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塵埃
前世今生的感覺不過是記憶的塵埃不小心飄進了眼楮里。
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了那個地方，只是任憑著訣拉著自己的手朝前走著。一路上的奇花異草讓諾一直感嘆地沒有合上嘴巴。
「到了哦，諾。」訣停下腳步，站在山上的一大塊絕壁前。
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大塊無限向上延伸著的岩石。
諾迷惑地看著訣，訣只是朝他溫柔地笑笑。
「訣說要帶我去一個讓我能想起一些事情的地方啊……」諾喃喃地說。
「看來諾是真的忘記了呢。」訣溫柔地握住了諾的另一只手，「閉上眼楮，我沒有放開你的時候都不要睜開。」
風吹起了訣的長發，發絲掃過諾的臉龐，留下一股好聞的香氣。諾點點頭閉上了眼楮，長長的睫毛覆在上面。
好溫暖。諾感覺閉上眼楮之後看到的眼皮上粉紅s 的s 彩慢慢被金s 覆蓋住了，並不刺眼的金s ，只讓人覺得溫暖。自己的雙手被女孩握著，女孩的手心傳來並不灼熱的溫度。
過了些許時間，訣輕輕松開諾的手，卻又在諾睜開眼楮之前用手覆住了他的雙眼。
「諾，還記得這里麼？」訣手掌傳來的溫暖環繞在諾眼楮周圍，諾睜開眼楮，看見了訣指縫間流進來的金s 光芒。
諾搖搖頭。訣慢慢打開了指縫，金s 的光佔據了諾的視野。
諾滿眼都是金s ，晶瑩剔透像是蜂洞排列般的東西出現在眼前。像是一罐罐裝在透明罐子里的蜂蜜一般，諾能看到的，自己面前堆積到頂的全部都是有著金s 光芒的東西。
「諾，不記得了吧。」諾回過頭，看見訣的眼楮里印著一臉驚嘆的自己。諾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山洞里，這山洞里密密麻麻全部都是金s 的東西。自己分明記得之前自己眼前是一面絕壁。
「訣……「
「諾，果然不記得了呢。「訣臉上還是淡淡的微笑，「不過，訣沒有料到，這一次遇見的諾竟是一個會哭鼻子的家伙呢。」
「哪有？」諾嘟了嘟嘴吧。
「這些罐子是用來裝這個世界生命體的記憶塵埃的。」訣走到諾前面，「他們雖然所寄托的實體消失了，但是這些經歷過的東西卻不會消散。」
諾站在訣身後望著她，也望著整個山洞的裝有記憶塵埃的罐子。
「諾還記得訣來到你身邊的事情麼，雨還在下，電閃雷鳴的夜晚的時候，訣已經在諾身邊了呢。「訣的語調依然平平緩緩的，她轉過身看著諾的眼楮。
「喏？「諾搖搖頭。
「那段記憶變成塵埃飄走了，所以諾完全不會記得。「訣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只小小的金s 瓶子，和那些罐子看起來一樣，只是小了很多，」想要看看自己遺失的那一小段記憶麼？「
諾點點頭。
訣打開金瓶子的蓋子，諾看見有什麼東西漂了出來，還沒看清楚的時候，那漂出來的東西便進了諾的眼楮。
「啊！「諾冷不丁地叫了一聲，緊閉了眼楮。
等諾睜開眼楮的時候，他看見了訣和自己。下著雨的森林，雨打在樹葉上的聲音，漆黑的夜與冰冷的山洞。
這是記憶？
諾听著記憶畫面里驚雷的聲音，看見閃電照亮了躺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自己。訣手中慢慢出現一個金s 的氣泡，光芒環繞著氣泡，照亮了諾周圍的黑暗。氣泡慢慢離開訣的手升起在半空中。
訣蹲了下來，用手模著諾的額頭。被手覆到的地方泛起了溫柔的白s 光芒，諾看見自己身上升起了水霧。訣在給自己溫暖，讓自己身上的雨水變成蒸汽。諾看見自己慢慢睜開了眼楮，眸子里印著訣溫柔的臉。
眼淚，剎那間從自己眼眶里流下來。仿佛是在忍受了莫大委屈之後的一種爆發。訣只是看著那時的自己，看著自己的眼淚在面頰上奔流不止。
過了一會兒，藍s 的氣泡包裹了諾和訣，諾慢慢地和氣泡一起漂浮在空中。
「諾變成了愛哭鼻涕的小鬼了啊……」訣微微一笑，「不過，終于又見到了呢。」
流著淚的那個自己听到這些話之後突然停了哭泣，睜著眼楮定定地看著訣，看著她眼中的自己。諾慢慢地坐起了身子，盤著腿坐在訣面前，訣依舊蹲著。
「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啊……」諾一邊抽泣一邊說。
「諾永遠也不會找不到路的。「訣把一只手放在諾頭頂，」諾要堅強，只不過是迷路而已。「
「不是的，不是的。「諾的眼淚又開始不住地往外流，」大家都不喜歡諾，大家的笑臉都是虛假的，沒有人疼愛諾……「
