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月 第四十一章搶生意

作者 ︰ 藍思塵

()小啞兒心里著急,說話也是沒有分寸了。

不著急是不可能的。雖然他只是一個下人,但連同娘親,兩代人都在服侍著簡家,若說沒有感情那純屬胡扯。當然了,主家的興亡,他們做下人的管不了。但小啞兒自從開竅之後,又跟著洛家鏢隊一起行了那麼長時間,心里對于江湖俠義有些感觸。如今既然主家蒙難,他自當出一份力才對。

但這店里伙計哪里知道他是簡家下人?中都店鋪離並州兩千余里,雙方根本不認識。臉上又沒寫著。看他一身武服,倒應該是個江湖行子。原以為是客人,可他一進店門,不要東西,張口就要見大小姐,而且口氣如此急吼吼的。倒好像簡家大小姐不是大家閨秀,而是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風塵女子了。

伙計一愣,隨後臉色難看起來。

本來心情就不太好——怎麼可能好得起來?為簡家辛辛苦苦打拼了這麼多年,要真說起來,簡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吃穿用度的花費,至少有一半都是中都這邊行商賺來的。原本為主家出了那麼大的力,他們工錢也多,自豪著呢。可秦家一來,也不知使了什麼手段,居然在西市口擺了攤子,也沒人管。眼看著現在人家生意興隆,自家門口卻是連一丁點兒生意都沒有,這就悶悶不樂,窩著一肚子火呢。

現在再听這半大小子用不敬的語氣要叫自家大小姐出來,頓時便動了怒,這小子是看我們簡家遭人欺負,故意來落井下石的吧?

店里倒是有個聰明的小管事,眉頭一皺,暗自想著︰莫不是秦家故意派人來的?他們恐怕和中都官員搭上了線,只要隨便找個人來尋釁鬧事,只要沖突一起,到時他秦家不會有事,可是簡家只怕要受到官府為難。

但那些著急上火的伙計又怎麼能一下子想到這麼多道道兒?尤其是一開始那個迎上去的伙計,原本以為是客人,這才殷勤相待的,誰知道是來挑事的,更是怒火上涌!這一開口,便吵了起來︰

「滾開!我們家大小姐也是你這等貨色能見的?別惹得爺爺發火,我簡家的名頭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只是罵了兩句,沒有真正動手,但卻舀店門口的棍子揚了一下,作勢欲打,想把小啞兒趕開。

但他有火氣,小啞兒難道沒有?本來好好的跟著簡家,可卻在大半夜被人擄走,差點沉到河里面去,所幸走運,又踫到個江湖女俠,把他救下來了,但礙于什麼狗屁師門規矩,又要把自己丟在城外。半是驚惶,半是心焦,再加上冬夜風吹,寒冷無比,又被點了麻穴,這便昏過去了,還好踫到了四海鏢局的人,心地善良,請了醫生為自己診治。否則再多拖上那麼一兩個時辰,只怕是真沒救了。

這好不容易到了中都,心里牽系著簡家,趕緊過來看看。可這一看,卻發現情況比自己想的還要糟得多,簡家商鋪中的人又是一副墮落樣子,簡直讓人無法可忍。再被這小子一罵,小啞兒的氣憤頓時就噴涌出來!

這也是因為他如今改了心性,若是原來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啞兒,只能咬著牙忍下去。

那伙計還揮動著棍子嚇唬他,但其實並未真正把這小子放在眼里。一個半大的毛孩子罷了,而且只有一個人,他後面可還有好幾個伙計呢,怎會被這一個小孩子嚇怕?

那棍子有氣無力地揮著,恰好到了小啞兒身前,被他一伸手就奪了下來!

「嗯?!」

那伙計呆呆地看著自己已經空了的右手,再抬頭,棍子已經到了這小子的手中!方才也沒見他如何動作,只一劈手,自己就感覺手中一空,隨後那棍子便被奪走了!

小啞兒露出一個輕蔑眼神,棍子在他手中甩動著,隨手就是一個槍花!

練了約模一個月,對于槍法已經有了初步的掌握。當然畢竟練功時日尚短,再加上原本身體羸弱,和真正的江湖中人肯定是沒法比的,可能連普通的大漢也打不過,但對付這樣的小伙計,綽綽有余。

不過是自己人,當然沒想開打。想了想,也覺得自己之前說話有些失禮,便解釋一句︰「我也是簡家人,麻煩你們通稟一聲,我要見大小姐!」

伙計一下子不敢動了。他誤會了小啞兒的意思,看這小子年齡不大,可剛才那槍花卻耍得漂亮,縱使他一個不練武的平凡人也看得出。心中想著︰莫非這是個簡家弟子?老爺派他來給大小姐捎信?

