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很空曠的房間，只有一張書桌被放置在正中央，別無他物。♀房間里沒有開燈，一片死寂，如果不是借著窗口的月色，恐怕誰也不會看清靠在椅背上的那個人。
背對著門，月光灑落在他仰起的臉上，再折射到房間的其他角落。他很享受這種感覺，享受眼前孤單的微光，相比自己萬眾矚目下的耀眼，他更喜歡自己是那束黑暗中的光。
但這一次月光並不是只照在他一人身上，在他背後，另一道狹長的黑影已經出現了有些時候，那個人進來時沒有敲門，也沒有說話，頗有默契地靜靜佇立。
「情況如何？」書桌旁低沉的男聲打破了沉默。
「一切如您所願，斷魂私自干涉計劃，已為淨靈所棄，其部屬在亂營救破穹的女兒時被全殲，沈小夢無恙，大概一個月後便會前往夢魂學院。」相比房間的主人，來者的聲音顯得要年輕得多。
「你做的很好，中間的這段時間不要出什麼意外。瑤瑤……她還好嗎？」
「她很好，只是她和沈小夢，似乎瓜葛有些大了點，屬下擔心日後會不會……」
「雖然我不想干涉太多她自己的生活，但她選的那個人絕對不可以是沈小夢。她也是早就不是個小孩子了，希望只是一時興起。」
「瑤瑤她資質上佳，性格頗有些高傲，學院里奠之驕子眾多，她卻一個都沒理睬的，想來沈小夢現在只是一個平庸的凡人，應該不會讓她真正動心。♀」
「天之驕子？和你比如何？」
輕笑一聲後，桌後的人將身子轉了過來，正對著面前的年輕人。
「您過獎了，屬下……」
「看得出，你對瑤瑤似乎也很有意思，如果是你的話也能讓我放心。」
「我怎敢……」
一連兩次被打斷，年輕人無奈地搖搖頭，但凡涉及到秦瑤瑤的事，那個人總是會一反常態。
「夢魂學院的新生是你接下來的身份，控制住沈小夢，也幫我多照顧一下瑤瑤。」
「遵命，那屬下的名字是？」
「十王下，鬼影亂，又有幾人能讀懂這句話？蕭景，這就是你的新名字。」
「如果沒什麼其他吩咐，屬下便告退了。」
桌後那人微微點頭默許，一直注視著那道黑影從地面消失。
他把一直擺放在桌上的杯子拿起來，猶豫片刻後，抬頭把還隱隱冒著些熱氣的黑色液體一飲而盡，隨後喘了幾口粗氣，露出眉頭緊皺的難看臉色。
「沒有人能一直躲在暗處，幕布拉起時，希望我是坐在最前排的那一個。」
「真的決定了嗎，去那種不是常人能活下來的地方？」
「我要是常人，也不會在淨靈里活這麼久。居然擔心別人，不像你的風格。」
作為兩個久面的老友，破穹和亂沒有在某家酒吧或咖啡廳里淺斟慢酌，而是選擇在離沈小夢所在城市的一家游樂場里度過剩余的時光，這是破穹的主意。他們並肩站在人工湖旁的欄桿上，不遠處是在踫踫車上和一群小孩子玩的不亦樂乎的藍鈴。
「也許是因為我老了吧，人老了總會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不再像以前那樣能把一切看成空無一物。記得見第一面時你還是個眼神中充滿警惕的小孩子，現在你的女兒都比你那時候大了，我們兩個卻像老朋友一樣在這里領，時間很神奇呢。」
「可時間在你身上卻幾乎沒什麼變化，明明比斷魂那老東西還要老。」
破穹說罷朝亂看了過去，想要從他古井無波的臉上找到什麼被揭老底的反應，可惜回應他的只有一記淺淺的笑容，還是老樣子。
「對我們來說，會變老的不是人，而是心，如今心里有了牽掛，下次見面說不定我也會變的蒼顏白發呢，藍鈴上次問要不要叫我亂爺爺，當時我沒答應，後來想想，好像也不錯。」
破穹忍住了把剛喝進去的可樂噴出來的沖動，他對眼前這個似乎不老不死的朋友投以無限的鄙視。
「殺死斷魂的那個人你有見過嗎？」亂話鋒一轉，多出幾分認真。
「沒有，他只是在暗中配合我的行動，包括給我傳遞消息並且派那名神秘的鬼使來陪我演戲，好讓斷魂的手下以為我確實來抓那兩個夢魂學院的學生，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我本以為會是你解決掉斷魂。」
破穹的表情也漸漸凝重起來，又繼續說︰「那兩個孩子，或者說那個叫沈小夢的好像有什麼特殊的身份，要保護他們的人不止學院一方，而斷魂被那個人盯上，似乎也是因為他想利用我對他們下手。」
「為什麼說是只是沈小夢？」
「斷魂告訴我交換藍鈴吊件是用他們兩個去換，但整個過程沈小夢身邊的所有人都在努力保護他，甚至包括條件中的那個叫秦瑤瑤的女孩兒，他們理所應當地以為我是去殺或者抓沈小夢。」
「這樣的話，我也能猜到**分，至少有三股勢力的人，對那個叫沈小夢的孩子身上的某一件東西或者他本人有著強烈的興趣，一方是淨靈，一方是夢魂學院，另一方還不能確定，但他們之間有著某種默契，對沈小夢並不爭搶，而是像在等待什麼，否則也不會只有赤金級別的人守在他身邊。至于斷魂，他對這三方的計劃一定有些了解，但他似乎同時對秦瑤瑤還有企圖，所以他這次利用你下手打破了各勢力的平衡，而因為秦瑤瑤他也驚動了那名鬼使的主人，從而成了被拋棄的必死之人。」
沉默了許久後，亂把自己的分析一字一句地講給了破穹。
「說的不錯，只是不知道沈小夢自己能知道多少。」
「不知道對他來說反而可能是好事，說起來我們這些局外人何必想這麼多。」
破穹笑著說︰「局外人嗎，十王下，鬼影亂，雖然你有意離開淨靈的權利核心，但這真的不像是曾經的十七刃之首啊。」
「何必提這個呢，我還在，只是因為我懷念曾經的淨靈，現在的人又有誰記得淨靈創建的初衷。淨靈十七刃，已經被掩埋在過去，斷魂和你我都是，做個局外閑人，逗逗孩子，很適合我。今天怎麼想起來到游樂園的？」
「藍鈴一直想坐一次過山車，從淨靈離開後總要躲躲藏藏，這次來凡界，也算滿足她一個小小的心願吧，下一次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破穹邊朝藍鈴的方向揮手讓她回來，如今的他眼中只剩下那份對女兒的慈愛。
「有你這麼一個寵她的爸爸，又有我這樣一個寵她的爺爺，倒是有些擔心她在學院會不會不習慣。」
「你能不提爺爺的事嗎？」
「開個玩笑嘛，何必那麼認真，我也好想做過山車那種東西啊。」
局外人在珍惜著他們短暫的歡愉時光，局中人卻還不知道另一個世界即將因他的到來而翻開新的一頁。
沈小夢半眯著眼楮，熟練地伸手將手機的鬧鐘關掉，把整個身體蜷進被子里，繼續享受著冬日里最舒適的溫暖。
今天是幸福的一天，因為萬惡的考試結束掉了，其他的什麼，都去死吧。作者零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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