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略清瘦，四十多歲，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鋒銳有神的眼楮隱有一絲倦意，他一語不發地站在門口，自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沉穩氣質。這樣一個人出現在城北老派出所里，顯得有些突兀。
看著背對門口的蘇默止，男人展眉露出寬厚的笑容，「阿默。」
蘇默止回頭，意外地打量出現在身後的人。眸底劃過片刻的困惑，他隨即起身，笑握住男人伸來的手，「小周叔叔。」
「小周叔叔是不是老多了？」男人展開搭在臂上的大衣，給蘇默止披上。細心地給他理順領子，隨手一拍蘇默止的肩，笑道，「行啊小子，兩年沒見都學會打架啦，沒打吃虧吧？」
蘇默止偏開頭半是尷尬地笑了聲，自嘲，「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才幾個小時就傳你耳朵里去了？」
「男孩子，小打小鬧多正常的事情。我這看你從小長大，待人接物一直謙和有禮地，還覺得老爺子把你教得太溫雅了。男孩子嘛，拳頭底下也能成長不是？」
男人停頓了一下，話鋒一轉，「這些話我們倆私下里說說就好，你回頭可別告訴你爺爺，這夠老爺子教訓我幾個鐘頭了。」
蘇默止斜起眼調侃地瞥他，話到嘴邊笑驀地止住，「我爺爺也知道了？」
「本來是不知道的，你爸去北京做資本家的勾當了，听說是喝了幾杯白的，早睡了。你打電.話過去，他助理沒敢給你說實話，也沒膽子叫醒你爸，覺得家里近方便些，又打回來找你萬阿姨了。你萬阿姨多雄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萬姨被爺爺訓過，斷然不敢自己出面找爺爺以前的下屬。為了顧全他的面子和名聲，她也不可能去找他的那兩個伯父。她肯定是立刻去找了，在蘇家，也只有和他爸敢和那個倔脾氣的老頭子對著干。
「你別怪你萬姨，她也不知道老爺子這兩天心髒不舒服睡眠淺。」
男人寬慰道，「老爺子氣歸氣，到底你是他唯一的寶貝孫子。他馬上親自打電.話給我，說如果真沒犯事的話，讓我務必今天晚上把你送回去，他現在就坐客廳里等著。回去好好跟老爺子說話，你要敢氣壞他，回頭我一定把你逮回來再關個兩天。」
蘇默止丟給他一個苦笑。
周叔叔跟在爺爺身邊近二十年，從爺爺做市委書記開始，到後來升任省委書記，他都跟著。從一個年輕的毛頭小子跟到獨當一面的中年人，爺爺的脾氣，他早就模透了。這麼看來，自己這次是把老爺子氣夠嗆了。
好在事情不大，但對只要求照章辦事的老爺子來說，為私事動用關系已經是破例了。
老爺子這一關，恐怕是難過了。
「周部長。」一個小平頭的年青人恭敬地敲了敲門，得到男人首肯，他提著公文包走過來，附在男人耳邊低語。
他後面，跟著負責給蘇默止他們調解的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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