鑿通逸史 第五十一回 遇悍匪馬賊慘死 單于庭父子重逢

作者 ︰ 推窗看雲

()第五十一回遇悍匪馬賊慘死單于庭父子重逢

鋮乙的俠骨丹心後人有詩贊頌︰急人險難是俠骨,雪里獨行濟困苦;莫道賊人盡該死,鋮乙到處狼穴空。

鋮乙看幾個重傷的人傷情嚴重,讓眾人在當地想辦法休息,問黃狼︰「哪里能找到藥物?給大伙治傷。」

黃狼這時也是疼痛難忍,快要陷入昏迷,干張嘴,說不出話來。老狼毛等人臉上陰晴不定,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不能盡快的找到一些藥物,這些重傷的馬賊很快就會沒命,輕傷的能不能扛過這寒冬也不一定。

鋮乙看大伙都愁眉苦臉的,說道︰「這樣吧,我跑一趟單于庭。你們在這里想辦法照顧好自己,不要被人捉了去。」眾人見他又要走,雖然知道他俠肝義膽,是給大伙找藥,只是此地離單于庭五百多里,又是天寒地凍的,怎麼說也得三四天的功夫,到那時,不知還能有幾人留下?都是不舍,鋮乙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藥物,而且找到後,能不能起到作用,只是,不試試,心里不安。他不再多說,放開步子,在眾馬賊的瞠目中,已然消失在荒原上。

荒原上沒有牧人,只有幾只尋食的鷹,幾頭徘徊的狼,鋮乙不擔心驚了什麼人,一口氣跑到河邊,略一喘氣,過了河,加足狂奔。如果這時恰巧有人在附近的話,一定會驚訝那一股小旋風移動的速度。天黑的時候,鋮乙已經進了單于庭,來不及休息。他趁著夜色。在帳幕間游弋。卻好,在這天寒地凍的時候,單于庭守衛的衛士也放心大膽的離開哨位,到帳幕里與人喝酒、取暖去了,沒有人以為還有人在這凍死人的晚上在帳幕外面跑動。

鋮乙轉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哪一個帳幕去拿藥,心頭急躁起來,就想胡亂進入帳幕亂翻。正在這時。從一個帳幕里面走出了幾個人,有人牽馬,有人在千恩萬謝的說著︰「感謝師公,如果不是師公,我家孩子就沒救了!我們一家給師公立長生牌位,天天給師公上香!」雖然不知道他說的師公是誰,卻知道一定是個醫士。心中大喜,只是那一家人一直不停的嗦,謝了一遍又一遍,輪番的感謝。翻來覆去的就那幾句話,能說了大半個時辰。鋮乙差一點沒有急出火來。要上去打人,只是他一來不是好事的人,二來知道人家是好心。偷看那師公,卻是冷得直打哆嗦,卻不好意思拒絕,仍然跟人應酬,心中好笑。

終于,那師公拱手告辭,那家人才沒有繼續說感謝的話。師公騎著馬兒,身後跟著一個童子,二人在寒夜里默默前行,到了一個帳幕,里面出來人接著,埋怨道︰「怎麼那麼長時間啊!」師公嘆氣︰「嘿,小孩子熱的不行,去給他退了熱。一家人千恩萬謝的,差一點回不來。」正在說著話,一個人挑簾進來,眾人眼前一暗,只見一個人說道︰「請師公救命!」

那師公的家人急道︰「你們有沒有道理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來?不讓人歇歇了,累死算了!」

那人歉然道︰「實在是對不住!只是十萬火急,您行行好!」手中拿出了一串珠子,瑩潤光潔,而且大小均勻,明眼人一見,即知價值不菲,那師公的老婆看的眼楮都直了,不相信的揉揉眼楮,叫道︰「這是給我們的?」

那人點頭,那老婆喜歡的說道︰「你還不趕快準備!跟人走吧。」那師公卻是冷冷的,無動于衷,鋮乙把珠子給了婆娘,說道︰「多拿些傷藥。」婆娘歡歡喜喜的吩咐童子準備藥物。師公冷聲說道︰「誰許了你要去?」

婆娘沒有理他,只是拿著珠子在燭光下看,在自己粗壯的脖子里比劃,已經笑得眯成了縫。不一刻,童子準備好一大包的藥物,鋮乙拿了,對師公道︰「請大師走一遭。」

師公只是搖頭,臉色沒有一點緩和。鋮乙也不多言,上前一把抓住師公,看鋪上一條狼皮褥子,抓來披在師公身上,把師公背上就走!師公一家人看的驚愕,不知道他要干什麼。師公只是掙扎,怎奈鋮乙雙手鐵箍一樣,他動彈不得。

