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刺耳的金屬聲後,靖安府獄塔廣場突然變得格外安靜。
「大人,真要使用巢弩?」
城樓上,典獄官趙遷臉有些發僵的向府令霍之遠問了句。
「廢話!若箭塔上那些廢物能殺掉他,本官何至于發令用巢弩?你真以為本官喜歡做這等黃事?!」
霍之遠暴躁如雷的說道,此時此刻,那些插在獄塔門口不遠處的地上,猶如雜草般的箭矢,就像一根根針般扎著他的眼楮。
總共三輪齊射,數十支奪命箭,竟然一支也沒能射中從獄塔里獨身走出來的少年!
這也就罷了,天,光線差,箭塔上的弓箭手射不中人倒情有可原,可安排在獄塔里晝夜值守的十數名獄卒,竟然一個也沒見出來,就像死絕了一樣,連秦少鴻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這讓霍之遠覺得心口就像堵著一團爛棉,憋著一口惡氣怎麼也吐不出來。
見府令已有決意,獄尉長趙遷也不再說什麼,朝身旁的旗手點頭示意了一下。
旗手目光復雜的往高牆下看了看,抬起手中的朱色旗幡,「呼呼呼」的用力搖晃了起來。
廣場上,距離獄塔底層入口約十丈之處。
正往城樓出口大門飛奔的蘇辰頓時停下腳步,皺了皺眉。
看著箭塔上那些已經調轉方向,在火光映照下煥發著金屬寒芒的重型弩械,蘇辰心里一陣莫名的煩躁。
躲過先前的幾輪密集箭襲,已是不易,這幾乎是他現今能辦到的極限。
過去六天,雖然不計代價的使用召星粹體法在進行修煉,但也只是讓他能發揮出初境四重武者該具備的薄弱實力,根本不可能躲得過巢弩這種覆蓋範圍廣闊,殺傷力極強的重型弩械。
幾天時間,從一個弱不禁風的普通少年,變成擁有初境四重體魄的武者,在寒霜城所屬的西晉國,這種事說出去恐怕都沒一個人會相信。
但其實,這並不是什麼太匪夷所思的事情。
初境,僅僅只是一個入門的境界。
對于那些在武道上極具天賦,資質夠高的修者而言,在這一階段,提升修為並不是難事,哪怕只是進行最基礎的演武練功,亦能夠在短短數月內完成初境一重到九重的突破。
少年蘇祁本身,並不是適合踏上武道的人選,但,現今這具身體的新主,卻掌握著能夠使之逆天改命的修煉秘法。
召星粹體法,此乃眾多外修功法之中,在提升體魄強度這方面,堪稱極致的修煉秘法。
這等秘法,並非誰都能用。
因為,想要使用召星粹體法,前提是,魂元必須達到法道的第三境,凝境。
武道鍛體煉氣,法道修魂聚靈。
武道之「體」,為。
法道之「魂」,為靈魂。
魂元,則代表著靈魂強度。
在正常情況下,武道修者如果想要使用召星粹體法提升體魄,起碼也要達到第六境「死境」,因為,十之**的武者都沒有辦法憑借法道修魂的「冥想」,主動提升自身的靈魂強度,只能夠在武道境界得以突破時,靈魂得以被動的增強。
事實上,就算達到了使用召星粹體法吊件,也絕對沒有幾個武者會用它來修煉。
外修功法,皆是有所取。
召星粹體法也是如此,它雖能讓人在極短的時間內,極速改變修煉者靛魄,但同時,使用者也需要付出魂元的大幅削弱作為代價。
武道修者,本就難以提升魂元,而召星粹體法效果固然驚人,但畢竟無法長期使用,卻是得不償失。
至于法道的修者,掌握該項秘法的術者,也只會在有限的範圍內,偶爾用一用召星粹體法,彌補一下在體魄方面的短板。
基本上,在三千星辰天,即便是踏上了第九境的法尊,在使用召星粹體法提升體魄強度時,達到武道的虛境期就已是最大極限,再往上,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作為曾經登上武聖之列者,蘇辰的魂元,當然達到了召星粹體法的標準。
前世習得召星粹體法,蘇辰僅是獵奇靛驗了一兩次,就沒再使用。
卻不想,當無夢而醒,從大隋國皇子淪為牢中囚徒時,該項秘法,竟成了絕處逢生的唯一依仗。
「秦家應該已經收到報信,若不及時逃離此地,只怕真會死在這里……」
蘇辰眼楮里閃過一抹冷色,抓住系在胸前的布帶,準備取下一柄星魂令劍。
然而,就在這時。
城樓上本左右揮舞的旗幡,忽然改變方向,上下搖晃了起來。
蘇辰停下手中動作,看向城樓下緊閉的大門。
靖安府不會無緣無故的發令停止巢弩射擊,必然是秦家派來的武者已至。
「轟轟轟——」
一陣木輪滾動聲,城樓下兩扇黑沉沉的大門,好似被一只無形的手推著緩緩打了開。
城門開啟,兩名身穿勁裝,體型強健的男子,步履不快不慢從門外走了進來。
兩人走過通道,瞧見站在廣場上的蘇辰後,相繼停住腳步。
「你上還是我上?」
「不先去救那二世祖?」
「那二世祖應當已經被靖安府救下,不然,這小子怎會獨自出來送死?」
「你來解決這小子,我去瞧瞧那二世祖怎樣了,听府里那條老狗說,這幾天送過去的飯菜里沒少下過藥,這小子既然還有力氣走出來,定然是把有毒的飯菜給二世祖吃了。」
「哦?這小子倒是挺機靈……」
「你去獄塔,待我把這小子擒住,再與你回合。」
「嗯。」
一陣對話後,鐘裘徑直往獄塔疾行而去,卻是看都少年一眼,他倒也不是認為少年完全不具威脅,只因兩人既分了工,那自該趕緊各辦各的事。
「一群瞎子,這都沒射中……」
走過廣場正中,瞧見獄塔門口那滿地的落箭,鐘裘忍不住嗤笑了一句,倒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眼。
卻見剛才還一動不動的少年,這會兒已經在往城樓下的大門跑。
「見門就想逃,哪里這麼容易……」
那本就在朝少年行去的範陸,沒想少年居然主動跑過來,笑了笑,也懶得再邁步,以逸待勞的等著少年靠近。
蘇辰奔跑的速度並不快。
在範陸眼里,飛奔而來的蘇辰,真像一只被關在囚籠里多日,偶然發現有個出口,于是竭盡全力奔去的小狗。
看著越來越近的少年,範陸面帶微笑,顯得很放松。
少年究竟是怎麼從獄塔里跑出來了,範陸不知道,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少年就算有些本事,卻也上不得台面,否則,豈可能會淪落到眼下這般田地?
