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攜緣 第十一章 痛苦家教+立威傷神

作者 ︰ 梣不未

既然拗不過,我也就只好一臉不情願的去書房,待我推開門時,見到的是一位粉若凝脂,不算是傾國傾城,但也是大家閨秀的女子,她一頭黑發梳了個簡潔的發型,插著一根素雅的簪子。

她靜靜地坐在書桌前,手里捧著一本書,正目不轉楮的看著,完全沒有發現我的到來。

我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悄悄來到她的身後,想看看是什麼書讓她看得如此入迷,直到我站定,「凡為女子,當知禮數。女客相過,安排坐具。整頓衣裳,輕行緩步。斂手低聲,請過庭戶。」念出了聲,她才意識到我的存在。

她把書放到桌上,緩緩起身,把一絲碎發捋向耳後,將座椅輕輕移向一邊,再撫平衣裙上的皺褶,這才向我盈盈欠身。

我看得出她加快了動作,可這一切都已是無法改變的習慣,根本無法加快速度,只好一步一步慢慢來,直到做完所有的動作。

這些動作是多麼優雅如水,我無法想象由我來做出這麼淑女的舉動,一時半刻還好,若是以後要我成為這樣的「牽線木偶」,我是絕不會按規矩來的,但是學了以後,在什麼大事上倒還可以用來撐撐場子。

耳邊傳來了跟動作一樣是輕柔的聲音,真像是一縷微風吹來都可能會被吹得煙消雲散了。

「小女子名為月嬋,是現今國師月筱之妹,寄養于龍昕大陸的姑母家中,近年來姑母仙去,這才隨兄長歸來……」

她寥寥幾句就道明了她的來歷,只是欲言又止,隱瞞了些什麼。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不多問。

「城主大人令我在半月內使汝成為淑女,以便于出席月末的宴會,此次宴會乃是藍城主為汝特意舉辦的,鈺麟大陸的各大貴族皇室都將到達,還望小姐配合。」她句句誠懇,柔柔弱弱的幾句話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讓人不得不照做。

那本《女論語》正是禮儀課的課本,是她從龍昕大陸帶回來的,我不喜歡書里說的規矩,可是為了不給外公丟臉,我只好去學。

從最初的「立身」開始,結合著月嬋的總結和改善,她給我讀一遍,解釋一遍,再示範給我看。我便拉著芝琦一起跟著做——坐、走、站,一根根神經被牽拉著,不能放松片刻,不然我就會做錯,後果自然就是加倍重復練習。

這簡直比那時候練功的時候更累,從君決、妖孽、墨再到敖宸,從來沒有人真正對我如此嚴厲過。

我反復做著同一個動作,從桌邊踏著小碎步走到椅子邊,而且還得端正著身子不能搖晃,撫平衣裙緩緩坐下,只能坐三分之一的位子,挺直背目不斜視嘴露微笑,然後再次站起身,抬頭挺胸收月復,整理衣擺,再走去桌邊,伸手掩面抿一小口茶。

起初感覺的新奇和好玩,早就在一遍遍的動作中轉換為不耐煩,幾次想要鬧著脾氣放棄,相信總有人為我說話不讓我練的,但是芝琦拉著我,不然我早就摔門而出了,不知道重復了多少次。

然而讓我擺月兌這些的竟是下一堂課,這一次是個上了年紀的老爺子,與月嬋老師寒暄了幾句,想必以前就是相識的。

不一會兒,月嬋就離開了,不過那句「明日繼續」就讓我的笑容瞬間僵硬了。我去拉著芝琦,可憐巴巴的看著她,「嗚~外公欺負人!」伸出小胳膊捶捶背,捶捶腿,示意自己練禮儀練得腰酸背痛,看的善良的小琦兒心都碎了。

于是,她吸引先生的注意力,我盡力用蛇島上的秘術,讓他進入睡眠,並稍稍改了下他的記憶,不過這也只能夠堅持半個小時ヾ,也就意味著我最多鬧騰半個小時,然後趕緊趕回來。

我連拖帶拽芝琦,找到府中長勢最好的大樹,直接躥了上去,用獨特的方法傳令下去,讓府中所有的小蛇都在今晚集合,有些情況我必須知道。

這棵樹離牆很近,我完全可以翻牆出去,可是現在我卻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可萬一到了宵禁的時間,我還想溜出去的話,這可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我坐在樹枝上,靠著樹干,晃悠著小腿看著街上的繁榮,不禁覺得好笑,歷史上常說,古代的閨中女子為了看外頭的風光,就去蕩秋千,只為匆匆一瞥,哪有這樣看得清楚。