「諾還是那麼孤獨的麼……「像是在自言自語，訣的劉海垂了下來，遮住了她的眼楮。
「這里是哪里？諾是不是已經死了，諾一定是死掉了對不對……「諾一邊哭著一邊用手揉著眼楮，一邊語無倫次地說著。
「不，諾還活著哦。「訣把放在諾頭上的那只手滑下諾的後背，微微用力把諾擁入懷中。
「嗚嗚嗚嗚……」諾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地一直哭著。這哭泣中沒有恐懼，沒有悲傷，只是想要哭泣而哭泣。而且，訣的擁抱好溫暖。縱使諾是在看自己的記憶，但是似乎能感覺到從訣身上傳來的溫暖。
「諾果然還是不怕我的……」訣輕輕拍著諾的背，「好好的睡一覺吧。」訣唱起了歌，歌聲在雷聲中顯得清脆甜美，她半閉著眼楮唱著仿佛來自遠古的歌謠，從口中唱出來不知道是什麼語言的歌詞像是螢火蟲一樣在氣泡中微微閃著光芒。
「嗯……」諾一邊抽泣一邊應著，慢慢閉上了眼楮。
諾看見自己在訣的懷里睡著了，訣輕輕地放下了自己。有什麼東西從睡著的自己耳朵里飄了出來，訣手中幻化出一個金s 的小瓶子，飄出的東西便都進入了瓶子之中。
是那個裝著記憶塵埃的瓶子吧。
自己怎麼會在一個女孩子面前哭成這個樣子，諾不禁覺得面頰有些發燙。
金s ，滿眼的金s 。自己又回到了和訣在的那個堆放著記憶塵埃的山洞。
「有的記憶並不是一直都在腦子里的，有的記憶呆在自己腦袋里的時間並不多。像剛剛諾看到的，因為是在自己意識都模糊的情況下發生的記憶，所以很快便化為塵埃消散了。「訣緩緩地說。
「這些裝著記憶塵埃的瓶子都是什麼樣的記憶呢？「諾看著訣黑s 的眼楮。
「基本上全都是訣自己的記憶……」訣抬起頭看著滿山洞的金s 罐子。
諾微微皺了皺眉頭問︰「一個人一生的記憶有多少啊？」
「看你真不珍惜自己的記憶了。有些人會有很多，有些人一輩子也只有小半罐。」
諾突然發現這些金s 罐子上的金s 並不是靜止的，它們像是有生命般在流動著。有的罐子上有著深淺不一的金s 勾勒出的奇怪字符。
「訣，你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記憶？」
「因為，訣活了很久很久。但是訣不想把這麼多記憶都放在腦子里。」訣手中慢慢出現一個罐子，「上一次遇見諾，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呢。」
「上一次？」諾完全沒有懷疑訣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句話他都相信著。
「嗯。」
「訣遇見過很多很多人，和很多人都有著故事。」訣又像是在和自己說話一般，劉黑垂下了遮住了眼楮，「很多故事都只是故事而已，結束了之後裝在罐子里就好。」
諾看著她，似曾相識的感覺從第一眼開始便一直纏繞著諾的心髒。
「但是，諾的故事，我一直都記得。「諾看到訣眼楮出現了一些亮晶晶的東西，像那些金s 的罐子一樣，不，還要閃耀千萬倍。
「我和訣，有過故事麼？」諾眨了眨眼楮，「我只是，一直覺得看到訣就感到很溫暖。」
「空氣里其實漂浮著很多記憶的塵埃，泥土里也是，到處都是。若是有恰好的契機，便會感知到那些記憶。」訣眨了一下眼楮，再睜開的時候眼楮里的光亮已經消失了，「有時候，人們會覺得有一種前世今生的感覺，那只不過是記憶的塵埃飄到他們的眼楮里而已。」
諾看著她，他沒有怎麼听懂，似乎又听明白了一些。
「訣有時候也會去收集一些有趣的記憶。「訣捧著手中的罐子，」當生命凋零的時候，你就可以收集到他們剩下的記憶了，像花粉般，不同的記憶有著不一樣的香氣。「
「訣拿的這罐記憶是自己的麼？「諾對訣從剛才一直拿著的罐子有些好奇。
「不，這不是我的記憶。「訣把罐子捧到眼前，」但這卻是訣最珍惜的一個罐子之一。「
「訣最珍惜的罐子有兩個，這是其中一個。「訣接著說，她是聲音依然是柔柔的，緩緩的，」這兩個罐子的記憶讓訣覺得很溫暖。「
「另一個罐子的記憶，因為記憶的主人消逝的時候，訣不在身邊。訣用了好長好長時間才找齊那些記憶塵埃呢……「訣用一只手理了理頭發，「那一罐塵埃最後的部分讓訣覺得很悲傷呢……」
諾突然看見，訣手中的罐子被淡淡的粉紅s 環繞了。
「不是訣的記憶，這個罐子里的記憶是誰的呢？」諾很想伸出手去模模那個看起來溫暖異常的粉紅環繞的金s 罐子。
「這個罐子里……」訣微微偏了偏頭，「滿滿的，全部都是諾的記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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