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震東心里明白,怪誰都沒用。當時人多,誰讓他跑得最快,又站在最前面。情況緊急,後面人一窩蜂的涌上來。不小心踫到,一個沒站穩,撲通一聲,掉下了水。小伙伴們以為李震東忍不住跳下水救人••••••
不是李震東不願意救人。問題是在于,前世在小學畢業後回老家,也就是前兩個月才剛剛學會游泳,只會一招,偉大的狗刨式。顧著自己是剛好,若是救人多半是同赴黃泉。
李震東的父親曾經是部隊的教官,教兒子學游泳很簡單。前兩月暑假回老家,把人往水里一拋,自己在旁邊看著。讓兒子在水中浮沉,口中指點著,卻不援手。嗆幾口水算什麼?沒死就成!這麼幾次之後,水喝得夠多,李震東就正式學會了狗刨式:象小狗一樣落水在水中雙爪在前面飛快游動。別的勢根本別考慮。慢慢長大時才學會自由泳•蛙泳•仰泳•潛泳。
傅老師走過來幾步,笑著拍拍李震東的頭「李震東,真是好樣的,老師要好好表揚你,游得挺好,哪里學的?」
「我父親教的」李震東一臉呆滯,機械的應了一句話。李震東完全沒辦法從記憶重合的沖擊中回過神來。圍在自己周圍的小孩大部份都是同班同學,好多都是小學同時上的初中,非常熟悉。少數不熟的是新同學。很多人嘰嘰喳喳的話語聲在耳邊回響。小男孩在問,小女孩在竊竊私語。
傅老師見李震東面目呆滯,眼珠直愣著。以為李震東還沒有從救人的後怕中清醒,溫言安慰「好了,先穿上衣服,你在旁邊坐著休息一會。」
恍惚中旁邊有人遞過衣褲,說著什麼話。李震東也呆呆的接過穿上,然後夢游一般走到一邊,看著眼前這嘈雜的情景。好像自己不是眼前世界的人,在冷眼旁觀著。
那邊老師們從遠處各個地方帶了同學們過來。商量了一下,開始大聲安排,按著班級排隊,點人數。其中有幾人沒有回答,又讓人虛驚了一場。又有人說是在林子遠處,趕緊尋了來。老師們擔心再出事,討論了一下。然後,這次秋游在一多半的時間被宣布提前結束了。在同學們的哄然聲中,大伙列著隊前前後後的走回學校。
走在人群中,一路上李震東都是茫然中帶著怪異的神色。對一旁前後同學的問話一律回以:嗯•哦•啊一類的回答。
李震東沒有從本身稀奇古怪的經歷中理出一個頭緒。首先是起因,自己約了劉胖子大禮拜的放松一下心情來釣魚。然後過程,魚線被絞纏住,下水解魚線,遇到了明暗中的光紋波動,自己一時好奇,模了一下。然後結果,自己回到了八二年秋季,順手救了兩個小孩。從這里開始,歷史就有了偏差。如果說回到從前,應該是再來一遍一樣的生活,為什麼會出現不一樣的結局?
向左走,向右走,生命的分支在歲月的河流中有了不一樣的浪花。
幾公里的路,一路的喧嘩聲,漸漸走回了學校。李震東畢竟是經歷過幾十年的生活,也遇見過多次極危難的困局。也慢慢的接受了現實,不管合理與否。存在就是合理。望著越來越熟悉的景象,李震東微微的苦笑起來。國家從建國時候起,就因為備軍備戰的原因,在全國各地的大山隱蔽之處修建了一處處兵工廠。一來秘密,防止外來勢力的探查。崇山峻嶺,深溝峽谷。就算給你一個大概的方位,沒有具體的路線圖,累死你也找不到。二來為了防空安全,在深山里也確定不了目標,到處是差不多的山,關鍵重點的部門還必須是放山月復中。逢山開山,遇水搭橋。當時年代人們的意志非現在人所能想象,沒有現在名目繁多的工程機械,肩扛手挑,硬生生的在全國建起了最初的國防。湘省多山,地處祖國中部,戰略要地。自然也建有兵工廠。但是,不管建有多少兵工廠,除了本系統內部的人清楚。對外都有正規的名稱,如某某某機械廠,某某廠。或者是某單位。絕對不會點明是兵工廠。
那個年代的大廠規模是驚人的。山區里你要全部齊全,簡單來說,就是廠里要負責工人的生老病死。工廠車間是生產主體,配套的就太多了。醫院•學校•食堂•糧店•肉店•商店•菜市場•球場•電影院••••••按後世的說法那也就是一個完整的圈子。
李震東父親原來是野戰部隊教官,後來是受傷,又因為文化水平較高的原因,轉為駐兵工廠軍代表。軍代表工作是參與產品的檢驗合格與否,出廠產品的簽字。李震東不是湘省人,母子隨軍,很小就來到了湘省。
機械廠處于連綿起伏的大山深處,所處位置像一個u型。東西走向,很長很寬的一個山谷,兩側緩坡但是很高。北面山坡半山腰是機械廠的子弟學校。南面從坡底往上是機械廠職工樓。谷底較寬,一條橫貫東西的水泥馬路。西部是廠區,中部到東部是廠里各單位。南面山腳有電影院,食堂,食堂後面十幾米山坡上的圖書館,冷飲店,廠里燈光球場,廠保衛科,百貨商店。北面山腳有洗澡堂,醫院。靠近東面出口是廠里的菜市場。
北面半山坡就是機械廠子弟學校所在地。上去就是一個大的球場。靠山十幾幢房子,多是兩層樓,西邊是老師住宿樓,中間是小學,東邊是初中部。機械廠子弟學校只有小學和初中。高中要到縣里或者是地區去,那要看你成績能考上哪里。廠里也有初中畢業以後不上學的,那就等幾年看廠里招不招工。球場西側是男廁,女廁,分開建的。球場邊還建有乒乓球台,用水泥砌築的台子,風吹雨淋都沒關系,想打球擺幾塊磚頭就行。旁邊還有單杠,雙杠等。
這就是我少年時上學的地方,李震東隨著隊伍走上球場。機械廠子弟學校是沒有學校大門的,上了操場就到了學校。幾十年了,再沒有回來過。再一次踏足記憶深處的地方,有一些激動,有一些喜悅,有一種莫名的情緒。不久父親升職先離開湘省,初二自己和弟弟隨母親離開。八十年代中後期國家對軍工企業大調整,等自己踏足社會上班想回來時,機械廠已搬遷。余下房子地皮交給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