在江冉依自言自語的時候,沒有看到府外,一個錦衣華貴的少年和他身邊另一個白衣也擋不住氣質的少年,注視了她許久。

我在樹上小憩了片刻,芝琦給我望風,順便算著時間,現在返回去時間差不多,正好趕上他醒過來,與他的夢境相連接。

我算準了時間,坐到座位上,安排好一切,這當中如果有一絲月兌節,他就會反應過來,而我則會受到反噬,也只能怪我學藝不精。

我從月嬋老師的話語中,知道了先生的名字——昊君。

我曾听墨提過他,在五十年前他也是個風雲人物,鈺麟大陸、龍昕大陸幾乎無人不知,甚至是仙域他都曾涉足。

他以一個吟游詩人的身份進入眾人的眼簾,憑借三寸不爛之舌,講訴了一件件或真或假,或悲或喜的史事、實事,一時之間風光大盛。

然而卻在一席宴會上宣布隱退,從此鮮有人知其蹤跡。從此再無人能作出比他更美的詩,說更栩栩如生的書。

不曾想如今他已是鶴發殘顏,當年迷倒萬千大家小姐的,雲游詩人昊君已經年邁,而墨也……

那連墨都贊嘆不已的口技我自然也想听听。「昊君先生,你能否給我說一段書,久仰先生之名,我也想了解一下這個世界。」

他明顯一僵,「這…」像是回憶起什麼事情,他頓了頓,「說書。呵。我是不會再說了,如果單單給你講故事,我倒可以給你講上兩段。」

听到這個回答,我還是有些感到遺憾,但是卻仍是點了點頭,我對這兒的了解實在太少了。

「話說,」他還是習慣性的開頭,不過立即改了語氣,用長輩給孫輩講故事的語氣,徐徐道來,從那聲音的音調,我可以想象得出,他年輕時說書時的模樣,「今日我們就從這大陸說起,就眾人所知這個世界有三個大陸,分別為東方龍昕大陸,西方鈺麟大陸和在南方海中鮮有人至的仙域,而三個大陸當中的海洋還有分散的群島,是人魚的領地,然而……」他猶豫了一下,就用平淡的語氣說,「我卻知道在世界的最北邊還有一個大陸,那些絕種的神獸、聖獸,都被封印在那里。也許只是我的空想罷了,這麼高手雲集的大陸上,若有如此寶地怎麼可能,無人所知。」

他假裝的很好,可是我從他那被墨滴弄濕的宣紙,就可以看出,他一定知道些什麼不為人知的。

呵,仙域,我就來自那里,曾經的家。現在是我不願意想起的回憶,不過我承認我習慣了躲避,我不想面對這一切的是是非非。

「我也沒準備離開這兒,現在城主府里有吃有喝,大小姐的身份這般自在,何必到處闖蕩,有時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所以這些與我無關,說說我們含月城唄!」我依舊笑的一臉元氣,伸手扯他的碎胡子。

他倒也不氣,借力甩開了我的手,「要說這含月城吶!自然就得說說你的外公了,沒有人知道他的年齡,一直都是頂著一副鬼斧神工的臉,不曾變老也不曾有叛亂的作為,守著這座含月城,不屬于哪個國家,雖富可敵國卻仍是一座城,城里有個月牙狀的天雪湖,四季如冬,這里也只有些有本事的人才能夠進來,只要你想就可以遷徙搬移,不過沒有人願意離開這里。」

「那那些帝王不會擔心嗎?就沒人肖想這兒,要說沒有可連我都不信。」

「他們哪是不想,是不敢!有你外公和數不勝數的高手守著這里,就算借他們膽子,他們也不敢,哪個來攻打這兒的國家之後還存在。」

倒是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知道外公的強大,料是有了思想準備也被狠狠的嚇到了,前頭還想著這是大小姐的身份,哪里想到這根本就是個公主啊!

