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夏小米失眠了,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腦子里都是岑亦謙說的話,他對她好,她一直都知道,這三年,要不是他一直在背後默默的關心她照顧她,她也不會過的那麼順利,球球也不會這麼健康快樂,毫無疑問,她是感激他的,可是,結婚?
她結過一次婚,可是,婚前對她那樣關懷體貼的榮靖宸,在婚後卻依然做了傷透她心的事,也讓她對婚姻徹底失去了信心,也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所以這幾年她不敢輕易的談感情,更對婚姻的話題諱莫如深,他這樣突然向她求婚,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第二天起來,見到岑亦謙的時候她還有些尷尬,怕捅破了這層窗戶紙之後兩人見面會不自在,但他卻止口不提昨天晚上的事,依然以前怎麼對她現在還是怎麼對她。愨鵡曉
所以她不禁有些疑惑,不會昨天晚上他說的那些都只是睡著了之後說的夢話吧?他是不是自己也忘了說過些什麼?
見她苦惱的樣子,岑亦謙忍不住笑了,「怎麼了?什麼事讓你這麼糾結?跟我有關?」
她咬著唇,遲疑的說道,「岑亦謙,你還記得昨天晚上說過什麼嗎?」
他眨了眨眼,「小米,我向你表白不是要給你壓力的,我只是想把自己的感情告訴你而已,你不要有任何負擔,只要你沒忘記不管你什麼時候回頭,都有我在這里為你等候就行了。」
「岑亦謙……」她突然有些感動,如果換做她自己,她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為一段不確定的感情付出那麼多。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打趣道,「現在知道我是好男人了吧?那就好好把握哦,可別錯過了,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白天的時候依然是杜樂清和球球過來陪她,祖孫三代玩玩鬧鬧倒也非常開心,中午的時候杜樂清接到了一個電話,原來爸爸不小心把一份重要的文件掉在了家里,要她給送去公司,于是,她便把球球留在醫院陪夏小米,自己則回家拿文件。
球球趴在床沿上,小心翼翼的撫模著她纏著繃帶的胳膊,「媽咪,還疼嗎?」
她搖了搖頭,「有球球陪著媽咪,媽咪就不疼了。」
他歪著腦袋想了想,問道,「媽咪什麼時候能夠回家?球球想和媽咪一起睡覺。」
夏小米忍不住挑眉,「球球不喜歡和外婆一起睡嗎?」
「球球喜歡和外婆一起睡,可球球更喜歡和媽咪一起睡,媽咪香香的,和媽咪睡晚上會做夢做到好吃的。」
夏小米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原來媽咪和好吃的是一樣的味道啊,真是個小饞貓。」
他也跟著咯咯咯的笑了起來,然後又問道,「媽咪,肉絲說她要和apple阿姨搬回她們自己的家去住了,她們自己的家在哪里?我以後還能再見到她們嗎?」
夏小米伸手揉了揉他黑亮的頭發,「當然能了,以後媽咪帶你去她們家玩,對了,說不定你和妞妞還能上同一所幼兒園呢。」
「我也要上幼兒園了嗎?」他的眼楮頓時亮了起來,「那我以後也能像肉絲那樣每天背著書包去上學,有好多小朋友做我的同學,和我一起玩了嗎?」
「是啊,球球高不高興?」
「高興!」他激動的一下子就跳了起來,然後親熱的抱住了她的脖子,「媽咪你真好。」
過了一會兒,他又好奇寶寶似的湊過來問道,「媽咪,葉叔叔說媽咪和apple阿姨說好了,等我和肉絲長大就讓我們結婚,什麼叫結婚?」
夏小米忍不住暗暗的把多事的葉伽在心里凌遲了一百遍,但還是和顏悅色的跟他解釋,「結婚就是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彼此都很喜歡對方,然後一輩子生活在一起。」
他哦了一聲,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想了半天之後說道,「那等我長大了,我就和媽咪結婚。」
夏小米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球球,結婚是要和另一個人才能結,和媽咪是不能結婚的。」
「為什麼?」他頓時不悅的撅起了嘴巴,「媽咪不喜歡球球,不想跟球球一輩子生活在一起嗎?」
她頓感無力,想了想之後說道,「球球,是媽咪沒跟你解釋清楚,結婚是要把原來不是一家人的兩個人變成一家人,媽咪和球球是一家人,所以不能結婚,妞妞和球球不是一家人,所以就可以結婚。」
他撇了撇嘴,一臉的無奈樣,「那好吧,那等我長大了就跟肉絲結婚吧,雖然她有點點凶,可長的是最好看的。」
夏小米模了模他的腦袋,決定不再跟他就這個問題再討論下去,不然說不定待會他還要問小寶寶是怎麼生出來的呢,「球球要不要吃隻果?」
他搖了搖頭,「我想吃香蕉。」
「好,那媽咪幫你去拿。」
她下床,準備去儲物櫃里拿香蕉給他吃,一抬頭,卻發現榮靖宸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出現在了病房門口,他的手里拿著一個果籃,眼楮卻一眨不眨的看著球球,臉色有種難以言喻的復雜。
下意識的,她竟是上前一步,把球球藏到了背後。
榮靖宸的臉色頓時更陰沉了,他大步的就走了進來,隨手把果籃往地上一放,然後看著一臉茫然的球球,問道,「這個孩子是誰?他為什麼叫你媽咪?」
她咬了咬唇,「他是我的兒子,當然叫我媽咪了,球球,叫叔叔。」
球球不明所以,眨巴著一雙無邪的大眼楮看著他,然後很有禮貌的喚了一聲,「叔叔你好,你是來看我媽咪的嗎?您請坐。」
他的視線就像是一台掃描儀似的一點一點從球球身上滑過,他長的真漂亮,大大的眼楮,雙眼皮,額頭飽滿,鼻梁挺直,嘴巴紅艷艷的,就像是個洋女圭女圭一般可愛,如果他和小米的孩子還活著,也應該有這麼大了吧?