一個小伙計,自然不懂得簡家霸氣訣與槍法的區別,只是看到武功,就理所當然地那麼認為了。當下不敢怠慢,趕緊行禮。小啞兒哪會與他計較?把棍子一扔,施施然走進鋪子里。那年輕管事早已派了人去客棧中找大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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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簡家商隊到了中都這邊,把貨物放下,查查賬目,看看情況,若是無事,待兩天就該返回了。整個商隊就近找家客棧住下,不過幾天而已,也不多花費。但是這一次,似乎不成了……

簡玉卿呆坐在床鋪上,兩眼有些無神。

那天夜里,小啞兒被人劫走,這倒不是什麼大事,一個下人而已,走失了也不礙。但問題是馬棚空了,馬匹幾乎全部丟失!簡玉卿立即反應過來——一個雜役應該是不敢下手去偷馬的,而且一偷就是十幾匹,若是被抓住了,憑這罪名,打死他都足夠了!那麼如果不是他做的,事情就很清楚了。

簡玉卿立即想到,這是有人要對簡家不利,故意放跑了簡家的馬匹。而那個啞巴下人,睡在外面,被人看到了,或許殺掉滅口了?不無可能。但簡玉卿沒有心思管他。她腦子不笨,只要一想,簡家馬匹沒了,必定會耽誤行程!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麼目的,但既然對簡家不利,後手很可能還有什麼布置,不能讓他們遂了意去!

客棧掌櫃擔驚受怕連連賠罪,生怕簡家遷怒于他。但畢竟也合作多年了,沒有找他的麻煩。但簡玉卿心煩意亂,也沒有安慰他。

花了一上午時間,馬匹找回來一些,另外在馬市又買了一些,湊足夠用的數目。午時立即上路,雖然不能趕得太急,若是顛壞了竹葉青的壇子可就萬事皆休了,但也是卯足了勁兒趕路。趕到中都的時候,比預定時間還快上兩天。

但還是遲了。

一到中都,立刻就知道和自己作對的是誰了。不知道的是傻子,秦家的旗子高高立在西市門口,伙計大聲叫賣著一壇一壇的竹葉青。再要不知道,除非聾了瞎了!

簡玉卿心中氣極。她不知道秦家這回哪來的膽子,竟敢公開和簡家作對了,但也知道事態不好。如果讓秦家這麼把生意全都搶去,那簡家這回可就要賠大了!

但秦家的攤子就在西市門口,直接把簡家鋪子的生意給堵上了!這又讓她怎麼辦?

其實秦家這樣不是長久之策,就算收買了官員,他們也不可能在這里把攤子擺上多長時間,總是有個限度的。但他們也不需要一直和簡家搶下去。只是一來,要趁這個機會造聲勢,「正宗竹葉青」,這麼一喊,把簡家以前專賣竹葉青的名氣全搶光!這還不能反駁,竹葉青麼,大家都是一樣的釀法,哪有什麼正宗不正宗?但人家先喊出來了,買酒的人自然就認為他那里才是正宗的。

簡家能怎麼辦?要麼跟風一起喊。可一個在市口,一個在里面,買酒的人到了市口就停了,何必再多跑兩步路到里面去買?喊了也沒人听見,說不定還會被人以為是跟風。

可不喊,那不就說明是默認人家那里才是正宗的竹葉青了麼?

簡玉卿畢竟是個女孩兒家,沒有經過商,左右為難,但去哪里尋個好主意?

再者,秦家也在西市里尋找合適的鋪面,打算盤下來。鋪面要大,而且一定要比簡家商鋪離市口近些。等到了合適的時間,就把外面攤子收了,反正名氣都已經打出去了,接下來只要坐在店面里,等著生意上門就好。

簡家商隊和商鋪里面的人也是,雖說經商多年了,但竹葉青這生意從來沒人會搶。現在突然發生了這等變故,他們也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如何是好。

有人出主意,沒辦法了,減價銷售,虧一點兒吧,好歹把本錢弄回來。但掌櫃的也是明白人,想了想,沒有同意。他們降價,秦家也能降。而且秦家在財力上要比他們強得多,虧得起。他們就算是賠了本也不可能把生意搶回來的。

一群人束手無策。

簡玉卿一開始發現秦家居然無視法度,公然把攤子擺在西市外面,以為這是個突破口,便派人去上書通報。但官府卻一直沒有查辦秦家。想了又想,簡玉卿才明白過來,秦家是賄賂了官府。但又覺得不對,莫非這官員不知道自己簡家乃是江湖中人?被錢財迷了心竅不成,敢去幫助商賈?得罪鸀林道人?

直到後來,手下護衛來報,說看見有個公子哥兒大搖大擺地抬著禮物進了刺史府,像極了秦家的大公子。簡玉卿這才能確定,是官府參與了此事。

這麼一想,可就有些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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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感謝雪飄淚落的打賞!藍藍會繼續努力的!

稍微做個小說明,可能通過這四十章,各位書友也能看出來了,本書雖然是武俠文,但並非以古代中國為背景的。當然世界觀是以古中國為原型的,很多地名也有參照。中都的原型本打算定為洛陽的,但想了想,還是沒把現實中的東西代入過深。請各位不要產生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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