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靜止。
她白色的棉裙在半空鼓起,像是一朵盛開的純白玫瑰。
這場無法停止的下墜,竟是如此急促。
一晃即逝,不給人一絲挽留的機會。
白慕斯怒吼一聲,趴伏在鐵欄上,像只受傷的野獸。他看著那個白色的影子輕飄飄落在海水里,濺起透明的水花,她柔軟的裙子在海面上翻涌了兩下,下一瞬,便被吞沒。
貓膩愣愣地站在原地,心像被拖進機器里絞了一圈,血淋淋地痛,你們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習嬰如此,你亦是如此,憑什麼自私地決定一切,從來都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不,如果你死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我不能讓你死,絕對不能。////
像是有個聲音在腦海里不斷提醒著她,咒語般旋轉重復,貓膩感到自己冰冷的手足漸漸移動起來,越來越快,對,不能讓她死,她要去救她。
「貓膩!別過去!」良辰從淨自殺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已經晚了,他看見貓膩正不要命地往邊緣沖,她要做什麼?難道要跳下去嗎?
以她的性子……完全做得出來!
就在他追著她阻止的時候,貓膩已經從鐵塔邊緣墜落,她沒有一絲猶豫,就像著了魔一般。《》
良辰愣在原地,渾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凝固了,他仿佛能感覺到水花濺起,貓膩被水沖破的肌膚,發出一道道皸裂的聲響。
凝固的血液此刻瘋狂地涌向頭頂。
一貫冷漠的少年,像個瘋子一般沖到邊緣,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貓膩,我說過的,要守護你一輩子,哪怕是最後一秒。
貓膩,你知道跳下去的那一秒,我在想什麼嗎?
喘急的江水很快吞沒了三人的身影,唯一站在鐵塔頂端的人,臉色煞白地看著這個場面,為什麼?難道……他們都不怕死嗎?
他搖頭頻頻後退,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一切,然而下面已經迅速組織起救援,趕上來的警察一把拖住他往電梯去,像是怕他也做出什麼事來。
白慕斯甩開他們,靠坐在電梯地面上,捂住臉。
他要冷靜,要冷靜,他們都不會有事,起碼淨,淨一定不會死。
苦澀的眼淚劃過冰冷的唇角,他感覺自己的軀體正在抑制不住地顫抖,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失去她,他以為她可以忍受的。
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她從來都在等。
等著有一天,他實現十一年前的承諾,帶她離開。
是他的承諾害死了她。
他給了她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承諾,她為此走了十一年沒有後退的絕路。
如今……終于到頭。
電梯到最低端,白慕斯在警察的包圍中,在人群中奮力躋身前進。
每個人都同情地看著他,他看上去那樣瘋狂和悲傷,像是失去愛人的困獸,掙扎著,卻擺月兌不了命運的束縛。
當他終于站在離海潮最近的沙灘上時,他看見洶涌翻騰的海面上,救生船像浮萍般搖搖晃晃。
沒有人敢下水,這次可以視為極大災難的海潮,足以吞沒無數人的性命,何況,現在連他們的位置都還沒確定。
在深不可測的海域下,究竟發生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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