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王嫡妃,第十五章輿論
早朝的事盡管被易悅壓住了但很快還是傳的整個紹京都紛紛揚揚,慕容玖帶著月娉婷出宮的時候,便感覺到了皇宮中的御林軍異樣的眼光。ai愨鵡
元雙雙扶著慕容玖上轎的時候不由有些擔心,「小姐,真的非要那天舉行冊封禮嗎?」
雲州大陸上天狗食月百年難遇,所以百姓對這些知之甚少,只知道如果那天舉行重大的活動必定引來災難,所以絕對不會有人選擇在那日進行大的典禮或者祭司,傳說那樣不僅自身有難,國家亦會朝不保夕。
慕容玖神色堅定,「只有這一天,如果我們放棄了,就等于給了易悅和月榮康機會,我等的起,姨母等的起嗎?」
她心底不是不擔心,當她馳騁沙場的時候她不相信鬼神只說,她只相信手中的皎月,可是當她在慕容玖的身體中再次蘇醒的時候,她不得不信,可是有時候流言抵不過現實,她知道月冗的百姓信奉西絳,更加相信這些,但是她無論如何,也必須在那日完成冊封禮。
何況,她還有自己的事情未完成,不可能一日一日的耗在月冗。
轎子沿著皇宮朝著長公主而去,一路上能听到周圍的百姓甚至退朝回府的官員議論的都是慕容玖不顧天怒,執意要在天狗食月之日舉行冊封禮。
議論不听,連元雙雙都听著有些別扭,緊跟在慕容玖後面的轎子卻猛的頓了下,轎簾嘩啦一下被扯開,月娉婷大聲道︰「皇宮牆外,胡言亂語,罪當誅!」
月娉婷的聲音鏗鏘有力,從未有過的冷厲與氣勢,竟然將那些官員都唬住了,有些警覺的馬上跪下行禮,「參見郡主!」
月娉婷「哼」了一聲,狠狠的甩落轎簾,「走!」
抬著轎子的轎夫也不出聲,抬著轎子飛快的跟上慕容玖的轎子。
一直到回到長公主府中,路上都未再听見大聲的談論,顯然月娉婷素日來任性妄為的形象對于這些月華城的大人們還是有一定的震懾力的,何況她的背後還有康王和易悅。
元雙雙伺候慕容玖泡溫泉的時候笑道︰「小姐是不是知道這易王必定會利用這事大做文章,所以特地帶著娉婷郡主回府?」
慕容玖微微挑起眉梢,卻沒有直接回答元雙雙的話,「我如今只是好奇那次出現在府中救了易悅的黑衣人,顯然她對我的一言一行都了解的恰到好處,每一次反擊都完成的無比迅速!」
元雙雙仔細想了想,「這紹京城中,只有那麼幾個人,慕容沁腿都斷了,恐怕是輕易來不得紹京,而且那人腿是完好的;還有便是顧清漪,听聲音確實有點像顧清漪,小姐,會不會是她?」
慕容玖輕輕撥了撥水面的濕發,「顧清漪如今嗓子受損,如果她真的追蹤我到這里,絕對不會暴露自己的這個缺點,反倒是像有人故意模仿著受損的嗓子來迷惑我們的視線!」
「那會是誰?」元雙雙也有些迷惑了,「小姐,你一定猜得到,紹京城中恨小姐入骨的來來去去不過那些人!」
慕容玖難得的搖了搖頭,旋即低頭看元雙雙一眼,失笑,「你真當你小姐是未卜先知的仙女了?」
元雙雙見慕容玖臉上終于有笑意浮現,嘴角也揚了起來,愈發吹捧道︰「小姐可不就是仙女下凡嗎?」
慕容玖卻勾起唇,聲音悠遠冰冷,「仙女永遠都是需要別人保護,對于他們來說,我應該是厲鬼!」
元雙雙將錦緞的軟綢墊在理石的台面上,「無論小姐是仙女還是魔鬼,都是雙雙的主子!」
見慕容玖嘴角微微一絲笑意,元雙雙松了口氣,「小姐,那你到底為什麼帶郡主回來,你以前不是最討厭這種麻煩了嗎?」
慕容玖緩緩沉入水中,泉水的溫暖讓她整個人的身體與思緒都瞬間放松,黑發飄散的水面上,與散落的花瓣交織在一起,黑紅艷麗,讓人移不開視線,卻也膽戰心驚。
許久之後,聲音從水下傳出,「南宮靜與月娉婷這樣的人,只是性子不好,但是心性純潔,比起那些面上帶笑,卻心底黑暗的人,她們更好理解!」
元雙雙仔細理解著慕容玖的話,便明白了。
慕容玖從水下浮出,靠在池邊,「南宮靜願意為了雲上翊和我化干戈為玉帛,而月娉婷只怕也是因為沈沉澈而心甘情願呆在長公主府,這樣的她