鋮乙背著師公離開帳幕,外面繁星漫天,他邁開大步,直往單于庭外面走去,卻見幾個衛士走了過來,見一個人大步流星的飛跑,急喊︰「什麼人?停下!」鋮乙那肯停下,跑的更快,衛士剛想拔刀,已經從他們的身邊跑過。衛士大呼小叫的在後趕來,鋮乙已經沒有了蹤影!衛士們張大了嘴,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個人。

鋮乙背著師公不停歇的跑了一夜,天明的時候,到了河邊。雖然已經筋疲力竭,他還是咬咬牙,背著師公過了河,又是一陣狂奔,看看太陽正在當頭,已經到了馬賊停歇的山坡。眾馬賊看著鋮乙臉色蠟黃,渾身汗濕,又背著一個蒙著狼皮褥子的人,是驚佩莫名。老狼毛等接著師公,接過藥包,扶著鋮乙坐下。那師公在鋮乙背上跑了這麼長時間,渾身散架,又看到馬賊們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樣子,早已筋骨酥軟,說不出話來。

有人端來了熱粥,鋮乙和師公喝了,緩過勁來,大伙這才請師公給傷員看傷。那師公雖然心里不願,只是此時也由不得他了。當看到重傷的馬賊的傷情後,他不住地埋怨鋮乙︰「他們的傷實在太重!你應該給我說清楚,我從單于庭帶幾個人來!多帶點其他的藥物。嗨,這可怎麼辦?你們趕快燒些熱水,幫幫忙!」

眾人這才知道鋮乙真的跑到了單于庭,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他們怎麼也難以相信他用了不到一天一夜的時間能從單于庭跑了一個來回,而且還背著一個大活人回來!他們更感動鋮乙為了他們,費心費力。一個個眼中流淚。有的已經嗷嗷痛哭。輕傷的在師公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互相檢視傷口,互相上藥,煮了一些藥給重傷的灌了。師公這時候也對鋮乙有所了解了,知道他完全不顧個人得失,卻仁心俠骨幫助這些曾經殺人不眨眼的強盜、狂徒,雖然不明白他為了什麼,卻也心懷感佩。

忙活到傍晚,師公把所有人的傷都看了。有三個人傷情特別嚴重,已經陷入昏迷,其中就有黃狼,很可能他們過不了今晚了。師公的話讓鋮乙心頭震動,自己的努力還是沒能救回所有人,他默默的握著黃狼無力的手,感到造化弄人,一個兩天前還意氣風發的壯士,眼看著就要魂歸地府,天人永隔。忽然。黃狼睜開了眼,他憔悴的臉上充滿了笑意。說道︰「能夠認識飛狼大俠,真的是三生有幸!真的,我一點沒有怪你,不是你,我還是個混蛋,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認識了你,我覺得我是個人了!」他松開了鋮乙的手,閉上了眼楮,帶著笑意離開了他躍馬縱橫的荒野。

師公在他們身邊呆了兩天,大部分人的傷情都穩定了,有了好轉,鋮乙對師公表示了感謝,說道︰「我今天送師公回到去。大伙還要注意,好好歇息,防範狼群和別人的騷擾。」

老狼毛說道︰「大俠放心!我們一定留意!」

鋮乙對師公笑道︰「請先生還上馬!我載先生一程。」

師公笑道︰「怎麼好讓大俠做牛馬!我看這里有些馬匹,我還是騎馬回去吧!不勞大俠來回奔波。」

「說哪里話?為先生效力,應該的!」不由分說,背起師公大踏步的回轉單于庭。眾馬賊看著鋮乙走了,互相照應著換藥、上藥。

突然一陣急驟的馬蹄聲響起,由遠而近傳來,紛亂的馬蹄聲,不知有多少騎趕來,每一聲馬蹄敲擊在冰凍地面的響聲,都像是敲擊在眾人的心口。輕傷的都拿起了武器,弓箭上弦,重傷的也跟伙伴要過了刀劍,放在手邊。

騎士來到了身邊,呼啦的圍住了山坡,老狼毛在鋮乙離開之後,儼然已經是這群人的首領,他站在山坡上,看到對方有五六十人,百十匹馬,為首的卻認識,原來是他們一伙的,叫做海熊,最是殘忍、嗜殺,因為和紫狼鬧翻了,拉人出走,另立了山頭。老狼毛叫道︰「海熊大哥,好久不見!近來多發財!」

海熊冷冷一哼,沒有理他,帶著幾個人緩緩騎上山坡,環視了一圈,見他們東倒西歪的,大部分都是帶傷的,老狼毛等區區幾人,雖然傷不重,看來也沒有什麼作戰能力,他的一個手下跟老狼毛熟悉,恥笑道︰「老狼毛,你們老大呢?現在你小子出息了,也能夠出來說話了!」

