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車站,貓膩垂下右手,撥給蔚遲的電話還未接通,便突兀地斷掉了。
她並不知道電話那邊發生了什麼事,生命在某一個時刻靜靜消融。
她撫模著青瓷壇,準備隨人群走上火車,良辰,最後陪伴我的,還是只有你。
正代邁步,身後忽然傳來呼喊,貓膩回頭,看見茨衫的白慕斯朝自己跑來,他站在她面前,空氣像是僵硬了,充斥著尷尬。
真奇怪,白慕斯也有尷尬的時候嗎?
她沒說話,她在等他開口。
白慕斯大概也意識到貓膩不會對他友好,但他既然來了,不管有沒有台階,該說的還是得說。
「對不起。」空氣輕微蕩漾,貓膩的心卻沒有任何波動。
對不起什麼呢?對不起沒用了吧。
她笑,卻如同面無表情:「我走了。」說著,轉身踏上火車,身影淹沒在人群中。
貓膩找到位置坐下,臉靠在玻璃車窗上帶著扭曲的悲傷,她想,下一站,去孤兒院吧。我沒有家了,我或許只能漂泊。
然後她看見月台後面,角落里站著一個孤單的人,那個人一直望著火車離開的方向,眼里有什麼在閃爍。
那是淨的眼楮。
白慕斯走到她身邊,輕輕抱住了她:「她原諒你了,淨,一切都過去了。」
貓膩垂眸收回視線,風景拉長了後退,一晃而過。
白慕斯牽著淨走回去,兩人坐在轎車干燥的車廂內。
「該回西晉了。」他轉動方向盤,車子往回走。
淨沒有回答,臉上有種沉靜的哀傷,頃刻後她閉上眼:「哥。還記得那年嗎?母親被診斷出癌癥的時候。」
白慕斯愣了愣,後視鏡的世界彎曲扭動。
「我記得。」
「那你記得你說過的話嗎?」
「我想……那時候,我們都不懂事。」他皺眉,感覺內心的愧疚像硫酸在侵蝕,母親被診斷出癌癥的那一年,淨的心髒病也越發嚴重,在她昏倒之後又被搶救過來那一天,他曾經抱著她,叫她不要害怕。
他清晰地記得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記得醫院消毒水的味道。
因為他曾經是那麼認真。
曾經。
「你說,你會帶我離開的,只要我想去哪,我們就去哪。你說你會永遠守護我,因為我對你來說是唯一重要的。」淨的臉上帶著甜美的笑容,閉著眼楮像回到了那一天。「也許那時候,你只是隨便說說。可是你應該懂的,懂我每一次看向你的目光。」
「淨,我是你哥哥,你只是太過依賴,所以產生了錯覺。」他不會承認,即便是真的有過,可是,誰能保證呢,時間早已改變了一切。
「是錯覺嗎?」淨沒有再多說什麼,她只想知道他的答案,她對他的感情一直是無聲的,她一直在卑微地等,她曾經充滿勇氣卻又忐忑不安,然而現在,她只想要一個答案。
就好像心總是會累的,她終于感到無力,並且接受這無力。
「我們是親人,淨。」他想再說點什麼,但是一想到他們是親人這層關系,他就再也開不了口。
他也許清楚自己的感覺,可是他明白,擺在面前的路有很多條,他不會選擇最難走的。
淨沉默地望著車窗外面,微紅的眼眶積蓄著液體,她到底在奢望什麼?
——
是不是覺得他們的關系蠻糾結的,以後會揭開的,耐心……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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