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事已至此,我和薩克都很清楚事不可違,如果趁著剛才那次一鼓作氣,說不定薩克就算拖著陷入昏迷的我也出去了,但是現在在我已經耗費了大量的體力之後,再來一次只是把我往火坑里送之外沒什麼其他的意思。
現在的情況實在不容樂觀,水位很明顯又比之前漲高了許多。
「達魯,這里還有其他的出口嗎?」
「不知道。」
當時大家都在興奮地搬運財寶,誰還有其他心思去找別的什麼出路。
「總之我們先離開這里吧,船長他們在外面也會想辦法接應我們的。」
雖然我對這一點保持懷疑態度,但是安洛斯他們在外面此刻能做的事情也不多吧,或許還正在抱怨我把他的一名得力助手給困在里面了,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人心的,即使是結拜了的兄弟,對于海盜頭子安洛斯來說,那大概是一場互惠互利的結果吧,自然沒有跟他過慣了刀頭舌忝血日子同是海盜的伙伴來的重要。
不過這麼說也不代表我就此放棄了,薩克說的不錯,這里未必沒有別的出路,你看鬼面兄弟中的鬼眼四和鬼影七不就在這里呆的好好的嗎?
這樣一想,我就把腿從越漲越高的海水里拔出來,開始跟著薩克一起朝著前面的石洞深處走去。
之前因為寶藏的關系,實在沒工夫理會,但是現在探尋之間竟然發現這個山洞根深錯節,竟然是大的離譜。涌進山洞的海水就像是在追逐著我們生命的導火線,這意味著,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
「這邊!」
如果走另一條路,就是往寶藏的方向過去了,現在我也顧不上太多,只能說是在踫運氣了。
「我們要盡量去到比較高的地方,實在沒有辦法的話就等到退潮吧。」
薩克這話說的沒錯,但是問題是這里的甬道都很長,不走上一段路的話絕對分不清楚哪一條才是通往高處的……
等等,這種感覺是什麼?
「達魯?」
我定定地站住了。
「怎麼了?」
薩克回過頭來看我,雖然我也知道這不是停下來發愣的時候,但是我腦子里就是生出一股清楚的意識,那里面有什麼在召喚著我。
在那里有什麼……
咚—— 咚——
我看到了火焰,對,連綿的火焰。
但是和那暗色調的大背景相比,火焰的光芒顯得無比黯淡。
那里有什麼存在著,我看不清楚,太遠了,但是——
它在召喚我……
「達魯!」
現實感就像洶涌的潮水一樣向我涌過來,意識里那古怪的畫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被大水沒過膝蓋的災難現場,薩克正在劇烈地搖晃著我的身體。
「你沒事吧?」
「不,怎麼回事,我怎麼了?」
薩克一副你很奇怪的表情,但他也沒有余裕再發表這些不相干的意見了,因為這一帶的附近也很快要被水淹沒了。
「達魯,快一點,這里馬上就要被淹掉了。」
「哦,嗯。」
「你真的沒事?」
薩克還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
「沒,就是剛才似乎出現了一點幻覺,可能是太緊張的緣故。」
「快,這邊走!」
說著,薩克已經撒開了腿在飛奔了,而我猶豫地朝著那帶來不詳感覺的洞穴深處投去一眼之後,匆匆追上了薩克的腳步。
我們兩個在山洞中跑了一陣之後,終于暫時的擺月兌了海水的追擊。
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想著這水位再高也不可能漲到這種程度,但是光看這個形式,如果再這樣繼續上涌的話,估計連之前埋藏寶藏的地方都要給淹沒掉了。
走在前面的薩克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薩……」
我的問話還沒有問完,因為我也發現了原因。
「抱歉,貌似這邊是條死路呢。」
仔細看的話果然前進的方向完全被石壁堵死了,等等,我剛才那股奇怪的感覺,就是達魯那超越人類的究極避險本能在提醒我吧?
現在慘了,這個時候再回去的話,那里已經變成一片汪洋了吧?