老狼毛一笑,不知道他們所為何來,心中沒底,只是陪著笑臉,看著海熊的一舉一動。

海熊沒有吭聲,他的另一個手下罵道︰「他女乃女乃的!怎麼回事?拿著刀子想干什麼?想捅你爺爺?啊!還弓箭上弦,怎麼著?」手里的馬鞭揮出抽在一個人的臉上,打的他渾身抽搐。老狼毛叫道︰「海熊大哥,大伙雖然不是一個鍋吃飯,畢竟是江湖同道!沒必要如此看不起人!日後在草原上再見,兄弟們還是好兄弟啊!」

海熊看了他一眼,嘴里迸出了一個字︰「打!」他幾個手下揮動手中馬鞭抽打地上的馬賊,口中罵罵咧咧,不提防馬賊雖然受傷,仍然剽悍得很,手中刀劍突然出手,把幾個騎士砍落馬下,已然沒了活命!老狼毛一見,撲向海熊,要擒住海熊,好制住其他的人。只是他忘了自己和海熊不是一個等級的人,雖然是在猝不及防、大出意外的情況下,海熊的馬鞭出手,已經毒蛇一般纏向了老狼毛,老狼毛想要躲避,如何能夠,被馬鞭牢牢纏住,海熊一夾馬身,馬竄出,老狼毛好像紙鳶一般被拖于馬後,飄在半空!海熊沒有停下,手里多了一口大刀,揮向眾人,他的一眾手下已經攻了上來,兩方混戰在一起。山坡上的馬賊如何是對方的對手,瞬間就被對方打得稀里嘩啦。重傷的人拿起身邊的刀劍。自己狠勁抹了脖子。不再受辱。

海熊的人打掃戰場,只有五六個人還活著,卻沒有了武器,渾身都是血,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但是沒有一個人求饒,都是瞪著海熊等人。臉上充滿了譏誚。

海熊看著他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突然變得如此的有種,原來他們一旦落了下風,不是落荒而逃,就是磕頭求饒。「你們這些家伙,不跟著我,如今怎麼樣?你們現在磕頭求饒,說不定還可以饒你們的狗命!讓你們在荒野上喂狼。跪下吧。」

一個人「呸」的吐了一口,罵道︰「跪你女乃女乃的熊!海熊,你女乃女乃的真有出息!殺了我們這些受了傷的人。在草原上都會贊你海熊了得的!哈哈!」

海熊沒想到踫到他們,這一段找不到食物。四處游走,見到這里有人,就跑了過來,本想折辱他們一下,出出當初出走的惡氣,把他們的財物洗劫了,沒想到要殺人,誰知道他們竟敢先動手,豈不是找死?現在還敢囂張,不知道死到臨頭了?他讓人打,看看他們誰能熬住打,而能挺住的。一時間馬鞭橫飛,剩下的幾個馬賊居然是罵不停口,他們僅剩下的一點尊嚴,噴涌而出,他們只覺得自己不能丟了鋮乙的臉,鋮乙給了他們前所未有的尊重,使得他們自己也從所未有的覺得自己有了做人的尊嚴。只是這尊嚴是如此的沉重,如此的難捱。

鋮乙背著師公到了單于庭,一路上總是覺得心神不寧,覺得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他送師公到了家,又拿了一些草藥,急急忙忙的往回跑,好像听到有人喊他,扭頭看看,也沒有看出是誰。單于庭正是一年將盡的時候,很多人忙于置辦過年的東西,很多牧人趕著牛羊來到單于庭,換些糧食、鹽茶、衣物,各國的商人雲集,帶來了各地的商品。鋮乙跑不開,只有慢慢地走,心中有事,走得匆匆忙忙的。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那人罵道︰「臭漢人,慌什麼?投胎呀!」

鋮乙抬頭看去,一個匈奴人滿身的酒氣,手里拿著一只酒袋,眼楮通紅,鋮乙不願跟他一般見識,讓到一邊,想要息事寧人。這酒鬼卻是不依不饒,跟了過來,上前要抓鋮乙的肩頭,鋮乙側身躲開,心里急躁,從他的腋下鑽出,邁開大步就走。那人見身前無人,轉過身來,鋮乙已經進了人群,沒了影子。

好不容易出了單于庭,鋮乙瞧瞧四處無人,迅疾發動了身法,這時候,一身輕松,沒有了羈絆,跑得格外的輕松。看看到了山坡下,上面沒有一點人聲,只是狼、和野狗打架的聲音,禿鷲、惡雕爭食的動靜,大驚。奔上山坡,只見一地的散碎骨骸,狼呀、狗呀的爭強著,看到了他,露出警惕和憤怒的表情。鋮乙心膽俱喪,駭極、怒極,雙手連揮,幾塊石頭擊出,兩只野狗,一頭狼,一只禿鷲被打死,其他的一哄而散,只是沒有跑遠,仍然站在不遠處虎視眈眈的等著。

