過來的慕青雲已忍無可忍。

「這……」呂飛鴻看了看白衣人,似是在等他應允。

白衣人略一沉吟︰「呂掌院,事已至此就,還是我來說的好,此外,我看你也似受了內傷,趕緊去密室休息吧。來人!」

先前那個引路之人聞聲而入。

白衣人命道︰「丁一,你和霖兒還有呂掌院帶良叔去密室,那里安靜,應用之物也齊全,好藥盡管去用,希望能多維持些時間。」

「爹……」宇文霖想說些什麼卻被白衣人擺手打斷,只好帶著愁容跟那個叫丁一的引路人出了竹屋。

呂飛鴻確實受了些內傷,盡管宇文仲元那一掌劈碎的是酒葫蘆,但凝虛化實大成之境的實力,余勁依然威猛,呂飛鴻雖然借力遁走,還是多少被震傷了內腑。好在老頭兒還能壓制住傷勢,硬撐著回到了紫竹林。此刻听白衣人一語道破,也不再隱瞞,從懷中掏出一只瓷瓶倒出幾顆藥丸塞進嘴里,還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白衣人和慕青雲,才轉身離去。

此時竹屋中只剩慕青雲和白衣人,安靜的讓人有些窒息。

「說吧,我想知道一切,希望你最好說的都是實話。」慕青雲從迷惑到憤怒此時已漸漸冷靜下來,他知道白衣人將要說的一定會是驚天的秘密。

白衣人沉吟不語,似乎是在思索從何說起,過了盞茶的時間,這才緩緩道來︰「我是天極宗的宗主宇文長昊,那個女孩是我的女兒,叫宇文霖。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對天極宗了解多少?」

宇文長昊忽然對慕青雲拋出了一個不算問題的問題。

因為元陽大陸上有誰會不知道天極宗,毫不夸張的說,隨便問一個幾歲的孩子都能告訴你,傳承千年,根基深厚,勢力龐大,人數眾多,高手如雲,這就是天極宗。

而慕青雲的回答更簡單︰「除了君王,天極宗就是南平國的天。」

宇文長昊點點頭︰「不錯,可以這麼說,但是天也有風雨y n晴。」

慕青雲眉毛一挑︰「什麼意思?」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能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人不想?」宇文長昊淡然說道。

「你已經是了,還需要想嗎?」慕青雲覺得宇文長昊有些惺惺作態。

哈哈,宇文長昊忽然笑了起來︰「的確,我已經是了,但是如果我告訴你,天極宗十大分院,三十六內院,七十二外院,一百零八堂口,我無一能調動,你又作何感想?」

「不可能!你身為宗主豈會調動不了自己的下屬?」慕青雲斷然否定︰「我師傅呢?他不是巽風院的掌院嗎?」

「我從擔任宗主的第一天開始就被架空了,幾乎所有的權利都被長老會所把持。至于你師傅和巽風院,除了我和少數幾個人,根本就沒人知道,不僅是巽風院,還有一個震雷院,也同樣不被人所知。」宇文長昊又是語出驚人。

「這……」慕青雲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宇文長昊捧起一只j ng瓷茶碗輕輕摩挲著︰「天極宗傳承千年,宇文一脈就延續了千年,根深葉茂,錯綜復雜,各枝各脈處處開花結果,人丁興旺帶來則是派系林立,紛爭不斷,蕭牆之禍時有發生,然而宇文家族唯一的正脈,就是我這一族,每一任的院主都會在我這一族中產生。雖然時常有不同的聲音,但是總有幾位世襲罔替的本家師祖震懾,以及一些關系親近的宗室維護,所以也無人敢過于造次,後來為了平衡,設立了長老會,按照比例讓其他支系成員也能有些權力,加入到對天極宗的管理中來。唉!」