該不會我堂堂縱橫七海的大商人達魯竟然要命喪于此,我可是要成為海商王的男人啊!
「噓,達魯,你听到什麼聲音了嗎?」
我听到死神催命的聲音啦。
不過薩克認真的表情不像作偽,這是個甚少開玩笑的無趣家伙,絕不會在臨死前幽默一把的。
但我果然沒有听到什麼特別的,如果是身後追逐而來的水聲,倒是很清楚的能夠听見。
「不對,再仔細听。」
「什麼啊?」
「風聲。」
你這家伙根本就是在唬我吧,這里明明出口都被堵死了哪里還有什麼狗屁風聲啊?
但是薩克就是這麼堅持的,而且他還行動了起來,這貨的身手也真不是蓋的,他竟然能夠順著那個凹凸不平的石壁像一只壁虎一樣爬了上去。
我靠,不是吧。
但是薩克的動作一停不停,我以為他會順著石壁滑下來,但是沒有,他拔出了一把匕首,卡在了石縫里幫助他攀岩,然後就在即將踫壁的時候,然後踩著石牆,在空中一個縱身飛撲了出去,抓住了倒掛的鐘乳石,他的動作絲毫沒有停滯,接著利用搖擺的慣性向著更遠的石柱蕩了過去,在我揉眼的間隙,這貨已經徹底的消失了。
薩克,難不成彼得帕克才是你的真名?不對,現在不是議論這個的時候,我還一直以為薩克在海盜團里面是最有人情味的家伙,結果這家伙看現在情勢不對,丟下我一個人逃走了啊!
「嘩嘩。」
低頭一看,不知何時追上來的潮水已經沒過了我的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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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試著努力地扒著牆壁凸起的部分向上爬,因為剛才薩克就是這麼干的,但是觀看演示和實際操作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就好比你去旅游,試吃的部分永遠都跟實際買回的東西有著天壤之別一樣,我和薩克體能上的差距也因此顯露無疑。
我已經不知道自己這是第幾次從石壁上面滑下來了,但現在跌在地上已經完全不痛了,因為海水會自動把我的給托起來。
等等,我完全不用學薩克這麼干嘛,等水位升高之後我直接借著浮力往上浮就好了嘛,我又不是完全不會游泳,不過前提是頂上真的像薩克說的那樣,能夠听到海風,打開出口。
就在我已經多半放棄打算听天由命的時候,剛才從我面前消失的薩克又回來了。
我倒不怕他干脆一去不復返了,而是怕他回來跟我說,頂上根本什麼都沒有,那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我看著薩克落地,不,落水後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把扯著我往後拖去。
什麼情況?
「快往後退!」薩克用力地幾乎是拖著我在走,可是薩克,你是不是搞錯了方向,那邊可是海水涌出來的方向啊,難不成都到了這地步了你還想再玩次潛水,別開玩笑了,就算你是菲爾普斯也不可能在已經被淹沒了絕大多數的山洞里面找到出口再游出去的吧。
薩克根本沒有解釋,恰恰相反,他一把撲倒了我。
因為沒有防備,我可以感到自己的耳膜發脹,嗆了好幾口水,再然後我听到了可怕響聲,那幾乎是地動山搖的感覺。
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或許溺水的人力量上會有特殊加成吧,我一把甩開薩克的手,從水里撲騰的坐了起來。
迎接我的是陽光,還有新鮮的空氣。
這怎麼可能。
我怔怔的被那石壁上打開的光線所吸引,像是受到夏日里火光誘惑的飛蛾,然而當我盲目地爬向光源處的時候,再一次被薩克拉了回來。
這一次我看清楚了,光源的真面目,還有薩克拉我的原因,因為那是來自山洞外海盜船的炮擊!