鋮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為什麼眼前是這樣的慘景。他跪倒在地,欲哭無淚,覺得是自己的疏忽大意,使得這些人一個個死于非命。他仰頭嚎叫,仿似虎嘯,听得周圍的野獸都是心驚肉跳的,不知道這個人發什麼瘋。他嚎叫了一會,收攏了一些骸骨,看到骸骨多是帶有利刃砍割的痕跡,知道他們一定遇到了大敵,被人聚而殲之。只是他想不通,他們都已經受了傷,還有什麼人去襲擊受了傷的人?而且殘忍的把他們全部殺害?再看看,他們起出來的財物、糧食已經無影無蹤,立即明白了,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有人垂涎于他們的財物、糧食,就像野獸一樣,殘殺同類,盜取財物。不,簡直禽獸不如,禽獸也只是爭強食物,絕對不會殘殺同類的。他的想法雖非完全正確,卻也庶幾近之。鋮乙想要把他們的尸骸收拾了,埋了,想想,放棄了,匈奴人只有貴官、王公才會去世之後埋葬了,尋常人都是讓禽獸吃了。他想起來莊子的說法,人死之後,與其蟲蟻吃了,和禽獸吃了也沒有分別。匈奴人和漢庭的先賢倒不謀而合。所謂蠻夷之人。沒有教化。看來也不是十分確切。又想到馬賊們整天舞刀弄劍的。如今死于刀劍之下,也算是求仁得仁。漸漸地平復了心中的怒氣,只是覺得遺憾,他們剛剛想要回頭,卻迅即墮入地獄。他心中傷感,最後看了一眼山坡上那修羅場一般的慘景,想想昨天離開時候的溫馨,不禁潸然淚下。

鋮乙離了馬賊們葬生的地方。信步走來,不知不覺眼前一大片的帳幕,原來他又回到了單于庭。看到單于庭,不自然的就想到了那個雪花一般冷艷、高傲的女子,雖然明知道跟她有著不一般的鴻溝,人家的身份之高貴是無以復加,自己身份之卑微是難以改變。一個王國的公主,有另一個王國的太子,以後要成為大草原的大單于的在等著她,兩個人是天造地設的姻緣。是無數人贊同的人間佳偶。他一個牧羊娃,憑什麼可以想到一個公主?如果有人知道一個牧羊娃心里念念不忘一個公主。只怕會笑掉大牙,笑得滿地打滾。只是,鋮乙雖然暗中告誡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而且自己也寬慰自己,我這不是非分之想,我只是想要見見她,沒有別的想法。他一步步的向著單于庭的中心走去,單于庭擁堵的人群在他的眼中只是些快樂的人,他們的快樂是如此的簡單,卻又乏味無聊。他的快樂是遠過于物質的,是精神層面的,是無上的。

一個人拍著他的肩膀,對他大聲喊叫,鋮乙笑眯眯的抬起頭,從沉醉中回過神來,卻是衛長風在看著他,眼楮里滿是疑惑,不知道他發什麼神經。鋮乙大喜過望,「大哥!是你啊!大嫂呢?」

衛長風拉著他,來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對他說︰「兄弟,你有什麼不對勁嗎?」

鋮乙一愣,「沒有哇!我這不是好好的。」

「不對!你肯定有事!不然,我喊了你半天,到了你跟前你都沒有反應。如果是有人想要害你,你的小命早就沒了!」

「你喊我了嗎?對不起大哥,我是,嗨,我走了神了!」

知道他沒有事,衛長風放了心,鋮乙問道︰「大哥怎麼在這里?」

衛長風臉上樂開了花,笑道︰「你嫂子生了!生了個姑娘!」

鋮乙大喜,在衛長風胸口錘了一拳,兩人旁若無人的大笑,引得過路的人紛紛側目,二人不敢再放肆,廝跟著來到一個帳幕,里面正傳出來嬰兒洪亮的哭聲,一個女人溫柔的哼哼聲。兩人相視而笑,進了帳幕,難容抬起頭,看到了衛長風身後的鋮乙,叫道︰「兄弟,你現在好威風啊!」

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讓鋮乙模不著頭腦,隨口說道︰「難容姐姐,衛大嫂子,你才威風呢!」

原來這兩口子眼見孩子就要降生,衛長風不敢大意,冒險來到單于庭,知道這里巫醫多,而且手段高明,各種應用物品豐富,才買了一座帳幕,找了幾個僕婦伺候難容。難容順順利利的產下一女,夫妻二人心滿意足,安心在單于庭住下,只是衛長風小心地留意左賢王的人會不會前來找事。結果,孩子有一天發燒,他請來了單于庭最高明的師公巫醫,剛剛師公到了,宇侶之的人就在此時出現,衛長風無奈,只得把那些人打跑,回來孩子已經好了因此鋮乙沒有見到他。第二天再次去請師公,卻听說被人連夜請了去。等了兩天,師公回來了,見到衛長風不住口的夸贊一個少年俠骨仁心,對待馬賊也是沒有偏差,衛長風心中疑惑,難容問了那人的長相,心頭了然,不是鋮乙是誰?