們心思極其簡單,根本玩不出什麼花樣!」
這樣一說,元雙雙便明白了,「小姐的意思是,待娉婷郡主回來是為了沈家主?」
沈沉澈的身份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匹配的上的,確切的說下,恐怕在雲州,在很多人眼中,除了沈沉澈傾心喜歡的鳳九,沒有人能夠配得比肩站在他的身邊。
慕容玖輕笑,「你不覺得娉婷與澈哥哥很配嗎?」
元雙雙卻不贊同的搖了搖頭,「不,雙雙覺得沈家主必定不會喜歡郡主這樣任性的女子!」
在元雙雙的的心中,慕容玖是無人能及,自然與地位崇高的沈沉澈也必定是郎才女貌的完美良配,這個時候,她已經完全忘記了雲上翊的存在。
慕容玖卻搖了搖頭,「沈沉澈在我身上浪費的時間太多,而我還有太多未完成的事,所以,我希望他的目光能從我身上轉移!」
元雙雙卻是不解,「小姐如今在將軍府的地位如今已經無人可撼動,而很快又將是月冗的皇太女,月氏的嫡系血脈,哪里還有未完成的事?」
慕容玖看著元雙雙,「雙雙,你從軒轅逃出來的時候,心底肯定也存在著一個念想,有些仇必須親手去報,有些人也必須親自手刃!」
她的聲音有些淡漠,然而卻讓雙雙很快的想到了自己的生世,「是!終有一日,雙雙也必定要手刃仇人!」
「所以~」慕容玖微微有些沉默,「我不希望澈哥哥再在我的身上浪費時間,他值得更簡單的女子去伴他一生,無需永遠為了我放棄太多自己!」
「可是~」元雙雙正要說話,卻發現慕容玖已經疲憊的閉上眼楮,她抿了抿唇角,便也沒再說話,起身躡手躡腳的朝外走去。
剛剛轉出屏風,便看到了魈拿了本什麼冊子迎了上來。
元雙雙走過去,詫異的看著魈手中的冊子,「什麼?」
魈將冊子遞到元雙雙手中,「主子給王妃準備的禮到了!」
易王府中一片寂靜,所有的人都繞著書房而過,甚至遠遠的遠離了易悅的別院的範圍,整個王府都知道今日主子一早便在乾元殿中受了挫,生怕一個不慎便惹得他大發雷霆,小命不保。
月榮康與他一派兩名重要的屬下跟著易悅回到了易王府中,剛剛進入易悅的書房,月榮康便大聲道︰「王爺,娉婷又去了長公主府,難道就由得慕容玖在我們眼前如此囂張嗎?」
易悅掃了月榮康一眼。
月榮康神色微微一變,在易悅下首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那怎麼辦?那個幫慕容玖趕車的小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就這麼把月兒的魂也勾掉了,回來就跟我說非他不嫁!」
「哼~」易悅冷哼一聲,「康王,如果那人真的看上了娉婷,那康王真該回去給王府的列祖列宗燒一柱高香了!」
顯然,生氣中的月榮康沒有听明白易悅的話,仍舊自顧自的說道︰「他是什麼東西?憑什麼配的上月兒,易王爺,當初我們可是說好了的,月兒可是要嫁給……」
「王爺!」身邊最得月榮康信任的幕僚顯然看出了易悅臉色的不對勁,忙伸手拉住了月榮康。
月榮康這才收住嘴,腦海中開始回想易悅方才的那句話,看著他,「王爺,你此話何意?」
易悅卻已經有些不耐煩,「本王便是這個意思,他不可能看上月娉婷!」
月榮康這些臉色便有些陰沉,「王爺,你這話算什麼?月兒出身、容貌在月華城中都是一頂一的,他不過是一個車夫,憑什麼還瞧不上月兒?」
「王爺!」身邊的幕僚終于忍不住,拉著月榮康坐下。
月榮康氣呼呼的坐了下來,似乎卻依舊介意易悅的話。
幕僚為了緩和兩人之間的氣氛,便起身行了個禮道︰「如今這個情況,想必冊封禮是勢在必行了,不知王爺可有什麼主意?」
提到冊封禮,屋中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朝堂之上如今隨大多數已經偏向他們,但很多人都如同那牆頭的草,不過是看易悅如今權勢在握便有些偏向,如同今日在乾元殿上,慕容玖的幾句話便讓那些人都動搖了,而他們沒想到的是,一向不參與這些黨爭的大將軍潘雲竟然毫不遲疑的站在了慕容
