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達魯的表情好嚇人。」
「對不起莉莉婭,剛才對你的承諾要推後了,現在我還有些私事要做個了結!」
就當我這麼說完的時候,橫亙在船中心切斷我和艾爾瑟琳之間的騎士隊長凱爾斯轉過身,對向我。
「還真是盛大的登場儀式呢,少年。」
「這個先不說,不過我還活著的事想必你們很吃驚吧,公主殿下?」
沒有理會凱爾斯的冷諷,我先將矛頭指向了那邊被士兵限制了行動的安琪莉可。
「雖然之前就有感覺到了,但真是像小強一樣旺盛的生命力呢,達魯先生。」
好在我和這個女人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了,不然,真會為她崩壞的形象絕望死的。
「不過公主的情況現在似乎不容樂觀呢,這是要被英武不凡的騎士大叔抓回去的樣子嗎?」
「注意你的用詞,達魯先生,身為處于這個國家權力最頂端我,一句話就可以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你信不信?」
「當然,公主剛才不就切身實地地證明過這一點了嗎,我只是一個小人物,並沒有冒犯的意思,既然事已至此,我想我們也不必厚著臉皮再談什麼合作關系了吧?」
「……」
安琪莉可不爽地撇過頭。
我接著看向這艘船,乃至這片海域上,實質上掌握著指揮權的人物。
「那邊的騎士大人,如您所見,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小商人而已,既沒有強硬的後台,也沒有能夠抗衡你們這些大人物的力量。我已經和這次事情撇清關系了,能否求您開恩放我們一條生路,就讓我們離開,我保證,只要這次離開,我永生永世都不會踏足科斯洛維奇王國的境內一步。」
凱爾斯用那雙淺色的眼楮望著我,似乎是試探我話中的真意,過了良久,才像是嘆息一般地說道。
「我已經說過了,你的命全憑公主的一句話,但現在,不僅是公然誘拐公主,未持執照濫用危險煉金術,襲擊王**隊,還有剛才撞沉了王**艦,隨便舀出哪一條,就足夠將你拖上絞刑架絞死100次了……」
凱爾斯細數著我的罪狀,雖然大多數都是莫須有的罪名,不過最後一條,看著對面不斷下沉的軍艦,我還真不好開口辯駁。
就在我絞盡腦汁想方設法應對的時候,卻響起了艾爾瑟琳的聲音。
「凱爾斯大人,我會和你回去的,就放過這個人吧……他不過是被我們利用了而已,已經沒有價值了。」
哈哈,果然是這樣嗎?
凱爾斯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艾爾瑟琳一眼。
「既然公主都這麼說了……」
凱爾斯轉過身,把劍收回了劍鞘里,包圍我們的士兵也都退後了一步。
正當我們都為這劍拔弩張的氣氛緩解舒一口氣的時候。
凱爾斯的身影突然從原地消失了。
下一秒,注意到的時候,只有那死神般呢喃的聲線回響在我的耳畔。
看不見拔劍的動作,甚至連被砍中的知覺都感受不到,比痛覺更早傳遞到的,只有驚訝。
低頭看的時候,凱爾斯的那柄長劍早已穿過了我的月復心。
「對不起,還是只能請你去死了。」
凱爾斯冷冷下瞰的視線在離我遠去,我看見從我身體中被抽離的劍身,飛舞的血,還有夏雅和莉莉婭令人心痛的表情。
,就連砸在地上,也已經感受不到痛覺了。
視線和甲板平行,我漸漸失去聚焦的眼楮里已經倒映不出艾爾瑟琳的表情。
她究竟是笑著還是哭了呢,或者,就像安琪莉可那樣,當作根本沒有認識過,達魯這樣的小人物吧。
聲音已經漸漸听不見了。
吶,夏雅,你這個是什麼表情,我就要死了哦,不要做出這種像是我在跟你惡作劇時困惑的表情啦。
還有,莉莉婭,約定,抱歉了呢。
「不要啊,達魯,不要啊!!」
被莉莉婭攥住的那只手終于無力地垂了下去,莉莉婭那只一直元氣滿滿,充滿光芒的碧色眼楮突然暗了下去,像是一潭毫無生氣的死水一樣濃濃化開。
「不會的,勇者達魯一定不會死的……對,這是達魯重生的儀式哦,所以在這之前,就由莉莉婭來守護達魯,將欺負達魯的人,全部……全部……」
如果剛才凱爾斯一瞬間在肉眼能辨的視線里消失了身影,那麼這一次,做到這一點的人換做了莉莉婭。
巨大的槌子砸開了連接船舷的甲板,凱爾斯雖然勉強閃避過了第一擊,但是,如暴風雨點般襲來的第二擊,第三擊,毫不留情地把凱爾斯擊飛了出去。
「怎麼回事,這個力道!?」
凱爾斯的身體撞斷了擋道的桅桿,但是僅以此還無法卸力,一直被頂到船首帆,凱爾斯才堪堪穩住身體。