鋮乙沒想到師公竟然大肆宣揚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他見難容的小女兒膚色細膩,眉眼如畫,八分的像難容,只是嘴角的線條,稜角分明,已然像極了衛長風的孤傲。他模模身上,卻是空無一物,拿出了烏先生送的寶劍,還有藏寶圖,一股腦的都給了小娃兒。驚得衛長風夫妻大驚失色,雖然是如衛長風見慣了財寶,也沒有見過給一個剛出生幾天的小娃兒如此貴重的禮物的。推月兌了半天,只得收下。鋮乙說了自己的遭遇,對眾馬賊的死心中歉疚。衛長風二人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不知如何勸慰他。

衛長風拿著寶劍。拔出來。寒光森然。果然是一口上古神兵。听他說起烏先生的交代,覺得匪夷所思,說道︰「我看,他未必安著好心!只是人已經死了,不便多說。這個東西我們先替你收著,以後找到了他的後人,還給他們就是。」鋮乙點頭稱是。

突然難容說道︰「我們只顧亂說,把正經事忘了!你爹就在單于庭!」

鋮乙這一下心頭狂喜。叫道︰「真的?我爹在哪里?」

衛長風說︰「你不要急,我馬上就帶你去見他。不過,你要知道,你爹現在已經不比從前了。」鋮乙沒有听出他話里有話,只是急著要見他爹。

衛長風安排幾個僕婦了幾句,帶著鋮乙出了帳幕,兩人心里有事,急匆匆地走到一座大帳,老遠就听到了里面傳出來的嘈雜聲,他們還沒有走到門前。一掀門簾,里面出來了兩個人。一個魁梧高大,一個瘦削精干,二人一見衛長風兩人,一愣,沒有說話。衛長風對他們冷冷的點頭,說道︰「告訴鐵大官人,公子到了!」

二人又是一愣,「什麼公子?」眼楮在鋮乙臉上一掃,見鋮乙雖然有些瘦弱,卻是英氣勃勃的,臉上是熱情洋溢。那兩人想起來草原上的傳說,衛長風的伙伴就是鋮鐵旋的兒子鋮乙,現在看他們親熱的樣子,恐怕就是鋮乙到了!

鋮乙也是一愣,什麼「鐵大官人」?

那瘦削者大喊︰「鐵老大!你兒子到了!」看他瘦削的樣子,這一嗓子卻是中氣十足,鋮乙不由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此人的內功恐怕已經不低了。

里面涌出來一群人,一個滿頭花白頭發的人叫道︰「公子!想死我了!」衛長風悄悄地轉身離去。鋮乙一看那人,認識,正是他爹的伙伴,他整天喊叔叔的姜字峒,撲上去抱住了姜字峒,不由得眼中流出淚來,姜字峒也是淚如雨下,這鋮乙小時候基本上是跟著他的,兩人感情很深的。這時候,一個聲音說道︰「進去了說話。」聲音平和,卻帶著一種自然的威嚴,鋮乙抬頭看去,不是他爹鋮鐵旋是誰?只見鋮鐵旋也是須發斑白了,臉上仍然清 。

鋮乙上前跪在他爹的面前,「梆梆梆」磕了幾個頭,抱著他爹的腿,哭了出來。鋮鐵旋拉他起來,笑道︰「你都這麼高了!好了,不要哭!我鋮鐵旋的兒子就是打爛了骨頭,也不會哭的!」

鋮乙想起了小時候他爹就是這樣教他的,而且,這麼些年來,他也的確是如此做的,只是今天突然見到了親人,心里不自然的就想哭出來。他不好意思的擦了眼淚,眼楮的余光尋找衛長風,卻沒有找到,心中有一點點的不快,還有一些奇怪。

