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染轉身,見南瑾正立于門口,向沐染微微笑著。剛想反駁忽然想起她確實對這府中不熟,看著南瑾頓時沒了話。
「走吧。臨羽軒離這兒有些距離。」南瑾眸光微閃,手臂輕輕張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沐染淡淡的點點頭,什麼都沒說。心下想著自己以後一定要多了解些事情,盡量避這個人遠些,等下在路上要好好和他談一談。
二人緩步走著,繞過蔭林小徑,忽然入目一片花海。一眼望去,全都是茉莉花。沐染驚了一瞬,這場景,好生熟悉。
正向花海深處望去,一個綠色的人影忽的從花叢中站起身來,看到二人,似乎有些驚訝,臉上掛著怪異的表情,轉瞬又回歸了平靜。恭敬地向兩人微微鞠躬道︰「小姐,南瑾世子。」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蓮兒。
沐染見到成片的花海,走向蓮兒,低著聲音道︰「蓮兒,你怎麼會在這里?」
「蓮兒昨日去買些這個季節的花種,回來後在院中找了一片空地便種下了。之後,看到院子里的茉莉花,忽的憶起五個月前小姐在這兒中的茉莉,便過來看看,沒想到會長的這樣好。蓮兒看著這花期也該到了,今日一早便來看看,打理打理,也留個念想。」蓮兒笑笑,沒有再說。
沐染心思一動。這花是自己中的?!那她應該經常來才對,那南瑾剛才為什麼說自己是初來?轉頭看了看南瑾,見他正俯輕撫著茉莉花,姿態很是優雅。見沐染看過來,微微一笑。沐染沒有理他,轉過頭來,又靠近一步蓮兒,道︰「我經常來這兒麼?外人都知道麼?」說著向身後瞟了一眼,示意蓮兒。
蓮兒點點頭,順著沐染的示意微微瞟了一眼沐染身後正在看花的南瑾,頭便低了下來,臉頰微紅。又看向沐染,道︰「您別的地方從來不去,只不過這里倒是經常來。听說這片地原是要建樓閣的,老王爺得知您喜歡種花,便特意讓了出來給您。不過,您不用擔心外人知道,您來這兒一直是女扮男裝的,府中人都只當您是老王爺請的花匠。」
沐染心下一松,看著蓮兒微微笑著,道︰「我現在要去臨羽軒,你打理一下這里後就直接回院子,幫我找些醫書,就不用理會了。」
見蓮兒點點頭,轉身向南瑾走了過去。
南瑾見沐染走了過來,直起身來,道︰「我們走吧,老王爺應該差不多也快到臨羽軒了。」
沐染應了一聲便隨南瑾繼續向前走。
「南瑾,我有話要對你說。」沐染邊走邊看向南瑾如雕刻般的側臉,臉色平靜如水。
「有什麼事以後再說,老王爺等人正等著我們,讓老王爺等急了,他該發脾氣了。」南瑾臉色微黯,聲音有些低沉。沒有看沐染,加快步子向前走去。
沐染回過頭看向前方,嘴角微抿,覺得南瑾今日有些奇怪,但什麼都沒問,跟在南瑾身後繼續走著。
二人越亭過池,只見佳木蔥蘢,奇花翼展,清流汩汩,從花木深處瀉于石隙之間,再行數步,豁然開朗,兩邊飛樓插空,雕夢秀檻,數贏舍,有數百翠竹相互輝映掩遮。
沐染向兩邊望去,心下贊嘆不已,如此原滋原味的古代園林,如今得以一見何其有幸。
穿過水上長亭,只听聞笙歌飄渺,陣陣笑聲順著吹拂的微風隱隱傳來。
南瑾立定,看向眼前的閣樓。眼角劃過一抹奇異的光。
「啊!」沐染沒想到南瑾會忽然停下來,額頭狠狠地撞到南瑾的背上,有些吃痛。「南瑾,你忽然停下來干什麼?!也不打聲招呼。」她向兩邊看著風景,一直都是跟著南瑾走的,也沒看前方。這個人停下來也不提醒她,心中不禁有些氣惱。向後退了兩步,揉了揉額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南瑾。
南瑾嘴角微勾,轉過身來,微微一笑,並沒有理會沐染吃人的表情,道︰「是南瑾的疏忽了。」讓開身子,顯出身後的閣樓,又繼續說道︰「這便是臨羽軒了。」
沐染癟癟嘴,也沒說什麼,看向前方。
只見一所清亮木樓。清一色的水磨石牆,臨石依泉,面源芍藥,有大株梨花,水上落花漂浮,垂藤拂過。木樓共有三層,眾人都位于第三層談賞著什麼。樓中樂師琴簫相鳴。好一處雅致的所在。
沐染跟著南瑾向房中走去。只見四面鏤空屏風,盆景各異,室中有一大理石圓桌,四邊處著雕蘭玉凳。鏤空燻爐中,冒出陣陣青煙。
南瑾回頭,看著沐染,淡淡笑道︰「眾人都在三樓。此處為歇腳的所在,若是累了,可以在這兒稍作歇息。」
「我們上去吧。」沐染從打量中回過神來,看了南瑾一眼,向樓上走去。
南瑾看著沐染的背影,嘴角咧出一抹嘲諷的笑,撫了撫額,亦向樓上走去。
沐染上到三樓,還沒來得及打量,就被人一攬,用袖子擋了眼楮。沐染怔了怔,見這袖子為暗青色,上面的繡著精致的玉蘭。從攬著自己的人身上傳來陣陣松香,氣味清幽,如長風浸染飄搖。
