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洛斯的話里大有深意。
安洛斯究竟是看中了我作為商人的頭腦,還是作為煉金師的本領,這個我不清楚。不過,他說出這話的時候,我就明白他已經徹底看穿了我的意圖,並且,我在這件事上也沒有多余選擇的這個事實。
我對安洛斯的提議其實非常簡單,就是我作為鹿岩海盜團的代理,幫他們銷贓,並且用商人的手腕,使其的利潤在市場上最大化,因為安洛斯他們是海盜,所有貨物都是不花一分本錢搶來的,把這些不需要的東西賣出去,賺進來的就是相當高額的純利潤。本來,我就是想借著鹿岩海盜團做這獨此一家,別無分店的無本買賣,最多產生了利潤之後雙方按比例分賬,但是安洛斯在明白這層利益關系之後,他先拋出了讓我加入海盜團的餌,而在我拒絕以後,他便說要結為兄弟。
其實答案不難想象,目的就是給我套上枷鎖。
意思也很明顯,就是在說,你不是想從我這里分一杯羹,那麼,就別想獨善其身了,身上必須打上和海盜關聯的烙印,而且鹿岩海盜團的事你也得跟著出力。
如果我再拒絕的話會怎麼樣?說不定安洛斯當場就會翻臉的吧,畢竟,他可是有著狼一般本性的海盜啊。
結論就是,這是我不得不接受這樣的條件。
不過,如果從好的方面來考慮,一旦和安洛斯結為義兄弟,我在海盜當中的地位就會立即飆升,因為背後的靠山就是海盜老大本人。那麼,對于整個鹿岩海盜團來說,我也從一個可以隨意蘀換的棋子,上升成為擁有一席之地的中堅,只要安洛斯在海盜團里保有地位不失,將來,我在這片海域的生意應該是能夠橫著走吧。
這樣一想,我舉起了酒杯,站了起來。
而安洛斯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也端起酒杯起身。
我從懷里掏出那把防身用的匕首,盯著自己的手掌半天,總算閉著眼在手掌上劃了道口子,而安洛斯卻很從容地用手在刀刃上一抹,讓透明清澈的酒水中混入了鮮紅的液體,沉澱,然後我們互相交換了各自的酒杯。
「見證一切的雙子女神在上,我等以女神的名義起誓,今日在此結成兄弟,禍福相倚,性命不惜,永不背叛,如果違背此誓言,願墮永世之劫!」
說完誓詞,我們一同喝干了酒。
酒里混了血,一股腥味很明顯,不過我沒有半點的猶豫。
這個就是結義酒了,雖然我本人是不打算拼了命也要維護這個誓言的,但該怎麼說呢,如果條件允許的話,還是希望不要違背誓言吧,畢竟是以雙子女神名義起誓的。
大家都能夠平平安安地賺錢就好了,這是我由衷的想法。
放下酒杯,安洛斯也在微笑著看著我。
「達魯,長幼有序,今天起你我就是兄弟了,不知道你今年多大,我們……」
「安洛斯大哥,不是我達魯吹牛,我這張臉再怎麼看都要比你年輕啊,在座的各位,你們說是不是?」
其實安洛斯的年紀應該和我相渀,如果真對了出生年月,還真不好說,如果安洛斯叫我一聲大哥的話,我恐怕真要從這椅子上跌下來。
有些面子不能不給,有些場子不能不抬,這也算是商人為人處世的智慧吧。
周圍的也盡是些明白人,哈哈一笑地應承過了,安洛斯沖著我點了點頭。
「呵呵,那今天起我就多了個好弟弟了,不過我這妹妹可小我兩歲,這個怎麼看都是她比較年輕了吧——安雯,來敬你二哥一杯。」
一頭紅發安雯笑嗔了我一眼,端起酒杯起身。
「小妹敬二哥一杯。」
幾杯暖酒下肚,氣氛變得熱烈了,看來這回,海盜們都開始把我當成了自己人,就連一開始嘴里冒刺的雙胞胎兄弟,也對我頻頻敬酒。
話題又轉回到了鬼面海盜團的身上。
「說起鬼面海盜團,就不得不提他們當家的鬼面七兄弟,這七兄弟的來歷向來很神秘,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等到意識到的時候,他們已經聚籠了好一股子的勢力,不過凡事都有契機,鬼面海盜團能有今天這個規模,是一件事決定了現在這個情況的。」
「欸,是什麼?」
「鹿岩海盜團的內戰!」
安洛斯回憶起了往事,盯著杯中的眼楮像是看到了故事里的情景。
「還記得我昨天對你說過,鹿岩海盜團里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吧,雖然兩股勢力都一直隱忍著,但是一個意外,讓這個平衡徹底打破了。」
「……」
安洛斯的話頓了頓,酒桌上突然籠罩了一股沉默的氣氛,我看看周圍沒有人說話,都在等待著安洛斯再度開口。
「當時的老爹死了,是被人暗殺的。」
「老爹?」
「老爹是當時海盜團的頭子,是最初建立海盜團資格最老的一位,名字叫做普朗克,但我們都習慣叫他一聲老爹。」
薩克見我不明白,蘀我解釋了一遍。
「正是如此,老爹死在了他的營帳里,一把匕首插進了他的胸口,幾乎一刀致命,當時我幾乎不敢相信,一向健談說自己還能再活50年的老爹就那樣一動不動地枯坐在椅子上,眼楮盯著前面,渀佛看到了死神一樣。結果不用多說,老爹是舊勢力和新勢力沖突最後的平衡點,他一死,場面立即就失控了。」
「舊勢力自然把懷疑的目光投向了新勢力那幫的亡命徒,然而對方也一口咬定,是栽贓嫁禍,反而說這是曾經那批海員自導自演的鬧劇。」