不等鋮鐵旋吩咐,姜字峒等人已經開始張羅,那一胖一瘦兩人,也是鋮鐵旋的助手,高大的叫做呂之堠,瘦削的叫做畢炘湲,呂之堠叫道︰「各位,今天鐵大官父子重逢,各位請早點回去!今天不付帳了!各位請吧!」在帳幕里面的人紛紛起身,離開了帳幕。鋮乙看到帳幕里竟然是一座漢地形勢的殿宇,雕梁畫棟,備極奢華,看的他目瞪口呆,沒想到在這里還能見到如此的建築。殿宇上幾個篆書大字,卻是「紫極宮」,無數的粉黛佳麗在窗前廊下看著他笑,搔首弄姿,妖嬈濃艷。鋮乙依稀記得他們在邯鄲的時候,他爹就有一個這樣的地方,當時他娘不讓他多去。畢炘湲對那些各國的佳麗斥道︰「全部回屋去!不要想勾引大公子!」那些女子哄笑著轉身離開,鋮乙卻已經紅了臉,他隱隱明白了衛長風的話,他爹跟衛長風不是一路人。

很快的,各色菜品擺了一大桌,鋮鐵旋坐了主位,鋮乙坐在他爹的旁邊,姜字峒、畢炘湲、呂之堠等人,還有幾個人坐了一桌。鋮鐵旋看著鋮乙,心中安慰,雖然這兩年听說過兒子的英雄,只是一直不敢相信真的是自己的兒子。他一直後悔不該帶著兒子出來,結果把兒子弄丟了。他不斷地四處尋找,打听,一直沒有他的消息,擔心他已經遇害。後來,還是北斗七子來到了單于庭,說起來。才知道鋮乙跟衛長風那個偷兒混在一起。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名同姓的人。心里一則是喜。兒子有了消息;一則是憂,害怕空歡喜一場,不是自己的兒子,還怕衛長風把兒子帶壞了。

鋮乙有個問題,問道︰「爹,你怎麼叫做鐵大官?我說一直打听不到你的消息!」

鋮鐵旋說了一番話,欲知後事如何,請听下回分解。

正是︰外鄉異國多風雲。穹廬之下有秦人;父子重逢草原上,腥羶濃處桃花深。

鋮乙的俠骨丹心後人有詩贊頌︰急人險難是俠骨,雪里獨行濟困苦;莫道賊人盡該死,鋮乙到處狼穴空。

鋮乙看幾個重傷的人傷情嚴重,讓眾人在當地想辦法休息,問黃狼︰「哪里能找到藥物?給大伙治傷。」

黃狼這時也是疼痛難忍,快要陷入昏迷,干張嘴,說不出話來。老狼毛等人臉上陰晴不定,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不能盡快的找到一些藥物。這些重傷的馬賊很快就會沒命,輕傷的能不能扛過這寒冬也不一定。

鋮乙看大伙都愁眉苦臉的。說道︰「這樣吧,我跑一趟單于庭。你們在這里想辦法照顧好自己,不要被人捉了去。」眾人見他又要走,雖然知道他俠肝義膽,是給大伙找藥,只是此地離單于庭五百多里,又是天寒地凍的,怎麼說也得三四天的功夫,到那時,不知還能有幾人留下?都是不舍,鋮乙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藥物,而且找到後,能不能起到作用,只是,不試試,心里不安。他不再多說,放開步子,在眾馬賊的瞠目中,已然消失在荒原上。

荒原上沒有牧人,只有幾只尋食的鷹,幾頭徘徊的狼,鋮乙不擔心驚了什麼人,一口氣跑到河邊,略一喘氣,過了河,加足狂奔。如果這時恰巧有人在附近的話,一定會驚訝那一股小旋風移動的速度。天黑的時候,鋮乙已經進了單于庭,來不及休息,他趁著夜色,在帳幕間游弋,卻好,在這天寒地凍的時候,單于庭守衛的衛士也放心大膽的離開哨位,到帳幕里與人喝酒、取暖去了,沒有人以為還有人在這凍死人的晚上在帳幕外面跑動。

鋮乙轉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哪一個帳幕去拿藥,心頭急躁起來,就想胡亂進入帳幕亂翻。正在這時,從一個帳幕里面走出了幾個人,有人牽馬,有人在千恩萬謝的說著︰「感謝師公,如果不是師公,我家孩子就沒救了!我們一家給師公立長生牌位,天天給師公上香!」雖然不知道他說的師公是誰,卻知道一定是個醫士。心中大喜,只是那一家人一直不停的嗦,謝了一遍又一遍,輪番的感謝,翻來覆去的就那幾句話,能說了大半個時辰。鋮乙差一點沒有急出火來,要上去打人,只是他一來不是好事的人,二來知道人家是好心。偷看那師公,卻是冷得直打哆嗦,卻不好意思拒絕,仍然跟人應酬,心中好笑。

終于,那師公拱手告辭,那家人才沒有繼續說感謝的話。師公騎著馬兒,身後跟著一個童子,二人在寒夜里默默前行,到了一個帳幕,里面出來人接著,埋怨道︰「怎麼那麼長時間啊!」師公嘆氣︰「嘿,小孩子熱的不行,去給他退了熱。一家人千恩萬謝的,差一點回不來。」正在說著話,一個人挑簾進來,眾人眼前一暗,只見一個人說道︰「請師公救命!」

