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卻前塵?
一听就知道不是什麼好的東西,一听就知道是要她忘記美男王爺的爛藥。
紫洛雨淚流不止,視線模糊了他手上雪白的丹藥,心一陣陣的抽痛,就好像有一雙手,拿著她的心髒,一層一層的在剝離,痛的身體抽搐,痛的快要無法呼吸。
她那麼的愛蕭亦然,愛到不能沒有蕭亦然,又怎麼可以,怎麼能忘掉他?
雲初月冷冷的看著她哭泣不止的小臉,她眼中的痛刺傷了他的眸,捻著忘卻前塵的手指,泛出冰涼若雪的冷光︰「若是不想吃,就不吃罷!」
他從來不是霸道之人,也不會逼迫誰去做不願之事,只是…他決定要殺的人,必除之,
紫洛雨見他要收回忘卻前塵,心中一急,抱住他的手臂,淚流滿面的看著他,聲音充滿了沒有辦法的痛苦︰「我吃。」
淚水順著她下巴,滴在他的手上,似一顆顆滾燙的珠子,幾乎灼傷他的手,雲初月眸中瞬息萬變,終究全部平復,他把手中的忘卻前塵送到她的嘴邊,冷聲道︰「張嘴。」
紫洛雨滾著淚的瞳孔痛的微微的縮了一下,唇瓣顫抖著,卻始終張不開,她滿腦子都是美男王爺,根本不想忘記美男王爺,為什麼要逼她?為什麼?
雲初月,你一定要逼死我,才甘心麼?
「主子,不要吃。」月寒大聲喊道,拔出金刀,朝雲初月砍來。
金刀還未踫到雲初月,他整個人被定住了,手,還維持著揚刀砍人的動作。
雲初月感受到眼中的恨意,心仿佛被什麼狠狠撕扯了一下,面上卻未露出半分,依舊清冷如斯︰「一句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紫洛雨扯動唇瓣,冷笑,幾分苦澀,幾分恨意,幾分無可奈何。
她咬住下半唇,狠狠的咬住,似乎這樣才能疏解一些她心中的痛,她身體的顫,在他又要收回忘卻前塵時,她忽然含住了他的手指,唇瓣上的血流到他的指上,忘卻前塵滾著她的鮮血吞下肚子,她咬住他的手指,狠狠的看著他,曾今清澈無雙的琉璃,此刻滿是恨意,那種恨意似要將他身上的血肉全部咬碎吞進肚子,才甘心。
她是小狐狸,犬齒本就鋒利,這一口,又是下了十足的狠心咬的,若不是他已是仙骨,只怕早就被她咬斷了手指。
痛麼?
痛,卻遠不及他的心痛,雲初月看著他的血從她嘴里流出,淡如水色的薄唇輕輕一笑,他的血,入了她的口,她的血液里,流入了他的血……
咬吧!出了氣也好,今後,她就不會再恨他了…。
片刻的時間,紫洛雨眼楮漸漸模糊,腦中暈暈沉沉,身子一軟,雲初月及時的接住她,攔腰抱起,黑眸未看自己被咬出白骨的手指,而是看著她靜逸的小臉和帶血的唇瓣。
「洛兒,忘了他,我們回家。」他的聲音如玉珠落盤,好听到不可思議,話音落,一道白光注入紫洛雨的眉心。
此時,她腦中關于蕭亦然所有的一切,如飛絮般從她兩邊太陽穴飄出,所有的念,所有的痴,所有的愛,全部飄蕩在蕭府中。
雲初月看著空中萬展畫面,里面都是她和蕭亦然所有的一切,她的嬌,她的俏,她的美,都只為那叫蕭亦然的男人而綻放,他眸色一冷,飄蕩在空中的萬展畫面如燈火熄滅般,全部破碎,落到地上的碎片連灰飛都不剩。
她和蕭亦然的一切,結束了,從今以後,她只會是他一個人的。
月寒醒來的時候,被關在一個陰暗潮濕的地牢中,他手上戴著長長的鐵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主子,有人逼主子吃忘卻前塵,那男人呢?主子人呢?主子是不是被那男人帶走了?
