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小雪之後（四）
「小女子姓楊單名一個蟬字，先生可叫我蟬兒！」
「哦，我叫陸游！」
陸游雖然和楊蟬兒有過兩次接觸，每次都是匆匆忙忙，像今天這樣長時間近距離接觸還是第一次，能讓他細細打量面前的女子，和印象中的不同，大概是穿男裝的緣故，這女子眉目中有一股英氣，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難言的風流氣概，很難形容，相貌是極美的，卻和女性的那種天然的溫柔、婀娜有些不同，自然帶有拒人千里之外憚度，使人沒有太多的親近感，卻不是冷冰冰的，很復雜的感覺。
「公子這是要出門？」陸游打量的楊蟬兒臉紅的快要滴出血來才問道。
「嗯，去買點東西，先生這是……」
「剛從一個朋友家回來，別先生先生的叫了，多別扭啊，叫我的名字吧。」
「蟬兒不敢！」
「這有什麼敢不敢的，還有人強迫你咋的。」
楊蟬兒似乎想起了什麼，拱手道︰「蟬兒就不打攪先生了，蟬兒還有事要辦，先行告退，先生莫怪。」說完，徑自去了。
陸游留在原地，看楊蟬兒匆匆忙忙的走遠了，很是驚訝，這都是哪跟哪啊，兩個人剛還聊的火熱呢，怎麼說走就走了？奇了怪了，自己沒說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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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雲州，陽光剛剛照在山巒的峰頂，為其披上了一層金色朝暉，早起的人家生火做飯，開始了一天的生活，遠遠看去炊煙裊裊。將軍府後花園西側，已經響起孩子們朗朗的讀書聲，在還沒完全蘇醒的城市中格外動听。
學堂安置在一個**的小院，原本是將軍府的花房，和將軍府的其他建築遠遠的隔開。後花園的圍牆是不規則的，高高低低依照原本的地貌而建，房屋建築也順著各自的地形建造，花房的位置特殊，是一個向外凸出是形狀，看上去不像是在將軍府中倒和將軍府外的民房連成一片。
陸游到學堂時，孩子們已早早到齊，捧著書本正大聲朗讀著，看到陸游進來，柴明軒大聲喊道︰「起立。」
呼啦啦二十多個孩子都站起身，鞠躬後喊道︰「！教習，早上好」
「早上好！坐下！」陸游環視一圈，在每個孩子臉上都停留一下後說道。
沙盤撤掉後，又加了幾張桌椅，現在他的學生已經有二十八個，把一個不大的房間擠的滿滿當當的。本來他還有些躊躇，怕這些孩子們的水平參差不去，水平不一，好在後收的這些個學生大多已經在別的地方上過學堂，到他這里來都是慕名而來，當然這個‘名’不是他教的水平有多高，而主要是為了听《射雕》的故事。軍中子弟多數隨父輩性格，都在學堂中的頑劣不堪，叫人頭疼的，因出身軍旅，家中往往對學業也不甚看重，送到陸游這里來大多的想法是最起碼孩子願意來，這讓家中省心不少。讓陸游沒想到的是，這些孩子中有幾個在外面學堂時學的還不錯，識字頗多，于是將學堂中人分為四組，學的好的每人帶一組背誦檢查，和柴敏柴明軒授課時一樣，當天的任務沒完成直接影響大家听後面的故事。這一規定效果蠻好，為了听故事，幾乎所有人都努力完成任務，對沒完成的也眾人齊上陣督促，團結的很。對學有余力的，陸游新開了算術課程，在下午的時間，一整天把自己安排的忙忙碌碌，日子過的很是充實。
不過，陸游還是多了一份心事。
自從知道學堂的隔壁就是楊蟬兒的家，陸游在說《射雕英雄傳》的時候故意加大了聲音，讓隔壁听的更真切，講解唐詩更是引經據典，好好的費了番功夫，他知道隔壁有人在听，有的時候他甚至能听到隔壁有人發出的會心的笑聲，這笑聲引的他的心毛毛躁躁的。有幾次他故意從楊蟬兒家門口經過，期望能再一次偶遇，卻再沒能如願。還有件事也讓他躊躇，眼看著《詩八十首》就要講解完畢，接下來是繼續講詩呢還是換講詞呢。若把宋詞再弄出來一本八十首，他還是有點小小的擔心。南詞北詩是當下的現狀，自己是從北邊的大周過來的，要說詩之一道打點時間地域差別還說的過去，不會讓吳朝的文人學子太過起疑，要是把宋詞突然放出來，他怕是會引起轟動，到時候會有無數的人過來探究，自己再也隱藏不下去了。問題是這些東西都不是他的，一說話就要露餡，而且他也不想將這些東西竊為己有。
《射雕》已經講完了華山論劍，郭靖黃蓉救了穆念慈母子後去了襄陽城報訊，蒙古大軍即將南下，在這里陸游話鋒一轉，郭靖黃蓉不再是主線，開始講述穆念慈母子，《射雕》結束，《神雕》開場，這是本來就設計好的，當然听眾是完全感受不到的。好不容易費了些春秋筆墨，將楊過送入重陽宮，一個時辰已到。趁著孩子們還在議論書中的情節，爭論誰的功夫更高，陸游踏出房門，來到院中。
已是初冬季節，天高雲淡，花草樹木均已枯敗，只留下落葉滿地，給人以蕭瑟之感，學堂地處偏僻，加上柴夫人下了命令，禁止閑雜人等影響學堂的秩序，其實就是不讓大家有事沒事的過來蹭書听，前段時間在陸游說書的時間里跑過來的人太多，結果很是影響了柴府的辦事節奏，在發落了幾個誤事的人後，自然定下的規矩。風吹起幾片樹葉飄飄蕩蕩在空中飛舞片刻重新落在地上，陸游的目光跟著樹葉起伏，其中的一片樹葉竟然越飄越高飛過牆垣落在了另一邊，帶著陸游的心也隨著樹葉落在另一邊。
陸游心中驀然一動，對啊，樹葉能飄過去。
樹葉能過去，其他的自然也能飄過去，比如︰紙飛機。
于是承載著陸游希望的紙飛機飄了過去，不是一個，是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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