那師公的家人急道︰「你們有沒有道理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來?不讓人歇歇了,累死算了!」

那人歉然道︰「實在是對不住!只是十萬火急,您行行好!」手中拿出了一串珠子,瑩潤光潔,而且大小均勻,明眼人一見,即知價值不菲,那師公的老婆看的眼楮都直了,不相信的揉揉眼楮,叫道︰「這是給我們的?」

那人點頭,那老婆喜歡的說道︰「你還不趕快準備!跟人走吧。」那師公卻是冷冷的,無動于衷,鋮乙把珠子給了婆娘,說道︰「多拿些傷藥。」婆娘歡歡喜喜的吩咐童子準備藥物。師公冷聲說道︰「誰許了你要去?」

婆娘沒有理他,只是拿著珠子在燭光下看,在自己粗壯的脖子里比劃。已經笑得眯成了縫。不一刻。童子準備好一大包的藥物。鋮乙拿了,對師公道︰「請大師走一遭。」

師公只是搖頭,臉色沒有一點緩和。鋮乙也不多言,上前一把抓住師公,看鋪上一條狼皮褥子,抓來披在師公身上,把師公背上就走!師公一家人看的驚愕,不知道他要干什麼。師公只是掙扎。怎奈鋮乙雙手鐵箍一樣,他動彈不得。

鋮乙背著師公離開帳幕,外面繁星漫天,他邁開大步,直往單于庭外面走去,卻見幾個衛士走了過來,見一個人大步流星的飛跑,急喊︰「什麼人?停下!」鋮乙那肯停下,跑的更快,衛士剛想拔刀。已經從他們的身邊跑過。衛士大呼小叫的在後趕來,鋮乙已經沒有了蹤影!衛士們張大了嘴。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個人。

鋮乙背著師公不停歇的跑了一夜,天明的時候,到了河邊。雖然已經筋疲力竭,他還是咬咬牙,背著師公過了河,又是一陣狂奔,看看太陽正在當頭,已經到了馬賊停歇的山坡。眾馬賊看著鋮乙臉色蠟黃,渾身汗濕,又背著一個蒙著狼皮褥子的人,是驚佩莫名。老狼毛等接著師公,接過藥包,扶著鋮乙坐下。那師公在鋮乙背上跑了這麼長時間,渾身散架,又看到馬賊們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樣子,早已筋骨酥軟,說不出話來。

有人端來了熱粥,鋮乙和師公喝了,緩過勁來,大伙這才請師公給傷員看傷。那師公雖然心里不願,只是此時也由不得他了。當看到重傷的馬賊的傷情後,他不住地埋怨鋮乙︰「他們的傷實在太重!你應該給我說清楚,我從單于庭帶幾個人來!多帶點其他的藥物。嗨,這可怎麼辦?你們趕快燒些熱水,幫幫忙!」

眾人這才知道鋮乙真的跑到了單于庭,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他們怎麼也難以相信他用了不到一天一夜的時間能從單于庭跑了一個來回,而且還背著一個大活人回來!他們更感動鋮乙為了他們,費心費力,一個個眼中流淚,有的已經嗷嗷痛哭。輕傷的在師公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互相檢視傷口,互相上藥,煮了一些藥給重傷的灌了。師公這時候也對鋮乙有所了解了,知道他完全不顧個人得失,卻仁心俠骨幫助這些曾經殺人不眨眼的強盜、狂徒,雖然不明白他為了什麼,卻也心懷感佩。

忙活到傍晚,師公把所有人的傷都看了,有三個人傷情特別嚴重,已經陷入昏迷,其中就有黃狼,很可能他們過不了今晚了。師公的話讓鋮乙心頭震動,自己的努力還是沒能救回所有人,他默默的握著黃狼無力的手,感到造化弄人,一個兩天前還意氣風發的壯士,眼看著就要魂歸地府,天人永隔。忽然,黃狼睜開了眼,他憔悴的臉上充滿了笑意,說道︰「能夠認識飛狼大俠,真的是三生有幸!真的,我一點沒有怪你,不是你,我還是個混蛋,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認識了你,我覺得我是個人了!」他松開了鋮乙的手,閉上了眼楮,帶著笑意離開了他躍馬縱橫的荒野。