忍不住的,他一把抓住了夏小米的胳膊,低沉的問道,「這是不是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根本就沒有死,對不對?」
他的力道有些大,抓的她微微的有些痛,她蹙了蹙眉,說道,「榮靖宸,你別無理取鬧,我們的孩子在三年前就沒有了,你不是听醫生都說過了嗎?他不是你的孩子!」
「不可能!」他激動的低吼了一聲,「你騙我,你和那個醫生聯合起來騙了我,對不對?夏小米,你怎麼可以那樣做?你知不知道我為了那個孩子有多傷心多難過?你怎麼可以編造出那樣的謊言來騙我?」
「我沒有騙你!」夏小米用力的掙扎著,可因為一只手受了傷使不上力,他的力道又是那麼大,所以怎麼也掙扎不開,「榮靖宸你放開我!他真的不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在三年前就已經死了!」
「我不信!你說他不是我的孩子,那他的爸爸是誰?」因為激動,他的眼楮甚至都成了血紅色,這個孩子明明長的跟他那麼像,怎麼可能不是他的?
「他的爸爸是誰都不關你的事!你給我放開!」
「我不放!他就是我的孩子!我知道!他一定是我的孩子!」
「壞蛋!」球球在一邊看著夏小米被他抓著掙扎不開,忍不住沖上來拖住了他的手,張開嘴巴就一口咬了下去,「你是壞人,你放開我媽咪!」
他雖然人小,可牙齒還是挺鋒利的,又是用足了十分的勁咬下去的,榮靖宸終于吃痛的松開了手,想了想,他轉而抓住了球球的肩膀,蹲來看著他,急切的問道,「你是叫球球對嗎?告訴我,你今年幾歲?生日是什麼時候?你的爸爸是誰?」
球球卻是一臉的倔強,「你是壞蛋,我不告訴你。」
「我不是壞人,我是你媽咪的朋友,告訴我好不好?只要你告訴我,我就去買好吃的給你。」
球球咬唇看了看他,卻是輕哼一聲轉過了腦袋,「你剛剛都把媽咪弄疼了,你不是媽咪的朋友,我不要跟你說話。」
「那我向媽咪道歉好不好?我向媽咪道歉,你就告訴我你的生日是幾號,爸爸是誰,好不好?」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急切的想確定一件事情。
「夠了!」夏小米沉著臉把球球拉到了身後,不悅的瞪著他,「他只是個孩子,你又何必逼他?」
他也站了起來,直勾勾的盯著她的眼楮,「好,我不逼他,那你告訴我,他幾歲了?生日是什麼時候?他的爸爸到底是誰?」
面對他的咄咄逼人,夏小米也火了,「榮靖宸,我們已經離婚了,你有什麼資格管我孩子的事?他幾歲,生日什麼時候,他的爸爸是誰,這些跟你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了!」他也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你不肯告訴我,是不是因為你不敢說,因為他根本就是我的孩子!」
「不是!」
「那你說,他到底是誰的孩子?」
他的步步緊逼讓她節節敗退,眼看著快要失守,她腦中靈光一閃,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他是岑亦謙的孩子!」
「岑亦謙的?」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對著球球仔細看了又看,還是不敢相信,「我不信!這個孩子明明已經三四歲了,怎麼可能會是岑亦謙的?你根本就沒有結過婚,而且,他們根本長的不像!」
「你說不像就不像了嗎?和你離婚後我便和他在一起了,這幾年在台灣我們也一直都住在一起,沒結婚是因為我們的親戚朋友都在A市,我們準備回來辦而已,」頓了頓,她又輕輕的嗤笑了一聲,「真是奇怪,我為什麼要跟你解釋這些事情?我們早就已經離婚了不是嗎?」
「小米!」他上前一步捏住了她的肩膀,神情痛楚,他們離婚才三年,這個孩子卻已經三歲了,若是他真是岑亦謙的孩子,豈不是說他們一離婚,他們就已經在一起了?不!他不信!「你告訴我實話好不好?你這樣對我很不公平你知道嗎?他的身體里也流著我的血液,你不能剝奪我做爸爸的權力。」
夏小米蹙眉,肩膀被他抓的生疼,連帶著心也生疼,「我說的全部都是實話,孩子是岑亦謙的,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你若是想做爸爸,盡可以去找楚碧瑩,去找田恬,我相信她們都很樂意為你生孩子!」
「小米!」
