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谷。
李存孝駐馬矮坡眺望東北，矮坡下數百騎兵正在渡河。
時值初冬，老哈河支流水位不深但河水刺骨，唐部如今已經和尼爾豈部形成對峙，再想明目張膽過河明顯不太現實。
而且，若是不繞道溪谷也達不到突襲的目的。
溪谷地處七老圖山月復地，這里曾經被震三江作為狡兔三窟之地經營也算累有積蓄。在李存孝掌權後派了當時立有大功的圖古照看此地，這里不但足夠隱秘而且戰略位置很重要。
溪谷背靠七老圖山，自溪谷向北可出燕山入草原，向東渡河可入科爾沁。當然，如今這處牧場已經換了主人——尼爾豈部。
「主公，我前幾天砍的三個腦袋算不算？」
駐足在李存孝身後的圖古舌忝著嘴唇笑道。李存孝的人頭和俘虜換女人政策讓人瘋狂。對于即將到來的大戰人人期待，有些甚至結伙成隊提前過河，這些天已經為唐部增加了不少人口。
話說李存孝喊出的口號也有些坑爹，所以這些散兵游勇過河之後都在盡量俘虜而不是殺戮。
但溪谷的位置比較特殊，這里現在只能作為一個秘密營地發展，所以圖古和他的手下悲劇了。四天前，賊心不死的圖古帶人過河砍了幾個巡弋的游騎。
也正是這次行動讓李存孝知道了溪谷附近這支部落的情況，于是點起兵馬準備從這里奔襲。
「這話你都說了六回了吧？放心，此次征戰結束一定兌現。」對于這個直爽的女真漢子李存孝算是徹底無語了。
自從李存孝兩天前帶兵前來之後，這圖古好像生怕李存孝反悔一樣不停的在他耳邊念叨，李存孝的耳朵都快听出繭子來了。
「哈哈哈」
「圖哥那麼心急干嘛？咱們此次渡河要是再搶了和碩小部，這女人還不得多的讓你頭疼？圖哥的本事小弟可是清清楚楚，到時候你可得讓著小弟我啊，要是討不到老婆阿爹非抽死我不可。」
此次跟隨李存孝出征的有五百騎，天策軍兩旅一隊全部到齊，又抽調了楊氏兄弟手中的人馬各一部，張五和麻頭再次匯聚李存孝旗下。
說話的正是麻頭，有意思的是兩人都改了姓，一個叫李圖古，一個叫李麻頭。不過話又說回來，如今的唐部與其叫燕山唐部還不如叫燕山李部來的實在。
自從李存孝改制以來，李姓是最多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外族名字已經在唐部銷聲匿跡。
「行了，都別笑了。」
正因為麻頭的話嬉笑的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李存孝回頭看著身邊的五將，趙威，段戈，張五，麻頭，圖古沉聲道︰「這一戰是我唐部立足燕山的第一戰，只許勝不許敗，誰敢懈怠砍誰的腦袋。」
「諾~！」
五將和周圍的親隨收起笑容拱手應諾。李存孝也不廢話，見騎兵已大部過河于是呼嘯一聲縱馬而去。
蒙古人放牧都有自己的牧區，部落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原則上是早出晚歸以千人以上為部，也就是早上的時候分散放牧，到了晚上就要回歸營地。
部落也不是將這些部眾撒出去不管，而是派出游騎保護，一有情況也好聚眾應對。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初冬的草原有些荒涼，但在第一場雪落下之前小部必須儲存足夠的牧草過冬，而且要讓牛羊盡量吃飽養膘，否則很多牛羊就過不了北疆的嚴冬。
和碩小部有部眾一千八百人，牧馬奴五百，在尼爾豈部中不算最強但也不算最弱。但這個小部卻是尼爾豈部的重點保護對象，因為部落里近四成的馬匹都集中在這里。
自從與河對岸的燕山唐部交惡之後，為了保護戰馬的安全，貝勒滸苔緊急調來了兩百j ng銳入和碩小部，而且將自己的老營盡量靠向小部。
馬河，這條不起眼的小河兩岸萬馬奔騰，三千多匹馬奔跑的聲勢讓人心顫。這是和碩小部的牧馬隊，有三百多部眾，兩百牧馬奴和一百j ng銳騎兵負責放牧。
女人和牧馬奴們都在收割牧草，成捆的牧草被一捆捆的放進勒勒車中。遠處，豪邁爽朗的笑聲和淒涼的馬頭琴交匯出一副草原牧馬圖。