玖那一邊,若不是潘雲常年宿于軍營之中,他們幾乎就要懷疑她與慕容玖是不是早有勾結。
「有什麼主意?」沙啞的聲音從書房外傳來,書房中所有人都循聲望去,看到一個兜頭被黑色披風和瑋帽籠住的黑影走了進來,「好好的準備冊封禮,不要讓慕容玖挑出刺!」
「什麼?」月榮康一听到這個便生氣,一下子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是誰?這是什麼地方也容得你在這里指手畫腳,你這意思就是讓我們向慕容玖低頭,妥協?這是不可能的!」
黑影卻沒有看月榮康,直接從他身邊走過轉身站在易悅的身邊,「從現在開始到冊封禮還有很長的時間,中間會發生什麼誰都不知道,王爺只需要好好的準備冊封禮,讓別人以為你是心甘情願祝賀慕容玖冊封,反正這天狗食月,中間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可以說是慕容玖惹了天怒,天降懲罰!」
月冗的百姓信神信祭司,因此對于這些天災都無比的虔誠,這也是為何當易悅說十二月十八天狗食月以致整個朝中所有人都幾乎跪下來。
月榮康忘記了自己剛才的沖動,眼楮一亮,「對!如今到十二月十八還有十六天的時間,這十六天會發生什麼事我們誰都不知道!」
黑影看了眼月榮康,又接著道︰「如果這十六天之中慕容玖消失了,那到時候王爺只需說天狗食月消失了,而冊封禮究竟是誰的,百姓也不會在意了!甚至可以說是,因為真命天子的出現,所以天狗食月也消失了!」
易悅看著黑影,微微蹙眉,「那日確實有天狗食月……」
「王爺!」黑影打斷了易悅的話,「究竟是不是天狗食月重要嗎?不過是一塊黑影擋住了月亮,也許是真命天子從月下降臨?」
月冗信奉月神,因為月亮明亮、純潔,而且月光如金,令人感覺溫暖而安心,所以他們相信,只要月亮的光芒還在,月冗就永世存在。
易悅听了黑影的話,略略沉思,一旁月榮康的幕僚對黑影點了點頭,隨即贊同的道︰「姑娘的話有道理,月冗的百姓素來信奉月神,不管到底是誰冊封即位與他們都沒有關系!只要月亮還亮著就行!」
月榮康見易悅還在沉思,便道︰「王爺,不用想了,既然是你的幕僚的主意,想必就是王爺的主意,除此之外,暫時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易悅看了眼身邊的黑影,再看向月榮康,「王爺先回府吧,待本王想想,會再與王爺聯絡,如今丞相與大將軍的態度表明了是支持慕容己,我們也必須謹慎行事!」
月榮康听到易悅的話也深覺有理,「也是!那本王就先回府等王爺的消息,不過王爺也無需顧慮太多,慕容玖來月華城也不過區區幾日,如何與本王與王爺的根基相較?」
說完,難得的對著易悅身邊的黑影點點頭便轉身離開。
待月榮康離開之後,易悅方才看向身邊的黑影,「你是不是還有話沒說完?」
黑影被寬大的瑋帽籠在陰影下的五官明滅交加,看著陰森可怖,「王爺,如今我們需要別人的幫助!」
易悅自然明白黑影話中的意思,神色微微一變,「白子遙、軒轅和,沈沉澈,白子遙與軒轅和如今還在紹京等待機會,而沈沉澈,你也知道他在哪里?還有誰可以幫助我們?」
黑影話語微微一轉,「白子遙、軒轅和確實都有自己的野心,但昭黎不止只有白子遙一派,而軒轅也不是只有軒轅和一個人想要皇位!」
易悅神色一沉,眼中精光一閃而過,「你的意思是,鳳九?」
「是!」黑影嘴角揚起一抹陰冷的笑意,「王爺難道不知道這雲州如今四處瘋傳鳳九的死因,大婚之夜死于自己的未央宮中,如今白子遙又想登基,他若不是危機四伏,又怎麼會放棄皇位跑到紹京去,我听說,白子遙之所以跑到紹京正是因為黎都城內流言紛紛,都說是他殺死了鳳九,我們只要稍稍的做些手腳,就說沈沉澈與慕容玖勾結害死了鳳九,想必自然有人願意幫我們除了鳳九!」