「……」我沒有听見昊君老師的話,敷衍著點了點頭,咧開的嘴和眯成線的眼楮,步步在訴說著我的好心情,「這里的另一個傳奇是謎一樣的城主夫人」他看了眼周圍,明顯的壓低了聲音說,「從未有人見到過城主夫人,連提都不能提,傳說有人說城主夫人的事被藍城主听見了,那個人可是再沒有出現過,更離奇的是,他的家人也說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他故意的停頓聲,使得這個故事更多了一層撲朔迷離的迷霧感。

「在仙域的一處,我曾有幸見到過一副裝裱好的畫,里頭的男子在舞著劍,女子好像在撲蝶又好似花之妖精,在花叢間翩翩起舞,隨時都會飛升入天,兩人都只有一個背面,我可以感受到兩人之間濃濃的愛意,男子灼熱的目光恨不得永遠就這樣望著她,緊緊地抓住她,不讓她離開。」昊君閉上了眼,似是在回味、感慨、和嘆惋,「那男子身上灑月兌中不經意間透露出的霸氣世間少有,我相信今世符合一切條件的就只有他了吧。這份痴情不會再對另外的女子流露出,那個女子想必就是那個謎一樣的城主夫人了吧。」

他說完這些就像是精疲力盡一樣,狠狠的松了口氣「小丫頭,今天就說到這了吧,我也老了啊,不中用了,要去好好休息一下了,明天我會把它寫好你自己讀吧,我給你听著,反正你是識字讀不來听不懂罷了,對吧?!」他俏皮地向我眨了下眼楮,捶著腰咳嗽著離去了。

突然一個五顏六色的球被丟了進來,只見那球散成了一條條的小蛇,果然還是有點不習慣,看了眼正在打鬧著又繞到一起的小蛇們我的頭皮一陣發麻,跨過它們打開房門眼尖的看見,被蛇海淹沒的庭院中,還有一片淨土,我提起腳騰空穩步走向那片草地,走近後才注意到一條細細的小青蛇盤踞在中央,相比這條就是這附近的蛇王了吧,他竟然會來,墨的身份真是。

他一晃一晃的尾巴邊還有好幾個小團,我走近它伸手提起它,它張大了三角形的嘴,露出毒牙威脅的看著我,周圍的蛇退得更遠了,各自找自認為安全的地方躲了起來。

我滿意的點了點頭,抬腿走回房里,將它丟到地上,用了秘術逼他不得不變成人身,一天之內,我連用了兩次秘術,或多或少有些月兌力,不過我壓下腿軟,端著架子坐到桌邊,翹著二郎腿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只手支著下巴看著翻滾的青蛇。

被迫變成人身的過程是難受的,為了立威,也為了順利接過墨的蛇皇之位,它是我必不可少的助力,我冷眼看著它。

被人從原身變成人,對于驕傲的蛇王來說這是一個決不允許的恥辱,我看它四周的青霧越發濃郁,已經不是抵抗了,完全就是為了自爆而凝聚的。

一抬手就將施了第三個秘術的茶水潑向它,無色的水充滿了藍盈盈的光澤,包裹著青霧,將它們逼回青蛇體內,它可是不可或缺,可不能就這麼死了。

在看到我施第三個秘術時它的眼神就變了,心中的抗拒也稍有減少,很快變成人身的他,一絲不掛的倒在地上,身上還淌著水,斗術失敗後,他根本沒有足夠的術力為自己凝上一身衣裳。

我看到這情景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本想轉身,但一想到自己正在立威,就出聲「怎麼?都看呆了不成,還不快去給我去找一身男裝給他穿上。」明顯感到有兩道影一前一後沖了出去,我本想去拿被子先給他遮一下,可一邁腿,就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氣力了,如果逞強的後果就是在他和影衛的面前變出蛇尾,那我之前所做的可就成了無用功了。

我們對視著,他的臉從最初的慘白漸漸透出了粉紅,悄悄把尷尬的地方遮起來,我則是目不斜視,只盯著他的臉看,他長長的睫毛不是青色的,而是白色泛著絲絲的青色,還掛了不知是淚水還是茶水的水珠。

衣服很快就來了,他趕緊手忙腳亂的穿上,因為向來都有人伺候或者是化出衣服來穿的關系,他把衣服穿得亂七八糟,但好歹有衣服穿了,配上凌亂的發型和濕漉漉的身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他這麼了呢。

我招來芝琦,芝琦看到我房里突然出現了這麼裝扮的男人,小臉一下子變得煞白,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我讓她幫他穿好衣服再束好發,洗了把臉。

「好琦兒,我們之間真的沒什麼,過會再跟你說啊。」

她趕緊出去,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去找外公了,看樣子不用多久外公就會過來了。

「你叫什麼名?是什麼品種?」他抬頭,用詫異的眼神望著我,我意識到自己失口了,偷懶沒認真听哪里記得住這些。

看我面色難看,那蛇王終還是開口了︰「本王名為熒月,是綠錦蛇。」

「啊!綠錦蛇!那種瀕臨滅絕的蛇?咳嗯。」咳嗽了一聲平靜一下,「如何?蛇皇墨的事與我無關,我可以在此發誓,絕對會擔起責任查出真相。」天邊響起一道閃電,原來發誓還會有這反應,「你考慮考慮,助我一臂之力吧…如果同意的話記得整理好資料給我,快走吧。」