不遠處的一處土坡上，李存孝和他的天策軍匍匐在地上遠遠的看著。
時近黃昏，無數牧民趕著牛羊向馬河匯聚，這里是和碩小部的營地。
草原部落基本沒有固定的營地，他們逐草而居，要扎營必須要找有水的河邊，李存孝在這里已經等他們很久了。
近三千匹馬，八千多牛羊，這絕對是塊肥肉，但這塊肥肉里的骨頭比較難啃。在草原上，只要是個男人就是控弦，甚至是一些女人和孩子都能騎烈馬挽強弓，若不是逼不得已，李存孝絕不想打聚集起來的蒙古貞部。
在李存孝原本的計劃里，他這次渡河東進要分而破之，趁著蒙古人分散放牧的機會各個擊破。畢竟那些分散開來的牧人多為百人一部，對他的五百騎來說根本不具備威脅，但當李存孝發現了這支牧馬隊後改變了主意。
馬匹，唐部想要在北疆崛起絕對不能少了騎兵，可如今的唐部才多少馬？千來匹，這還是以前三家積累多年才置辦下的家業，可再看眼前的蒙古人，不到兩千人的部落居然能牧馬三千匹，若是再加上那些牧民的坐騎，這支部落的馬匹最少也有四千。
四千匹馬，就算有一半的良駒也能為唐部裝備兩千騎兵。所以，李存孝對這些戰馬志在必得。
李存孝心生貪念，這可是兵家大忌。即便自己知道這麼干很危險，可李存孝就是無法壓下心中的y 望。
李存孝身後，黑壓壓的騎兵帶著戰馬匍匐在地，他身邊的趙威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被段戈攔住了，小聲道︰「你還看不出來嗎？主公對這批馬志在必得。」
小聲議論的不止他們兩個，李存孝的天策軍前身就是馬賊，他們和草原人打交道的時候多了，兩千多人的部落他們這五百人能拿得下來嗎？
對著竊竊私語的隊伍李存孝也很緊張，這一戰是天策軍成立以來的第一戰決不能輸，可究竟該怎麼打呢？
全殲和碩小部？
這件事想都不要想，蒙古貞部是馬背上的民族，雖然他的隊伍也不弱，可心里卻依然沒底。既然不能全殲那何不擊潰？
李存孝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麼，轉過頭來小聲吩咐道︰「召集隊正以上軍官來議事。」
「主公，此戰凶險，末將建議撤回溪谷。」
「主公，不如向南十里埋伏，明r 突襲牧羊隊。」
…
圍成一圈席地而坐的大小軍官好像都不看好攻打和碩小部營地，這也讓李存孝的眉頭微皺。
「未戰先怯，這可是兵家大忌。」
但李存孝同樣也明白，這些馬賊出身的人一直是只佔便宜不吃虧的主。以前他們是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撤，但他們還完全沒有意識到，自李存孝掌權以來他們已經不是馬賊勢力了。
「趙威，你怎麼不說話？」
相對于其他人，在這些大小將官中卻有幾個人沉默不語。這其中全是李存孝訓練的天策軍。
「主公，末將認為此戰能勝也是慘勝。」迎著李存孝的目光趙威並不畏懼，他沉聲道︰「天策軍初立，軍威尤重，若首戰敗北于軍心不利，還請主公慎重。」
呵呵！
李存孝微笑的看著一個個點頭附和的將官，心里已經有譜了。趙威和段戈等人不是不反對，而是和李存孝相處的久了對他有信心。或者說是畏懼他的威望不敢反對。
「你們都打過架吧？」
沉默良久李存孝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讓眾軍模不著頭腦，見眾軍疑惑李存孝笑道︰「其實打仗和打架是一個道理，有些人打架狠，敢動手。而有些人畏畏縮縮患得患失，這兩個人要打架誰輸誰贏一目了然，即便畏畏縮縮的人再強壯也沒有贏得希望。」
「可是主公」
還不等趙威的話說出來李存孝就打斷了他狠聲道︰「今天咱們就打場狠架，讓兄弟們都見見血，打得越狠，見的血越多膽子就會越大，見過了大場面，以後踫上什麼事都不會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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