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凱爾斯大人!」
士兵看到自己的騎士隊長受到攻擊並受了傷,都從四面八方拔劍朝莉莉婭包圍而來。
「笨蛋,別沖動啊!」
莉莉婭調整呼吸,一咬牙。
「欺負達魯的人,全部……殺掉!」
「不好!」
凱爾斯大喊一聲。
隨即,以莉莉婭接地的槌子為中心,向著四周擴散出了一道恐怖的裂紋,當士兵意識到的時候已經遲了,腳下的木板紛紛碎裂,能夠立足地方已經沒有了,而這還僅僅是個開始,商船的船身遠沒有想象中來的牢固,不,應該說是莉莉婭的攻擊實在太過強大了吧,整個船上從中間的位置被撕裂成了兩段。
連目標的影子都沒模著,士兵們卻紛紛從船身上墜入海中,因為船身斷裂失衡的原因,兩邊的船頭開始上翹,這是要沉船的跡象。
「快放下救生艇,帶安琪莉可殿下上船!」
凱爾斯沖著那邊自己的侍衛下達命令之後慌忙四顧,開始搜尋起了艾爾瑟琳的身影。
「公主殿下,請待在原地不要亂動,我這就過來!」
不過甲板開始傾斜了,正當凱爾斯要順勢移動的時候,莉莉婭的攻擊已經尾隨而至。
長劍險之又險地抵住了攻擊,凱爾斯是有大劍師職介的好手,而且他的劍也是以力沉為主注重傷害的,但饒是如此,憑他的實力接下莉莉婭的奮力一擊,也仍覺得虎口發麻。
「這個女孩有點棘手啊。」
他的臉上已經看不出慣有的從容了,而是用並非持劍的另一只手,飛快地在空中劃出法陣,凱爾斯的另一個身份,就是能夠使用古老術式魔法的聖殿騎士。
短時間內劃出法陣的魔法把莉莉婭的身體彈飛了出去,這會凱爾斯抓緊回頭去找艾爾瑟琳,卻發現船首已經沒有了人影。
「公主?」
「把我的達魯還來,把我的達魯還來啊!」
「剛才的風振連牽制一下時機都做不到嗎,這個女孩到底是?」
莉莉婭沒有給凱爾斯停下思考的時間,下一刻,她直接連同凱爾斯腳下的地面,也用那柄無堅不摧的槌子擊碎了。
船身開始劇烈的搖晃,已經支撐不了太久。
而這種情況下,艾爾瑟琳還是艱難地穿過了船身上巨大的裂痕,朝著船尾的方向跑去。
船的桅桿斷裂了,船艙里不停地漏水,以這個被破壞的程度來看,這艘船很快就會埋葬于大海。
「公主!」
甲板上幾乎已經看不到人影,落在水中的士兵們在拼命地祈求著她的平安,但是艾爾瑟琳腦袋里只有一片空白。
無法思考別的事,也無法考慮自己的處境如何,就連逃生的本能都做不到,她眼楮里能夠看到的,就只有一個人。
「艾琳?」
「……」
「吶,達魯他好奇怪,突然就這麼睡著了怎麼搖也搖不醒,就跟爸爸媽媽一樣,吶,他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對不對?」
「對不起,對不起。」
艾琳在夏雅的身邊跪了下來,抱住那個生命即將干涸的身體。
眼淚,忍不住地就奪眶而出。
「如果不是我那麼任性逃出來的話,你一定還在安穩地經營著那家小店吧,然後有一天,和喜歡的人結婚,一起過上幸福的日子……都是因為我的錯,才讓你被拖進這種麻煩的事情里面,明明說好要一起旅行,最後卻把你拋棄了,還被凱爾斯……這些都是我的錯哦,吶,達魯,我把命賠給你好不好,求求你睜開眼楮,我什麼事情都願意去做,像你說的那樣一輩子為奴為婢也好,做牛做馬也罷,如果你不想看見我,我就躲得遠遠的,只是求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船又劇烈地搖晃了一下,船身的一半已經淹沒在海中。
船艙進水的速度在加快,不斷有船壁被水流沖破,灌注進來。
軍艦那邊注意到了這邊的異樣,趕緊往這邊趕了,還有不斷放下的救援艇充斥著呼喊公主的聲音,但是艾爾瑟琳卻充耳不聞。
她用縴細的指尖,撫模著倚靠在她胸口的臉頰。
回憶開始不斷地涌了出來,明明只是才認識沒幾天而已,但是,心靈的空隙卻被注滿了。
她已經明白了自己那種為何小鹿亂撞的感覺,只是明白的,實在是太遲了。
如果能和他一起的話,就算這麼死掉的話,感覺也挺不錯的啊。
想起那吵嘴打鬧的一幕幕,艾爾瑟琳的嘴角不由地牽起了一抹微笑。
「這一次,我絕對不放手哦。」
夏雅看著眼前金發的少女緩緩閉上了眼楮,一抹宛如冰晶的珠子,順著她與他重合的臉頰,滾落了下來,滑進了兩雙緊緊重疊的嘴唇之中。
「艾琳?」
沒有人注意到那一瞬之間的異象,只有夏雅看見了。
達魯胸口懸掛的那串項鏈,交織出了柔和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