易悅雙手按在桌上,心底顯然有些動搖,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雖然鳳九已死,但她在昭黎威望極高,不是區區幾個人便可以壓制的住的。
「還有!」見易悅還有些遲疑,黑影又接著道︰「如今軒轅帝命不久矣,而魏王軒轅一邊要準備即位,一邊還在尋找自己的同胞兄妹,還要對付禹王軒轅和,如今也是焦頭爛額,只要我們與魏王
談好,他幫助我們鏟除慕容玖,而我們幫助他尋找兄妹並聯合除掉軒轅和,豈非一舉兩得?」
「好!」易悅眼神一沉,下定決心道︰「就按你說的辦,昭黎那邊我去聯系,軒轅就交給你了,這魏王在軒轅可是極有魏王,若是能得他的幫助,我看慕容玖還能囂張到幾時!」
黑影眼底滑過一抹冷笑,「好!我必定不負王爺所托!」
易悅視線一抬,看向黑影瑋帽下的明暗交加的五官,「你到如今還不願意告訴本王你的身份嗎?」
黑影一愣,顯然沒有料到易悅會突然將話題轉移到了她的身上,她不動聲色的避開易悅,退到更加昏暗的陰影之中,嗓音越發低啞,「王爺,時機尚未到!」
易悅卻顯然不願再听她的借口,伸手便要去拽黑影瑋帽。
黑影猝不及防,急急往後退,卻一下子撞到了紅木的椅子上,摔倒在地。
易悅沒想到一直在自己身邊神出鬼沒的黑影竟然武功不行,眼底愈發陰暗,大步朝著黑影走過去,伸手便去扯黑影身上寬大的披風。
書房外影子一閃,鐵鉗似的手夾住了易悅的手腕,「 嚓」一聲,易悅的手腕應聲月兌臼。
易悅臉色一變,連退兩步,疼的冷汗直流靠在書桌之上,「你是誰?」
那影子卻看也不看易悅,上前扶起黑影,便轉身離開。
黑影卻輕輕推開他,低啞的聲音冰冷,「王爺自重,我不過是與王爺合作而已,若王爺要硬來,只怕就是兩敗俱傷!最後不過是便宜了慕容玖而已!」
易悅看著黑影,沒有說話。
黑影也傲然抬起下巴,「王爺還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好好想想怎麼對付慕容玖吧!如今城中流言方起,正是將它好好擴散之時,慕容玖不顧天怒人怨,執意與月神作對,要在天狗食月之日行冊封大典!」
說完,也不再多看易悅,扶著影子的手慢慢的離開了書房。
易悅看著那黑色披風下的身影,眼底閃過一抹幽暗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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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上翊在慕容玖上朝的時候便悄聲無息的離開了長公主府,離開了月華城,兩個人仿佛有默契一般,沒有如之前在無塵谷時那樣告別,也沒有多說什麼其他的話,倒是雲上翊一走,元雙雙又覺得有些不習慣。
那日早朝之後,易悅與月榮康似乎消停了下來,難得的竟然沒有任何人來找慕容玖的麻煩,倒是三日之後,長公主府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拜訪者。
慕容玖襯著風平浪靜之時在府中好好休息,她自然清楚易悅與康王絕不是如此輕易妥協之人,所有一切的表面的平靜必定帶來更大的風暴,所以,她看到廳中來客之時,便多少也清楚,這暴風雨即將來臨。
夏染只在正廳之中坐了小半柱香的時辰,便察覺到了長公主府的不同,多年前,長公主回月冗之後她曾經來長公主府上見過一次,那時候,整個公主府雜亂不堪,連她都能感覺到長公主府不知道潛伏了多少的探子,然而長公主卻渾然不覺。