宇文長昊說道這里輕嘆一聲,頓了頓接著說道︰「只可惜百年前的那場戰爭,天極宗消耗巨大,幾位師祖盡數隕落,並且後繼無人,尤其是我這一族更是損失殆盡。戰爭結束後,一切百廢待興,為了能盡快恢復元氣,和同樣遭受打擊的玄真門、大勢禪院分庭抗禮,便讓更多的支系宗室加入到重建中來,而且賦予了更大的權利。這讓那些本就早懷異心的人有了可乘之機,百年下來,原本我這一族牢牢掌控的十大分院,後來居然十之七八都已旁落,到我父親宇文騰任宗主的時候,長老會九大長老中,就只有我族里一個人了,隱隱已有被架空之勢,等傳到我這里,便真成了孤家寡人。」

「你說這些跟我有什麼關系?」慕青雲雖然通過宇文長昊所說,對天極宗了解更多,但這卻不是他最關心的事。

宇文長昊目光深邃的看著慕青雲︰「少君兄是我父親最看重的徒弟,也是我最好的異姓兄長,出事之後,我和父親曾想方設法盡力挽回,奈何竟然連去牢房探視都要經過長老會的同意,而宇文仲元就是長老會的三長老,可謂位高權重,加上里面絕大多數都是他的人,我們實在無力回天。後來,少君兄的離世和岌岌可危的形勢,讓父親急火攻心大病一場,不久也撒手人寰。臨死之時,父親托付我,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少君兄唯一的骨血。」

「我憑什麼相信你?」慕青雲顯然不信。

「你以為天極宗要對付的地方,誰都敢插手嗎?你以為呂掌院真能在天極宗的重重圍困之下,輕而易舉的把你娘從絕劍山莊救走嗎?如果我和宇文仲元是一丘之貉,你又豈能活到今天?呂掌院是我父親花了很多心血,暗暗扶持起來的,本來是想機會成熟以後用來對抗宇文仲元等人,但是為了救你娘,不惜冒著極大的風險提前動用,我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對少君兄的承諾。」宇文長昊一番話把慕青雲說的啞口無言。

思來想去,慕青雲還是有些疑惑︰「既然如此,為什麼我舅母他們不知道這些事情。」

宇文長昊聞言帶著歉意的說道︰「當年司馬行空因我師祖所請而悄然殉難,絕劍山莊對我們早已深惡痛絕,加之當時那種情況,即便說出實情,也絕不會相信,更何況,這件事要做的絕對保密,知道人越少越好,這樣才能逃過宇文仲元的耳目,當然我承認這樣做也是為了不暴露呂掌院的身份。此外,你大鬧紫竹林,後又被宇文仲元所擒,我也是接到飛鴿傳書才知曉,便傳信呂掌院一同星夜兼程趕來營救于你,幸好你安然無恙,否則我真要愧對少君兄了。」

「難怪宇文拓強佔青雲山的時候,師傅二話不說就拱手相讓,難怪青雲宗竟只有自己和師傅兩個人,難怪師傅會知道自己被宇文仲元抓了,難怪師傅會把宇文良一起救出。」回想著種種過往,慕青雲猛然有了一種撥雲見r 的感覺,縈繞在心頭的迷霧頓時煙消雲散。

想著想著,慕青雲突然很突兀的笑了起來︰「呵呵,宗主大人,如果我猜的不錯,最近你會有件大事要做。」

宇文長昊聞言先是一愣,旋即點頭道︰「不錯,但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慕青雲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滿滿的倒了一杯,一口氣喝完抹了抹嘴道︰「你忍氣吞聲的做了二十年宗主,想來也準備的差不多了,但天極宗一直被宇文仲元等人把持,已很難找到漏洞,所以你唯缺一個攪局之人,那就是我,我的出現可以分散宇文仲元的j ng力,便于你暗中安排。你雖然口口聲聲說在意我的安危,可是到了洛城你都不曾示j ng與我,反而任由我招搖過市,恐怕我被擒被救,這一切也都是在你的安排之中,因為我折騰的越歡,宇文仲元就越頭疼,對你就越有利。甚至可以認為,我是你二十年前就準備好的一步棋,你刻意讓這顆棋子學了青雲三絕,因為這樣宇文仲元很難抓到我,我卻可以不斷的s o擾他,另外我如你所願到絕劍山莊學了天絕七意,唯讓你始料不及的是機緣巧合之下我已到了凝虛化實之境,你現在是不是越來越喜歡這顆棋子了?接下來是不是要跟我談合作的事了?而且,是你派人假扮翼虎幫抓走寂雨,引我大鬧紫竹林,你女兒宇文霖和宇文良配合著做了一出好戲,讓宇文仲元絲毫不懷疑你我之間的關系,宗主大人,我說的對不對?你是不是該把寂雨還給我了?」