月寒一模腰間,金刀已經不在,他用力拉扯著鐵鏈,想用真氣震斷鐵鏈,卻徒勞了半天,未果。
「寒大哥。」低弱的聲音從下方傳來,月寒朝下看去,只見一身喜袍的小雅半個身子被泡在水中,她的雙手被鐵鏈吊在上方。
「小雅,你沒事吧?」本以為只有自己被關了進來,沒想到小雅也被關了進來。
月寒環顧了一圈四周,發現間地牢一半是水,一半是陸地,難怪腳下濕氣那麼重,原來緊靠著水,而泡著小雅的水,似乎並不干淨,發出一股霉臭味,燻鼻子的很。
月寒蹙了眉頭,若小雅雙腿一直泡在這水中,時間久了恐怕會腐爛,這水既然放在牢獄中,死過多少人,可想而知。
「寒大哥,我沒事。」小雅搖搖頭,朝他一笑,給他一個放心。
陰暗潮濕的地牢,沒什麼光線,小雅的臉,在地牢中很黑,看不出什麼表情,但從她故意輕快的聲音中,月寒知道,她現在的情況並不好。
月寒本就不擅長說什麼安慰人的話,此時,他雖身在牢中,卻對主子的擔心大過一切,也就更沒心思說和小雅多說什麼。
小雅見月寒默了聲,微微低下頭,腿上,一條條很小的食肉小魚正咬著她浸泡在水里的肉,每咬一口,痛可鑽心,小雅臉痛苦的扭曲著,卻沒有發出一丁點叫痛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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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
魔君情殤看著雙眼睜開卻沒有半分活氣的玄袍男子,他眉心浮出一塊黑色印記,若隱若現的,似要消失一般。
情殤急破了腦袋,魔君令認了蕭亦然為主,就認定了他是下一任魔君,蕭亦然額心浮出的是魔君印記,只有在特定的情況下才會浮現出來,生死大難就是特定情況之一,若這魔君印記消失,蕭亦然必死無疑。
心髒被雲初月手中的青翼仙劍刺破,蕭亦然能撐到現在,幾乎是不可能的奇跡。
情殤急的焦頭爛額,他能感受到蕭亦然冰冷的瞳孔中,那股子不想死的堅毅,他對這人世間,有著濃濃的眷戀。
蕭亦然額心的魔君印記又淡了一些,情殤心中大駭,若再沒辦法救這小子,他恐怕就要撐不住了…。
情殤手指用力的捏著,心,仿佛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他看著蕭亦然說道︰「臭小子,叫你拜老子為師,你不拜,偏听那臭丫頭的話,現在可連臭丫頭都保護不了吧?現在要死了吧?」
繼而又氣呼呼的道︰「老子惜才,也不和你這臭小子計較那許多,今天,就便宜你這臭小子了,不過,老子的修煉了千年的魔功,你能不能收納為己用,這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情殤決定將自己一生修為傳給蕭亦然,來保住他的命,想想又不甘心,踢了蕭亦然腿一腳︰「臭小子,收了老子的魔功,必須敬一杯茶給老子喝,听到沒有?否則老子就不把魔功傳給你。」
回答情殤的,是一片寂靜。
情殤自言自語了半天,想想又感覺自己說的全是屁話,蕭亦然現在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哪能听到他說話?
這千年以來,他修煉的魔功乃至陰,至冷之功,所謂至陰,至冷,必須絕情絕愛,當年,他魔功未有大成,就是因為無法斷了那份情愛,才會被煉妖壺壓制在古戰場遺跡之中,他現在若把這千年的魔功傳給蕭亦然,依著蕭亦然這具身子骨,恐怕會吃不住,特別是心中有愛,有念的人更吃不住。
情殤拿出一粒黑色丹藥,這粒丹藥是他當初為自己斷情斷愛所準備的,沒想到他自己猶豫了幾百年未服下,倒是又要便宜了這臭小子。
情殤幽幽的嘆了口氣,看著蕭亦然說道︰「臭小子,我知道你愛那臭丫頭至深,但若你現在不絕了這情這愛,恐怕一輩子也不是雲初月的對手,也無法從雲初月手中把臭丫頭奪回來。」
他視線又移到手中的丹藥上,繼續說道︰「所謂情愛,都是從無到有,絕情絕愛,不代表一輩子就會無情無愛,若是有緣有分,若是堅定不渝的情愛,就算佔時的絕了,也終究會有回來的一天。」
「臭小子,人死了什麼都沒了,只有活著,才能追求情愛,你若有朝一日記起所有,希望你不要怪我。」
情殤又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快變成那人間苦口婆心的老媽子了,哎~也許正因如此,他才沒有辦法徹底斷了那份感情吧?他心中雜念甚多。
將手中丹藥喂入蕭亦然口中,情殤盤膝坐在他的背後,雙手出掌,拍在蕭亦然背上,兩股強大的黑色魔力源源不斷的進入蕭亦然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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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池中
一身白衣似仙的女子睡在偌大的冰蓮中,雙手交疊的放在小月復上,她的面容精致絕美,卻又白的沒有一點血色,如透明的聖蓮花瓣,似乎一踫就會碎。
已過三天,她還未醒?
幼時,她就受不得餓,一日三餐幾乎每頓都能好些果子,他雖後來沒有管她,卻對她的事了如指掌,這雲池山上好些果子樹,都是他從仙界移來的,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想到以前,雲初月薄唇牽起一抹淺笑,那時的她,絞盡心思想要吸引他的注意,甚至偷看他洗澡,這小狐狸也真是個不害臊的丫頭,直到後來,他愈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才讓她順了自己的命運去了凡間,她走的前一刻,他終于得願以償,吻住了他朝思暮想的小嘴,卻一掌,打毀了她對他所有的情感。
她不知,那一掌打出去,他的心有多痛…。
思緒飛遠,不知過了多久,雲初月輕嘆一口氣︰「洛兒,你何時才能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