我的手握成了拳,隱在衣袖里,額頭上的冷汗已經要掛下來了,整個人倚在桌子上,無用去想我的下半身一定已經是蛇尾了,當初墨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天之內不許用反復秘術。

「你個不省心的臭丫頭,又鬧出什麼事情來。」房門被踹開,外公板著張俊臉,沖進來,身後還跟著一臉緊張的芝琦和無所事事的慕逸,我抬頭看了他們一眼笑笑,「沒事,睡一覺就好了。」就撐不住,暈了過去。

他們看見江冉依的模樣都變了臉色,慕逸趕緊上來為她把脈,他們沒有見過慕逸的醫術,都有些驚訝,只有藍景皓讓開了位置給慕逸,像是早就知道,這倒是讓慕逸愣了愣。

慕逸把完脈很是震驚「這。她這是透支了生命力啊!雖然她的魂力夠強,能夠控制住,但也傷到了本源。」

「這個蠢丫頭做了什麼呀!?這麼好好上個課也能給折騰成這樣!」他一個抬手,三個影衛就跪在了藍景皓的面前,最前面的那個單膝跪著,「說!究竟是怎麼回事!老夫今天才讓你們保護她,臭……小姐就成了這樣,你們就是這麼保護的!」

後面兩個努力挺直了背,可也被深深的壓趴在地上,單膝跪的那個抬起頭直視著藍景皓,抿著的嘴邊已經有血滲出,慕逸周圍卻沒有影響,他附近的江冉依和芝琦都沒有什麼影響。

藍景皓回頭望了一眼,稍稍減去了一些威壓,那人這才開口說了江冉依在今天做了的事,他想起在說到蛇皇的時候,江冉依特意看向自己隱藏方向的那一眼,非常識相的沒有說蛇皇的部分。

藍景皓的臉色一直不停變化著,最後轟的一聲,今天的二張桌子又毀了,江冉依險些摔下桌子去,慕逸一把摟住她的細腰,這才免了她和地面的親密接觸,藍景皓看了眼那只手,從慕逸手中把江冉依接過來,抱到床上去躺著,為她掩好被子。

「慕小子,傷了本源可不是靈丹妙藥就可以治得了。這件事你就別管了,老夫會解決的。」

慕逸也是個機靈的,這麼一听就知道藍景皓是對自己下逐客令了,最近自己和這丫頭因為剛見面有些隨意了,明顯是讓藍城主不高興了,沒想到這一世成了神醫還有被趕出來的一天,「藍城主,既然你有法子治這施秘術傷的本源,我也就不叨擾了,免得我治不好有損我的名聲不是嗎。啊哈哈~」,他在臨走的時候,又抬筆寫了一封信扔在床邊,「我還是和丫頭說一聲,免得她醒過來怪我不治她。」

「這是什麼字嘛!看都看不懂。」芝琦看了信上的字嘟囔道。

藍景皓依舊沒有動,只是目光深邃的望了眼天,「千年啦,又要開始了嗎?」

一切都照常進行著,沒有人發現江冉依的沉睡,只當是小姐在和城主鬧別扭,不願意見人罷了,至于禮儀課和文學課都暫停了也沒有人在意。

第二日,熒月還是穿著人類的衣服來的,不過比昨天影衛的質量要好不知道多少,想必他也受了挺重的傷,不過看到躺在床上的江冉依倒也沒有太過驚訝,他單膝跪在床邊,伸出一根手指,從眉心劃出一滴帶有金色的精血,讓江冉依服下,又從心口取出一滴帶有青色的精血送到江冉依的胸前,形成法陣以示效忠。

那滴金色的血液,是當初熒月封王時墨親自賞賜給他的,一直收藏著,這次倒是給江冉依用了。

另外,江冉依的體內本來就有墨的血液,當時讓她與紫蛇融合時墨是用自己的精血做引,以求最佳的效果。

很快這滴精血就被她吸收,開始填充生命力,修復江冉依受傷的本源。

------題外話------

咳咳,許久不見。那個清明節也是節假日嘛,所以不未就帶著一個合章飄來啦~所以木有二更,只有一個合章。

親,省著點看哪…

偶相信偶很快會樂呵呵地與大家再見面的~等著哦(擦淚揮手絹ing)

相信不未!我沒有忘記填坑來著,那個誰說過「譬如平地,雖覆一簣,進,吾往矣!」來著,應該沒背錯,就是這樣。

(繼續潛——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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