宇文仲元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只是微微頷首︰「很好,你能想透此事,足見我沒有看錯人。不過也有些出入,第一,我根本不用派人假扮翼虎幫,因為翼虎幫也是我父親暗中創建的,第二,我女兒和宇文良確實不知道此事,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做的以假亂真。至于寂雨的確在我手里,不過你放心,她只是被軟禁起來,正幫我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只要你按照我所說的去做,事成之後,我保證你可以得到一個毫發無損的寂雨。」

慕青雲听說翼虎幫竟然也是宇文長昊的,不由得吃了一驚︰「玲瓏閣是你下令滅掉的?你又讓寂雨在做什麼?還有你死了三個護法,都是因為我,你難道不心疼嗎?」

「不合作就只有滅掉。寂雨嘛,我不會讓她做危險的事情,也幸虧玲瓏閣還有她幸存,否則我還真不知道找誰來幫我修復龍鱗怒。至于那三個護法,死就死了,雖然是巧合,但他們死的很有價值,你應該感謝他們讓你功力大增,我也應該感謝他們,讓我得到了一顆十分有力的棋子。」宇文長昊說的風輕雲淡。

「她怎麼會幫滅宗的仇人修復龍鱗怒?」慕青雲不信寂雨會幫宇文長昊做事。

「因為這個。」宇文長昊的手中忽然多了一塊玉符。

看見那塊玉符,慕青雲頓時就明白了︰「你用我來挾制她,用她來挾制我,真是好算計啊。」當初慕青雲曾讓寂雨看過所謂的青雲宗掌門玉符,這種東西既然是假的,那出現多少塊也不足為奇。

「好,那你說,讓我怎麼做。」慕青雲強壓怒火,咬著牙說道︰「是不是讓我去殺宇文仲元,這個不用你說我也會去找他報仇。」

「當然不是,以你現在的實力,不但殺不了他,還會壞了大事,我們現在有共同的敵人,所以我會幫你做,自有人去殺宇文仲元。」宇文長昊說的風輕雲淡︰「你幫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參加元陽十秀的大比。」

「什麼?」慕青雲愣了一下︰「你不怕宇文仲元會趁機殺了我?」

「當然不怕,我還怕他不肯出來。」

「你想讓他出來,就直接把我扔到洛城的大街上,豈不省事。」

「你不懂,因為元陽十秀大比是個天賜的好機會,讓我不但可以奪回天極宗,有可能還會得到更多,在此之前,我是不會再讓你拋頭露面。你知道嗎,當一個人發現仇人隱藏起來,他會寢食難安的。」

「我還有件事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救回宇文良,難道不怕宇文仲元從中發現端倪?」

「嗯,你問的很好,而且我可以告訴你,宇文仲元已經發現端倪了,因為呂掌院的酒葫蘆里裝的是大長老宇文長風家自釀的百靈珍。據我所知,宇文長風和宇文仲元好像都想當宗主,而宇文良正是宇文長風一脈庶出的,宇文仲元應該好好的感謝我,幫他找了一個完美的借口。哈哈哈哈。」宇文長昊忍不住竟得意的大笑起來。

忽的一陣林風吹進屋里,燈光搖曳之中,慕青雲發現宇文長昊一張臉時明時暗,詭異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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