當時,夏染的目的也不過是為了勸說月影回到朝中,所以對于長公主府的異樣也根本就未曾多加留意,但如今再次隔了數年來到長公主府,卻給了她耳目一新的感覺。
夏染在朝做丞相數年,自然不會簡單的認為是因為長公主不在府中,公主府的下人將整個公主府都打理的井井有條,必然是慕容玖的功勞,而慕容玖回府不過十日。
因此,當慕容玖穿過花園走過來的時候,夏染不由的站起來,仔仔細細的打量這個傳聞中淡漠殘忍的華衣少女。
走到自己的眼前的少女不過剛剛及笄的年齡,五官柔媚艷麗,與陛下和長公主幾乎是一模一樣,而那雙水光瀲灩的黑眸,明明仿佛是從長公主的臉上拓下來的,卻分明帶著譏諷的冷厲,在她視線掃過的時候,便感到凌厲的犀利。
夏染微微躬身,「殿下!」
她很聰明,即帶了恭敬又不過分謙卑,稱呼了慕容玖殿下,卻並沒有說是什麼殿下,給人一種模模糊糊、模稜兩可的感覺。
慕容玖也對夏染頷首,「夏大人,真是稀客!」
夏染不說話。
慕容玖從她面前走過,轉身在她上首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方才緩聲道︰「夏大人,請坐!」
夏染從方才慕容玖進屋便一直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從她的言行舉止,和她走路的姿勢甚至延伸,然而這一看,便讓夏染不由的露出一分驚色。
從她的消息中,慕容玖從小生長在大昭寺,也從未有人關心教導,直到及笄之前才回到將軍府,之前甚至連紹京的城門都未曾入過。
可是,眼前的慕容玖,舉止從容,神態淡漠,氣勢儼然,她身上所帶著的高傲與尊貴不是一名女子一朝一夕能夠培養的出來的,而她只在兩名女子的身上見到過這種氣質。
一個是陛下月姝。
一個便是九年前,昭黎幼帝的登基大典之上見到的那個穿著鳳臨朝的朝服,戴著九冠珠簾的高傲冷漠的女子,高高在上,淡漠的俯視眾人,眼眸中是不可一世的冷漠與尊貴。
如今,她卻在眼前這個少女身上看到了同樣的氣質,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她行為處事方式更加的狠辣而不留情面,她似乎絲毫不擔心也不關心對方的勢力,只是攔在她面前的人,都毫不猶豫的被她踩在腳下。
慕容玖接過元雙雙遞過來的桂花釀,就著元雙雙舉杯的手輕輕的啐了一口,方才抬頭看向夏染,「丞相大人今日來公主府就為了好好的瞧瞧本宮嗎?」
夏染被冷漠的聲音一驚,方覺自己失禮,忙起身道︰「夏染失禮,請殿下恕罪!」
她沒有說「微臣」而是用了名字,而後面依舊如之前一般說了「殿下」二字。
慕容玖示意元雙雙給夏染倒了一杯桂花釀,「夏大人無需多里,本宮不過是隨意說說,先喝杯花釀定定神吧!」
夏染隨即坐下,接過元雙雙遞過來的杯子,淡淡的桂花香氣和醇厚的酒香交織在一起漫入鼻間,瞬間便讓她的思緒安定了下來。
慕容玖見夏染聞了聞便放下,嘴角不由浮現一絲淡淡笑意,「夏大人不愧是我月冗的棟梁,意志力極強!」
夏染頷首,「身為朝官,在外必須時時保持警惕!尤其是在最近,城中處處不安定,隨時可能有事發生!」
「嗯!」慕容玖贊同的應了一聲,「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夏大人如此說了,想必城中必定有令大人不安之事是因九兒而起!」
慕容玖見夏染也不明語暗諷,也就用了親和的自稱,如與朋友閑話家常一般,示意對夏染已經放下戒備。
夏染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張折的整整齊齊的紙遞了過去,「不知這東西殿下可曾見過!」
元雙雙接過疊好的紙遞到慕容玖的手中,低聲道︰「小姐~」
