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我回來晚了!」
墨平邊道歉邊推開客舍的房門,卻發現房里除了墨濤、秦安、秦惠之外,還多了一個人,不由得一怔。但當他認出那個人後,便又驚又喜地叫道︰「大公子!」又想起來要行禮,忙不迭作揖。
那人也起身笑道︰「免禮吧。」
他正是醫家主事的長子秦順,今年二十歲,身材高大,面容方正,膚色黝黑。他雖然年紀不大,但已是醫家主事倚重的左膀右臂,精通醫術,宅心仁厚,因此深得全族人的稱贊。他平時將墨平、秦惠等都當作自己的親弟弟妹妹一樣看待,又曾經救過墨平的命,因此墨平對他格外親近,問道︰「大公子,你怎麼來了?」他驀地想起自己和秦安他們私自出走的事,臉頓時紅了,又看看一邊的秦安,因為哥哥來了,乖乖坐著不動,便又道︰「大公子,大概是主事派你來抓我們回去的吧?這件事不怪秦安,都是我鼓動他出來的。」
秦順聞言笑道︰「不是為這個,你別著急——」
一語未了,秦惠拉了拉墨平的衣袖,小聲道︰「墨家哥哥,你還沒吃飯吧?」
墨平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便點了點頭。
秦惠道︰「我給你留了晚飯,我去取來。」說著轉身出去了。
墨平見她無精打采,不免有些奇怪。正要追問,秦惠已把飯舀來了。墨濤和秦順都說︰「等你吃完飯再說吧。」
墨平確實餓了,又急著听秦順說話,就端起飯碗,幾乎是倒了下去。秦惠在旁忍不住道︰「墨家哥哥,你慢點,當心噎住。」秦順笑道「還是這個急脾氣。」
不一會兒,墨平風卷殘雲一般吃下三大碗飯,打了個飽嗝。秦惠把碗筷舀出去收拾。不等墨平問,秦順便道︰「其實我今天趕來,是為了送這個給安兒。」
他從自己背的青囊中取出一卷紙,鄭重地交給秦安,道︰「這是爹給你的參加青綬考試的憑證。」
秦安連忙站起來,恭恭敬敬地接了過來。
墨平疑惑地問︰「參加青綬考試的憑證?」
秦順緩緩道︰「你們走後,爹看到了你們留下的信,知道了你們是要去稷下學宮參加青綬考試,並沒有生氣,反而說︰‘年輕人有這樣的志向,也很不錯。’但他想起凡是參加考試的人,都必須持有自家主事所開的憑證,否則就無法報名考試,因此特別叫我帶上憑證趕來,親手交給安兒。你母親和惠兒的父母也著急得很,听說主事派我來接你們,也放心了不少。」
墨平怔怔地听著,腦中只重復著一句「凡是參加考試的人,都必須持有自家主事所開的憑證,否則就無法報名考試」,竟然沒有听到秦順後面所說的有關他母親的話,也不答話。他愣了半晌,道︰「沒有這張憑證,真的就不能報名嗎?」
墨濤在一旁見他這樣,也很不忍心,就道︰「小兄弟,確實要自家主事開了憑證才可報名。之前我還以為你們都有了憑證才往稷下學宮去的,沒想到……咳,好在你年紀還小,等再過五年,我帶你回主家去,叫鉅子給你開憑證。」
墨平回過神來,想既然秦順和墨濤都這麼說,看來今年是沒指望了。他從來沒有去過墨家,就算現在趕過去,也不認識人,又到哪里去找鉅子呢?再說明天就要報名,也萬萬趕不上了。
秦順安慰了墨平幾句,轉身對墨安道︰「安兒,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秦安含糊其辭,眼珠一轉,訕笑道︰「哥,你參加過這考試的,給我透點底如何?」
一旁的墨濤也忙道︰「秦大公子,你就大概說說,我們心里也好有個數。」
秦順道︰「我當年參加考試前,曾經發誓不能透露考試的細節。」他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大致的流程倒是可以講一講,不算違背誓言。」
秦安、墨濤聞言都面露喜色,連之前神色怏怏的墨平也好奇地圍了過來,等著听他講。
秦順便道︰「我听父親說,這青綬考試乃是桃源八家共同發起的。自從青綬一物在稷下學宮的地下出現後,各家你爭我奪,互不相讓,生出許多糾葛。為了公平起見,八家主事在稷下學宮聚合,一致商定,每五年在稷下學宮舉行一次青綬考試,各家族人持主事出具的憑證參加考試,通過考試者即可獲得青綬。」
墨平听到這里,插嘴道︰「大公子,這些我們都知道了啊。」
秦順笑道︰「就你性急,我下面就要說了。」
墨濤也對墨平道︰「小兄弟,別打岔。」
秦順接著道︰「你們看到稷下學宮的主殿了吧?明日一早,想參加考試的人就要到主殿前去報名,陰陽家會有人在那里主持,確定各人參加考試的具體時日。」
墨平又忍不住問道︰「為什麼是陰陽家的人主持?」
秦惠听到「陰陽家」三字,心中一動,連忙專心听他講下去。
秦順解釋道︰「這青綬考試雖是各家合辦,但各家之間素來有些嫌隙,只有陰陽家和道家超月兌各家之外。道家人口稀少,連主事也找不到;陰陽家平日不攙和各家事務,人口也少,反而得到了各家信任,將考察的重任交給了他們。」
墨濤道︰「他們怎麼考察呢?」
秦順道︰「等考試那日,你們會先進入稷下學宮地下,那里存放著剩下的所有青綬。如果青綬選中你——」
墨平再次插嘴道︰「咦,青綬還會挑選人嗎?」
秦順道︰「青綬是有靈性的,它若是選中你,你就有可能成為它的主人;如果它選不中,你就是勉強舀著它,也沒有任何用處。」
「哦。」墨平想了想,又問,「它是憑什麼選的呢?」
秦順道︰「這我也說不清了。」他接著剛才的話道︰「青綬是否選中你,是第一關。如果選中了,便會對你進行考驗,細節我不便說,這是第二關。」
墨濤問︰「如果沒被選中,或者通不過它的考驗,會怎麼樣?」
「那就退出考試,五年後再來。」秦順道,「過了第一關後,便回到主殿,你們應該注意過,主殿周圍四個方向各有一座樓閣,那里由陰陽家的四大司祭鎮守。到時候你們要選一座樓閣進去,獲得司祭的認可後,才能帶著青綬離開,桃源各家才公認你是這條青綬的擁有者,這是第三關。」
秦安怯聲道︰「這四大司祭是不是很厲害?」
「具體我不便說,但這四大司祭在陰陽家是四方神明的化身,也都有青綬,要獲得他們的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當年我也是僥幸過關。」
秦安又問︰「不……不會傷及性命吧?」
秦順道︰「四大司祭意在考察你是否有使用青綬的能力,並不是要你戰勝他們才能過關,決不會痛下殺手。如果自恃力不能及,只要交還青綬,隨時都可以退出考試。但听說也有一些意志頑強之人,抱著志在必得之心,不肯退出,最後傷勢過重以致不治的。」
秦安听到可以隨時退出,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