「榮少!」他的話音未落,一個聲音便突兀的插了進來,岑亦謙快速的從門外走了進來,一臉寒霜的抓住了他的手,「你這樣纏著我受傷的女朋友是什麼意思?」
「你走開!」榮靖宸一把甩開了他的手,急切的再次去抓夏小米的手,「小米你跟我說實話好不好?球球到底是誰的孩子?」
「他是我的孩子!」岑亦謙斬釘截鐵的說道,「榮少,小米現在是我的女朋友,球球也是我的孩子,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你堂堂榮少在A市也算的上是一個響當當的人物,應該不至于會那麼沒有風度,對已經離婚的前妻死纏爛打吧?所以,請你以後都不要再來找小米了!」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這樣說話?」榮靖宸的臉陰沉的可怕,他老早就看他不順眼了,當初他和小米好端端的時候他就經常借故接近她,現在他們離婚了,他更是恨不得落井下石,他討厭他,非常非常討厭!
「現在沒資格站在這里說話的應該是你吧?」岑亦謙也徹底撕開了溫和的面具,如一只獵豹似的緊緊盯著他,是他自己沒有好好珍惜手里的幸福,現在失去了又來糾纏不休,這種人,有什麼資格得到幸福?
「爹地!」一直沒有說話的球球突然拉了拉岑亦謙的褲腿,很小聲的喚了一聲,「別跟叔叔吵架了,媽咪生病了,要好好休息。」
他這一聲爹地不異于一枚重磅炸彈,不僅榮靖宸呆住了,就連夏小米和岑亦謙也愣住了,雖然岑亦謙一直都陪伴著他長大,可這三年他卻是從來都沒有叫過他爹地啊,而且,也根本沒有人告訴過他,他的爹地到底是誰!
只見他微蹙著秀氣的眉毛,轉而又拉了拉榮靖宸的褲腿,抬著頭懇求的說道,「叔叔,你別跟我爹地吵架好嗎?你想知道什麼,球球告訴你好了,我叫夏思睿,小名球球,今年三歲了,我出生在台灣花蓮慈濟醫院,我的媽咪是夏小米,爹地是岑亦謙。」
榮靖宸一臉的灰白,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喉嚨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他竟然真的不是他的孩子!他的爸爸,是岑亦謙!他們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而他,不過是個可笑的外人而已。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醫院的,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他突然大聲的笑了起來,他是多麼可笑啊,這麼多年守著一段回憶,以為終有一天會尋到她,卻殊不知,她早就和別人在一起,甚至生下了孩子!他這些年的等待和堅持,在這一刻徹底變成了一個笑話。
看著榮靖宸離開,夏小米才終于舒了一口氣,剛剛她真的很擔心他會知道真相,幸好岑亦謙及時趕到,不然她真不知道該如何招架了,只是,想到他剛才離開時失魂落魄的樣子,她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他應該不至于會想不開吧?
岑亦謙一把抱起了球球,高興的在他臉上親了又親,「好寶貝,剛剛很聰明啊。」只要想到榮靖宸听到球球叫他爹地的時候那種絕望的神情,他就忍不住的歡喜,真是沒白疼這小家伙啊,關鍵時刻就是給力!
球球也得意的翹起了小下巴,「那當然了,我是全世界最聰明的寶寶!謙叔叔,你要不要送我禮物?」
他忍不住笑,「哪有人自己跟人要禮物的?還有,你剛剛好像不是這麼喊我的吧?」他叫他爹地呢,雖然知道他是有目的的,可是,听到這個稱呼,還是讓他心花怒放。
球球偷偷的看了一眼夏小米,壓低聲音悄悄的說道,「媽咪會不高興的。」
想了想,他放下了球球,然後走到了夏小米身邊,「小米,你剛剛說的話算數嗎?」
夏小米看著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那你昨天晚上跟我說的話,還算數嗎?」榮靖宸並沒有那麼好騙,剛剛不過是因為一時情緒受挫才會相信了他們的說辭,等他恢復過來肯定還會懷疑球球的身份,她必須盡快給球球一個合理合法的身份。
他頓時揚起了嘴角,「當然算數,我一直都在等你的答復。」
她點了點頭,「那好吧,我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