「猜猜我是誰?」這男子聲音故意壓沉,但依然掩不住如流水般清雅的氣韻,和瀟灑不羈的風采。
沐染听聞四周安靜了下來。心下想到,這人絕不是剛在大廳中的任何一個人,且作為男子,卻如此毫不避諱地與自己親密的……
「哥哥。」沐染嘴角微勾,心下肯定了此人的身份。這種有哥哥的感覺,還不錯。
周圍都似乎低低的笑了。男子放下遮住袖子的胳膊,笑道︰「小丫頭,不愧是我的妹妹,就是聰明!不過,既然猜出是我,為什麼不打我?」
沐染想著,他們兄妹以前經常打麼?甚至于,如今不打也覺得奇怪?沐染嘴角抽了抽,隨即恢復如常。隨著沐燼放下袖子,老王爺,沐丞相,鳳歌,老管家還有一個極清秀的姑娘呈現在面前,都含笑看著兩人。
沐染不理會眾人的視線,轉過頭來,只見那人一襲暗青錦袍,頭頂的束發挽一白玉簪。小麥色的皮膚透著一股野性的魅力,但周身上下卻又有一股清雅灑月兌,逍遙不羈的氣質。這種品行程度的美男絕對世上少有的。
沐染想著這就是沐燼,她的哥哥啊!上一世她無心無愛,而這一世的愛卻將她重重地包圍,她從來沒覺得自己如此幸福過,心中說不出的滋味。看著沐燼,頓時感覺眼眶一濕,一滴清淚從眼角悄然滑落。
「小丫頭,怎麼了?怎麼哭了?」沐燼看著沐染,眼中劃過一絲慌亂,嘴角依然掛著笑意,只不過,有些僵硬。
沐染笑笑,抬著頭看向沐燼,道︰「誰哭了,只是眼楮里進沙子而已。」擦了擦眼角,又道︰「怎麼如今回來了?還會再走麼?」
鳳歌坐在椅子上看著二人,笑道︰「沐燼,你妹妹盼著你走呢。看來他還是喜歡我這個表哥。」輕輕晃了晃茶杯,很是閑適。
沐燼瞪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俯視著沐染,佯裝受傷道︰「你不想我嗎?那麼希望我走?」
「我只是想知道原因。」沐染眯了眯眼,嘴角微勾,道︰「哥哥,你還想我用老方法對你麼?」沐染雖然也不知道她以前如何‘欺負’他的,但不可置否的是,沐燼還是對她的‘欺負’有些害怕的。
「開個玩笑而已嗎!好妹妹。」沐燼立即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哥倆兒好的搭上沐染的肩膀。
周圍的奴僕皆深深地抽了一口氣。這是沐燼沐元帥?冷漠嗜血的小魔王?如今看著……真是…看來兄妹倆的感情極好的傳言是真的。不過都是見過世面的人,驚了一下便就歸于了平靜。
「哥哥回來呢,最最主要的就是想妹妹你。再者呢,又有天時,地利,人和。皇上召我回城說是常年在外立功特許回城任職,邊城最近幾年也比較安靜,然後呢,又有弟弟回城,你說,我能不回來麼?!」沐燼看著沐染,嘴角咧的大大的,露出潔白的牙齒。眼楮里如流光一般,光彩耀目。
「那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沐染看著沐燼,眨眨眼。
「昨日上午。我本來去你院子里找你的,沒想到,你竟搬到這兒來住。」沐燼眼楮里忽的染上一層嗜血的光,看了看沐丞相,又轉過頭來,道︰「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沐染心下微暖,看了看沐丞相,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憂色,嘲諷一笑,道︰「哪有人敢欺負我?若真有那人,那他(她)就只能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了。」神色淡淡,但嘴角卻覆上一抹嗜血。
看著沐染的神色,周圍的人皆是齊齊一顫,臉色甚是怪異。
沐染掃了一眼四周,見南瑾不知何時坐在臨窗的一個座位上喝茶,神色淡淡,與旁邊的老王爺時不時的說些什麼。
「呵呵,小丫頭,真不愧是我妹妹。」沐燼拍了怕沐染的肩膀,笑道。
「那是。」沐染挑挑眉,二人惡作劇般的相視一笑,周圍的僕人又齊齊打了一陣寒戰。這是人嗎?明明是兩個從修羅場上出來的魔鬼。心中都不禁為自己沒有招惹他們而感到幸運。
「喂,南瑾,我听說昨晚你跟小丫頭在一起了,你沒欺負小丫頭吧?!哼,別以為這麼多年過了我就忘了你的心思!」沐燼說完直直的看著一直沒插話的南瑾,眼楮微眯,帶著些異樣的神色。
「燼兒,如何與南瑾世子說話的?!」沐丞相听聞沐燼的言語,忽的站起身來,蹙著眉,一邊看沐燼,一邊小心地關注著南瑾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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