關于這個叫蘇祁的少年,範陸也大概知道些對方的身世,據說,父母幾天前才被靖安府斬首。
試問,少年若是擁有著比他這個初境四重武者還強的實力,早該去劫法場救父母,哪會被靖安府的一群廢物,抓著關進大牢不見天日。
當然了,在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做過那麼多絕戶事,範陸能活到現在,憑的也是謹慎二字,即便再輕視少年,也不會刻意留手。
三丈,兩丈……
範陸留意著少年與自己的距離,稍稍側了側身。
十步!
範陸輕吸了口氣,眯著的眼楮里,多了一抹寒光。
五步!
迎面跑來的少年,好似沒看見擋在前面的範陸,腳步一刻也。
就在二人即將錯身而過之際。
「這便想走!笑話!」
範陸冷喝一聲,氣勢霍變,腳動身挪,攜著一股風而去,伸臂抓向了蘇辰的肩膀。
這一抓,若是落實,少年必是筋斷骨碎!
「好!抓住他!」
城樓上,正伸著脖子,往下瞧著的靖安府府令霍之遠,很是興奮的拍了下手。
然而,就在這時。
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名衙役焦急的大喊聲︰「大人!不好!大事不妙了!」
關鍵時刻被打攪了的霍之遠,心頭一陣惱怒,回頭就瞪眼罵道︰「叫什麼叫!沒見……」
「大……大人……秦二公子……」
飛奔而來的衙役,根本不等霍之遠把話說完,臉色無比難看的自顧自的說著︰「方……方才獄……獄塔內有人傳來信……說……說秦二公子……」
「砰!」
這衙役剛把話說一半,城樓下面,突然傳來一聲悶響。
霍之遠本能的回頭往下一瞧,卻瞅見一個黑呼呼的人影,似拋出的重物,飛晃出老遠,沉沉跌落在地。
「好啊!」
霍之遠目光追著那落地的人影,不禁又叫了聲好,這一拳一腳就將人打飛出去兩三丈的勁爆場面,也只有那些力大如牛的武者才辦得到,實在比戲里那些花拳繡腿精彩太多了,怎能不叫好。
只是,叫完好,霍之遠卻忽覺不太對勁。
趴在地上的人艱難站起身,捂著胸口,吐出一口血。
「這……」
霍之遠有些恍惚的眨了眨眼,旋即,卻是突然張大了嘴,滿臉錯愕。
從地上爬起來的人,竟是秦府的武者!
廣場上,範陸捂著胸,目光怔然的盯著前方立身不動的少年。
他失手了!
堂堂初境四重的武者,沒有太多保留的一次出擊,不僅沒能擒住少年,反而被少年一拳打飛了出去!
範陸有些懵,腦海里閃動著剛才與少年交手的畫面。
過程很短暫,也很簡單。
他抓住了少年的肩膀。
同時,少年轉身朝他胸口打出了一拳!
這種既直接又野蠻的還擊方式,範陸哪里會在意。
可結果,卻是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少年的這一拳,力量大的超乎想象!
「老四!」
原本朝獄塔去的鐘裘,這會兒也是急忙跑了回來。
範陸抹了抹嘴角的血跡,強忍著胸口陣陣劇痛,回應道︰「這小子有古怪!修為恐怕絕不弱于你我二人!」
「放屁!大意就大意!我看你是太久沒練手了!行了!讓我來收拾他!」
鐘裘嘲笑了一句,看似不怎在意,可心里卻也提緊了。
這小崽子,竟有如此強的實力?
追向蘇辰的鐘裘,萬分驚疑的想著,他覺得這事簡直沒道理,少年有這麼強的實力,之前怎會眼睜睜看著爹娘被斬首?
「你小心點!」
「放心!老子什麼人沒見過?還怕他一個毛都的小子?」
鐘裘大聲回了一句,見少年已停下腳步,也立馬放慢速度,一邊走過去一邊說道︰「小子!你若能過了我這一關,這靖安府應該也沒人能再攔得住你!有什麼本事,盡管使出來好了!」
距離城樓通道口一丈多遠的位置,蘇辰瞥了眼仍舊敞開的大門,活動著隱隱作痛的右手,皺眉問道︰「秦家只派了你們二人過來?可還有第三人?」
鐘裘冷笑道︰「對付你,哪里需要第三人!我一人即可!」
听到這話,蘇辰心頭一松。
「先前我那兄弟在你手里吃了暗虧,我可沒這麼容易被你糊弄!」
走到蘇辰身前十步處,鐘裘突然停下,猛吸一口氣,胸膛豁然鼓脹,額頭亦冒出條條青筋,臂膀腿腳亦仿佛變得粗壯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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