師公在他們身邊呆了兩天,大部分人的傷情都穩定了,有了好轉,鋮乙對師公表示了感謝,說道︰「我今天送師公回到去。大伙還要注意,好好歇息,防範狼群和別人的騷擾。」

老狼毛說道︰「大俠放心!我們一定留意!」

鋮乙對師公笑道︰「請先生還上馬!我載先生一程。」

師公笑道︰「怎麼好讓大俠做牛馬!我看這里有些馬匹,我還是騎馬回去吧!不勞大俠來回奔波。」

「說哪里話?為先生效力,應該的!」不由分說,背起師公大踏步的回轉單于庭。眾馬賊看著鋮乙走了,互相照應著換藥、上藥。

突然一陣急驟的馬蹄聲響起,由遠而近傳來,紛亂的馬蹄聲,不知有多少騎趕來,每一聲馬蹄敲擊在冰凍地面的響聲,都像是敲擊在眾人的心口。輕傷的都拿起了武器,弓箭上弦,重傷的也跟伙伴要過了刀劍,放在手邊。

騎士來到了身邊,呼啦的圍住了山坡,老狼毛在鋮乙離開之後,儼然已經是這群人的首領,他站在山坡上,看到對方有五六十人,百十匹馬,為首的卻認識,原來是他們一伙的,叫做海熊,最是殘忍、嗜殺,因為和紫狼鬧翻了,拉人出走,另立了山頭。老狼毛叫道︰「海熊大哥,好久不見!近來多發財!」

海熊冷冷一哼,沒有理他,帶著幾個人緩緩騎上山坡,環視了一圈,見他們東倒西歪的,大部分都是帶傷的,老狼毛等區區幾人,雖然傷不重,看來也沒有什麼作戰能力,他的一個手下跟老狼毛熟悉,恥笑道︰「老狼毛,你們老大呢?現在你小子出息了,也能夠出來說話了!」

老狼毛一笑,不知道他們所為何來,心中沒底,只是陪著笑臉,看著海熊的一舉一動。

海熊沒有吭聲,他的另一個手下罵道︰「他女乃女乃的!怎麼回事?拿著刀子想干什麼?想捅你爺爺?啊!還弓箭上弦,怎麼著?」手里的馬鞭揮出抽在一個人的臉上,打的他渾身抽搐。老狼毛叫道︰「海熊大哥,大伙雖然不是一個鍋吃飯,畢竟是江湖同道!沒必要如此看不起人!日後在草原上再見,兄弟們還是好兄弟啊!」

海熊看了他一眼,嘴里迸出了一個字︰「打!」他幾個手下揮動手中馬鞭抽打地上的馬賊,口中罵罵咧咧,不提防馬賊雖然受傷,仍然剽悍得很,手中刀劍突然出手,把幾個騎士砍落馬下,已然沒了活命!老狼毛一見,撲向海熊,要擒住海熊,好制住其他的人。只是他忘了自己和海熊不是一個等級的人,雖然是在猝不及防、大出意外的情況下,海熊的馬鞭出手,已經毒蛇一般纏向了老狼毛,老狼毛想要躲避,如何能夠,被馬鞭牢牢纏住,海熊一夾馬身,馬竄出,老狼毛好像紙鳶一般被拖于馬後,飄在半空!海熊沒有停下,手里多了一口大刀,揮向眾人,他的一眾手下已經攻了上來,兩方混戰在一起。山坡上的馬賊如何是對方的對手,瞬間就被對方打得稀里嘩啦,重傷的人拿起身邊的刀劍,自己狠勁抹了脖子,不再受辱。

海熊的人打掃戰場,只有五六個人還活著,卻沒有了武器,渾身都是血,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但是沒有一個人求饒,都是瞪著海熊等人,臉上充滿了譏誚。

海熊看著他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突然變得如此的有種,原來他們一旦落了下風,不是落荒而逃,就是磕頭求饒。「你們這些家伙,不跟著我,如今怎麼樣?你們現在磕頭求饒,說不定還可以饒你們的狗命!讓你們在荒野上喂狼。跪下吧。」

一個人「呸」的吐了一口,罵道︰「跪你女乃女乃的熊!海熊,你女乃女乃的真有出息!殺了我們這些受了傷的人,在草原上都會贊你海熊了得的!哈哈!」

海熊沒想到踫到他們,這一段找不到食物,四處游走,見到這里有人,就跑了過來,本想折辱他們一下,出出當初出走的惡氣,把他們的財物洗劫了,沒想到要殺人,誰知道他們竟敢先動手,豈不是找死?現在還敢囂張,不知道死到臨頭了?他讓人打,看看他們誰能熬住打,而能挺住的。一時間馬鞭橫飛,剩下的幾個馬賊居然是罵不停口,他們僅剩下的一點尊嚴,噴涌而出,他們只覺得自己不能丟了鋮乙的臉,鋮乙給了他們前所未有的尊重,使得他們自己也從所未有的覺得自己有了做人的尊嚴。只是這尊嚴是如此的沉重,如此的難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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