慕容玖點點頭,接過紙,打開,輕聲念道︰「天狗食月,實乃天兆,上天為警,必為遵守,不得逆天而行,今恐有妖女,逆天而行,實倒行逆施之舉,必定惹天怒,降懲罰,若不思悔改,聖台倒塌,死靈蔓延,月冗必亡!」
元雙雙听慕容玖讀出紙上的內容,不由臉色一變,低頭看了一眼慕容玖,卻發現她神色淡然,就似乎在讀《孫子兵法》一般隨意,從頭到尾語氣都沒有任何的變化,甚至連一絲絲的起伏都沒有。
慕容玖讀完,便將紙放到一旁桌上,「略有耳聞,不過如此完全的版本尚屬第一次!」
「那殿下有何看法?」夏染看著慕容玖平靜的神色,心底也不由一驚,當初她听到這個傳聞的時候是大驚失色,而如今慕容玖竟是面不改色。
慕容玖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無稽之談,何以值得本宮的看法?」
夏染卻接著道︰「但此無稽之談如今已經鬧得滿城風雨,百姓都人心惶惶,若殿下無法壓制~」
她語氣一頓,沒有再接著說下去。
慕容玖卻反而不介意,抬起下巴,「夏大人但說無妨!」
夏染點頭道︰「若傳言無法壓制下去,冊封禮一事還請殿下三思!」
見慕容玖沉思不說話,夏染又接著道︰「微臣最開始听到這個傳聞的時候也是驚了一下,隨後便派人四處搜尋,卻發現,傳出這則傳聞的村子早就是一個廢棄的村子,多年無人生存,然而卻有人在路過這個村子的時候發現漫天的紙片就如同下
雪一般紛紛揚揚的飄落而下,當時那人就撿了起來,還喊了自己同村的伙伴火來觀看這件事,後來凡是看到的人都生了一種怪病,沒有一名大夫診的出是何病!」
夏染已經自稱微臣,顯然她已經真正認可了慕容玖的身份。
慕容玖壓在桌面上的手微微一動,「便是這張紙!」
「正是!」夏染點頭,「從那村中飄出來的正是這張紙!正因為此事,月華城中紛紛傳言,天降懲罰,若不阻止殿下登基,恐怕這便是月華覆滅的前兆!」
「哼~」慕容玖輕哼一聲,「不過便是一張紙,就能令月華覆滅?」
夏染輕輕蹙眉,「微臣也知這是無稽之談,然而月冗的百姓素來都信奉月神,天狗食月又是百年難遇,何況,找不到任何的證據證明這場災難是人為的!」
慕容玖修長圓潤的指尖從略有些粗糙的紙面上撫過,「天災還是**?」
夏染被慕容玖語氣之中毫不掩飾的殺意驚到,她深知在朝廷爭斗之中,隱藏自己的心思是最重要的,然而慕容玖從一開始似乎就從不掩藏自己,把自己所有的思緒與情緒都擺在外面,絲毫不擔心被人猜到。
能做到這樣,只有兩個原因,一是她已經足夠的強大,根本不怕也不屑對手的偷襲甚至猜測,另一個,是她在故意為之,可是,夏染知道,慕容玖屬于前者。
慕容玖的指尖在紙面上來回摩挲,「嗯!既然他們想玩,本宮就陪他們好好玩玩好了!」
夏染被慕容玖的語氣驚到,卻仍舊沒有忘記自己前來的目的,起身道︰「微臣知道如此冒昧的對殿下提意見是大不敬,但微臣還是希望殿下能如陛下一般,以月冗和百姓為重,不管這件所謂的天災是真的還是人為,請殿下考慮一下冊封禮之事,否則,若是鬧得整個月華城都人心惶惶,微臣寧願摘下烏沙、獻出生命也絕對不容許有人拿百姓和整個月冗開玩笑!」
她的語氣鏗然有力,說到最後,多了分凜然之意。
慕容玖看著夏染堅定的眸子,片刻,輕笑,「夏大人放心!本宮也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用本宮來開月冗的玩笑!」
語氣帶笑,眼神卻是冰冷,讓人分明感到凜冽的殺意。
夏染與慕容玖對視片刻,拱手行禮,「如此,那微臣靜待殿下佳音!」
慕容玖走向她,伸手,「夏大人,請!」
夏染微微點頭,轉身離開。
兩人剛剛走到大廳門口,看到柳管家匆匆穿過前花院朝著兩人跑來,「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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