「轟隆隆!」
裝了火藥的炮彈就在我眼前十米不到的地方爆炸了,我感覺自己的耳膜差一點就被震破了,再接下來,山洞又劇烈地搖動起來,剛才的情況果然不是錯覺,頭頂上不斷有著石塊掉落下來,這樣子看起來頗為不妙,這絕對是砸中一下必然會把人給砸暈過去的大小吧。
但是幸運的情況也是有的,原本眼前的絕壁被轟開了一個洞。
「沒事吧?」薩克拍了拍我的臉,他覺得我是被嚇傻過去了。
「沒……沒事。」
雖然說是這樣說,但是我的頭上身上已經被石塊砸出了不少的淤青,耳朵嗡嗡嗡嗡的響個不停,听周圍的聲音都有重音。
薩克拉了我一把。
「快從這里出去!」
不用他說我也感覺到了,外面的水位線要比山洞里的高,外面的海水已經沿著打開的缺口開始倒灌了進來,而且就算沒有這個情況,整個山洞在遭到炮擊之後,究竟能夠撐上多久對誰都是一個未知數。
真是夠了,一袋黃金就引發這樣的慘案,我已經感覺自己蒼老了十歲,對黃金的熱情也已經……
等等,雖然我少了一袋的黃金,但外面不是還有一整船的財寶在等著我嗎?
這樣一想感覺生命的力量又回到我的身體。
「深呼吸!」
薩克對我說道,現在的水位線已經漲到了我們肩膀的位置,想要從出口走出去,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我調節了一下呼吸。
「怎麼樣,達魯?」
我做了一個ok的手勢,一頭扎進了水里。
我已經能夠看見陽光,紅色的夕陽緋色的粼光,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我張開雙臂,朝著那個方向游了過去。
突然——
「人類。」
我听到了特別的聲音,前一刻的耳鳴消失了,我以為是薩克在喊我,但是不可能,這是在水里,人類是不可能在水底發聲的。
有人像是在我的耳邊竊竊私語。
很混亂,我只能听到一些駁雜的詞匯,沒有意義,沒有邏輯,也不明白究竟是誰,為什麼要對我說。
「……不要……怪物……女神的……命運。」
哧啦!
我一頭掙出海面,然後所有的聲音全都消失了。
幻覺?
我有些不敢確定,但是當我再次把頭埋進水里的時候,果然,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的耳朵耳鳴的厲害,甚至讓我听不見梅耶羅斯號上的人在喊著什麼,我看見安洛斯笑著從船舷上面踢下來一捆麻繩,我緊緊地拽住了一頭,然後像一頭死豬一樣被人給拽了上去。
我以為我首先會受到安洛斯的責罵,然後是其他船員鄙夷的視線,但是沒有,好吧,我也不是沒有妄想過這樣的場景,呃,一個讓人害羞的擁抱。
老實說,就算是我也有一些小小的感動,不過和接下來看到滿船財寶那種渀佛心要溢出來的感情相比,這簡直是微不足道啦。
安洛斯高舉一把財寶,用最豪華的王冠來代蘀了他那頂海盜的帽子。
「小的們,這一票我們抄了鬼面海盜的家底,賺了一票狠的,現在揚帆,歸航,今晚回去之後一定要喝個痛快!」
海盜對于財寶這種東西天生就沒有免疫力。他們大聲歡呼,又唱起了海盜的歌曲。
「升帆羅!聖帝雅羅!溪水河底黃金淌。我要多帶金錠回家鄉。戰狂風,斗惡浪,升帆羅!聖帝雅羅在驚濤駭浪的大海上,一直開到聖舊金山港。等到滿載彩禮返了航。升帆羅!聖帝雅羅!回到家鄉戀人瑪戈旁,把戒指帶到她的手指上。」
只是有一點我不明白。
看著桅桿上掛著的鬼眼四和鬼影七的尸體,我忍不住問安洛斯︰「你留著兩具尸體干什麼?」
安洛斯明明露出了一副你終于問到點子上了的表情,卻偏偏還要擺譜。
「別急,你接下來就會知道的。」
梅耶羅斯號鼓起風帆,推開層層波浪,緩緩駛向夕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