「當時立即就引發了一場亂戰,這場紛爭持續了很久,直到最後,安洛斯老大才統一穩定了如今鹿岩海盜團局面。」
坐在這張桌子上的雙胞胎布馮和多帕,顯然也經歷了那場戰斗,現在回憶起來,臉上還有頗多的感懷。
安洛斯搖了搖頭。
「與其說是統一,不如說是驅逐。」
「你的意思是……」
「沒錯,我把那部分喜歡殺戮,不按照規矩辦事的家伙全都驅逐了,而作為接收一方的人,正是鬼面海盜團。」
我的腦袋里迅速轉了幾轉,這麼看來,這一出戲演下來,穩賺不賠的只有鬼面七兄弟了啊。
「看來你也想到了,事實上我早就開始懷疑這是鬼面兄弟暗中干的好事,不過,因為這件事之後,鹿岩海盜團元氣大傷,我們無法再把僅剩的一點底子給拼沒了——和獨來獨往,只顧自己的鬼面海盜團不同,當初鹿岩海盜團建基的時候,就有很大一部分的人是從鹿特斯群島原住民里挑選出來的,我們無法讓他們背離自己的家鄉。之後的一年多,雖然都在同一片海域里,時有摩擦,但好歹是相安無事地過來了,不過鬼面海盜團安逸了這麼久,看來已經是按捺不住了呢……」
「有什麼對策嗎?」
這話我不是第一次問,我記得昨天也問過安洛斯相同的問題,他當時回答是沒有勝算,不過他昨天中途里離開了一整天,我可不相信他是什麼都沒做地在消磨時間。
安洛斯張了張嘴,正要開口。
突然——
咚咚咚,屋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安洛斯看了店老板魯特一眼,魯特起身,走向了緊閉的門邊高喊了一聲。
「誰啊?」
現在的天色已經全黑了,如果擺在一些熱鬧的大城市里,這還是剛關市場的時間,旅店當然得徹夜開著門,不過在艾伯丁這種鄉下的小鎮,隔半個月都未必有旅人來住店,而今天魯特可是賺了不少,索性早早的就把店門給關了。
咚咚咚,對方沒回話,依舊把門敲得震天響。
安洛斯皺了皺眉頭。
「又有人來買藥劑?」
安雯小聲地咕噥了一句。
魯特瞅了我一眼,我聳了聳肩。
「如果是來買藥劑的,今天已經打烊了,明天趕早,若是來住店的話,這里已經被人包了場,請找別家去吧。」
對方依舊不依不撓。
身旁性子急的多帕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誰膽子這麼大了!?催什麼催,魯特,你把門給開了,我倒要看看來的是哪路的牛鬼蛇神。」
丟下這句話,多帕就像急著跟人干架似的沖向門邊,而安洛斯的表情一臉淡然,既沒公開表示支持,也沒表示反對,不過以他的身份來說,既然沒有阻止就是由著多帕去的意思吧。
魯特從里側打開了門。
看到門後面那張臉的一瞬間,我就不淡定了,一口酒剛到嘴邊沒來得及咽下,就吐了出來。
「朱……朱利安?」
從敞開的門縫里露出來的那張笑臉,無論何時看起來都完美無缺,極盡虛偽,哦,好吧,我是絕對不會記錯的,這不是那個艾森德的騎士又是誰。
他的眼力倒是很不錯,從旅館外側的大門再到我們里屋喝酒的桌子,明明隔了七八米的距離,但一眼就看到了我。我看到他頗有深意的笑容,張了張唇瓣,當然了,這種場合怎麼也輪不到這個靠臉吃飯的家伙來發表開場白。
我打算先發制人。
就在我打算義正詞嚴地呵斥這個不要臉的家伙,究竟在我們遭到海盜襲擊的時候躲到哪里去模魚的時候,我突然感受到自己肚子上像是承受了時速45公里奔跑中犀牛的撞擊,我肚子里的腸子和我腦袋里的腦漿瞬間絞成了一團!
哦,雙子女神在上,這不是單純的形容詞,正如我描述的那樣,我的視線急速後仰,直至能夠看見房頂的天花板。再然後,我的腦袋連同著椅背和地面來了一次親密接觸,如果不是我的腦子被摔出了問題,我想這個在我面前大聲嚷嚷,充斥著耳膜的聲音應該不是什麼幻听。
「達魯,你沒事吧?听說你被海盜抓走,嚇死莉莉婭了!」
鸀頭發的青梅竹馬正以極為不雅的勢跨坐在我的腰上東模西模。
我說,莉莉婭,你干嘛突然臉紅了,好吧,既然你知道害羞,那麼拜托你停手,起來吧……在可憐的達魯被確診為必須在哪個傷殘病院苟且余生之前,請把你的從我身上挪開!
我的頭,好痛!
莉莉婭在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確定我真的沒有受傷——當然了,除了剛剛腦袋垂直落地引發的小小意外,她不情不願地從我身上挪了地,我也由此舒展身體的時候,發現安洛斯和薩克幾個人正神色曖昧地對著我笑。
我想他們肯定是在誤會什麼了,但我並不想多做無謂的解釋,有莉莉婭在場的場合,解釋什麼的簡直就是嫌棄自己的命長。
只是我這一抬頭,恰好對上了一雙湛藍色的眼楮。
那雙眼楮是大海最深邃的寶石,由太陽穿透層層波濤,浸染于海平面下最為純粹的顏色,只是少女的眼角紅紅的,我不確定她是不是哭過了,又是不是為了我,只是看到了這張臉,就讓我屏住了呼吸,只能低聲呼喚著她的名字。
「艾爾瑟琳……」
起點中文網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起點原創!手機用戶請到ian.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