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過年（一）
紛紛揚揚的雪花飄在雲州的上空，給大地披上了一層潔白的裝束，一切都變的銀裝素裹。地面上已經積起了半尺深厚厚的雪，街上幾乎看不到人影，沒特別著急的事誰會願意在這樣奠氣出門，偶爾不得不出門的也縮手縮腳地快走在街道上，詛咒著鬼天氣。這雪一連下了三天，中間不帶停頓的，以前從來，而且下的雪花怕人，說斗大如席夸張了點，說有的像茶碗蓋那麼大還是可信的。陸游從外面小跑著進了院子。
「回來了？」楊令月從屋里迎出來，一邊讓著自己的男人進屋，一邊用毛巾擦去陸游頭發上和衣服上的殘雪，「快上炕暖和暖和」。
「好 ！」陸游也不客氣，快速地月兌了外套和鞋襪，跳上炕頭將腳丫和手掌直接放在了火盆上面烤著，一邊還愜意地吸著涼氣，當然了和自己的婆姨有啥客氣的呢。現在他已經知道這個女孩子的名字叫楊令月了，想起洞房花燭夜時兩個人剛見面的情形，還忍不住想笑。
「傻笑什麼呢，你？」
楊令月給陸游的身子蓋上被子，自己急急忙忙的出去了收拾飯食了，自己的男人回來了，得趕緊著把飯做出來。
陸游對現在的生活還是很滿意的，這從他的臉色上就能看出來，他笑的是自己的婚事鬧了一個多大的烏龍啊，自己本來要娶的是姐姐，沒想到最後嫁過來的卻是妹妹；自己兩次在路上邂逅，後來在院門前見的都是姐姐，而隔牆傳遞詩句的卻是妹妹；上課時自己本來表演的對象是姐姐，最後听戲的卻是妹妹。不過這個烏龍最後的結果似乎還不錯，他和楊令月之間的感情升溫很快。從洞房花燭那夜兩個人四目相對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無論這個錯誤是如何發生的，他倆一旦拜了天地那麼就是正式的夫妻，和楊蟬兒已經不可能，這事不會再發生變化，所以他很快的適應了自己是楊令月夫君的這個命運的安排。他能感覺出來，這姑娘是真心的對自己好，全心全意對自己好，雖然其它的實在是不敢恭維。
這麼說是有根據的︰比如做飯，楊令月做的飯、菜和好吃一點關系都沒有，非要說夸獎的話只能說吃不死人，其它和做飯有關的帶負面的詞語都可以用上，咸了、淡了、生了、熟了、本來道能熬成粥，粥呢能熬成湯，要不然就是糊了，要不就是做多了吃不完，要不做少了不夠吃，更別說是什麼︰煎、炒、烹、炸、熬、焗、煲、炖等等手法了，她翻來覆去只有兩種，一種是煮，一種是蒸。你想啊，整個用白水煮出來的東西還能好吃的了，吃了她做的飯，只能是充饑，其他的啥也不管。再比如洗衣服，其他人家的婆姨一般都是趁著好天氣結伴去河邊洗洗涮涮，晾曬也方便。和其他的人家不同，楊令月是絕不會去河邊洗衣服的，在這點上其實陸游覺得楊令月做的真的很好了，因為冬天的緣故，每次洗衣服都需要燒大量的熱水，沒有熱水楊令月是不會洗衣服的，而且步驟很簡單，泡、搓兩搓、晾，注意這里的‘兩’是真實的數量詞。洗澡這樣的事更是每天必做的，而且還有一堆的瓶瓶罐罐盒盒的東西可供她在臉上身上涂涂抹抹。洗衣服做飯全不會，吟詩作詞、打扮起來倒是一套一套的，陸游真的很是懷疑她是不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流落的。肯定不會是青樓女子，這點他很有把握。
正想著呢，飯菜已經做好，端放在炕上的小矮方桌上，跟著楊令月也坐上炕來，正對著他在桌的另一邊道︰「快吃吧！」。
「你也吃！」
「我不餓，我喜歡看你吃。」
四個小菜，蔥白蘸醬，涼拌白玉豆腐、黃豆芽拌豆腐干，大碗紅燒肉，三涼一熱。白的，綠的、紅的、黃的，讓人看著就有食欲，旁邊還有一壺燙好的酒和一大碗白面饅頭。看著簡單但這陣勢可不像是楊令月的手筆。
「今天誰來了？」陸游一邊吃一邊順口問道。
「還能有誰，我姐唄！」
「你姐？」
「是我叫我姐特地過來的，我知道我做的飯不好吃，別看你每次都說好吃，總吃的干干淨淨的，可這飯菜又不是都是你吃，我也吃的，你不說我也知道啊。我姐總說就憑這個我也找了個好夫君，這麼難吃的飯也能吃得下，也能吃的完，真難為你了。家里沒啥菜，我姐就做了個紅燒肉，她說下次來的時候再多帶些。」
「你姐真是個好人啊！」陸游抬起手臂擦擦無淚的眼楮無比感慨道︰「你說同樣在一個屋檐下長大的兩姐妹，做菜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你還這麼說，沒看到人家都快哭了嗎，也不知道勸勸人家。」楊令月笑著揉了揉紅了的眼圈。
「你沒發現其實你做的飯一天比一天好了麼？剛開始吃確實是難以下咽，後來我習慣了你的手法後才發現，你是以前沒做過對火候還不熟悉，真的一天天熟悉了，還是長進的很快的，真的，你很有做菜奠賦，我感覺自己最近都胖了。」陸游模模臉，指給令月看，真的有些胖了，看楊令月有些笑模樣了才又道︰「我得趕緊吃，一會還得出去。」
「還要出去？」楊令月扭頭看看外面奠色道︰「眼看著天要黑了……」
「沒辦法，」陸游攤攤手道︰「當差還不是這樣……不自由啊。」
「你不是在將軍府當教習麼，算當哪門子的差。」
「今天可不是，」陸游苦笑道︰「除了城北大營的兵沒動外，今天城內的兵有一個算一個，加上各個衙門的差役全都上了街，雪連下三天，城里城外幾乎斷了交通，連柴都運不進來，衙門里怕這樣奠凍死了人，讓這些人手挨家挨戶的去看看，斷了柴火的就登記上，由官面上組織著給送點。還有乞丐、流民這些串房檐的也都要去看看，發現路倒的趕緊送去救治，救治不了的找個地方統一處置。我看是這場雪在官面上是按照救災在處理啊。」
「把人這麼使喚，這大老遠的還讓人跑回來，也不說管頓飯。」楊令月不滿道。
「誰說不管了，官府里正用人呢，還能涼了眾人的心。我是回來告訴你一聲，怕你擔心。好了，走了！」陸游把手里剩的最後一口饅頭在醬碟里蘸了一下塞進嘴里，就著壺嘴喝了兩口熱酒起身下了炕，一邊穿鞋襪一邊道︰「晚上回來的晚，就別等我了，自己先睡吧。」等他把外套都穿戴好要出門時，楊令月已經將壺里的熱酒倒在一個小葫蘆里塞進他的懷里。
「冷了就灌兩口。」
「嗯！」陸游答應著，拽過自己的媳婦在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才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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