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惴惴不安,在抬起頭的瞬間,我該說些什麼?是說︰哎喲,韓承,居然是你,好巧。又或者是說︰韓承,你怎麼也在這?好巧。還是說︰韓承,怎麼你一個人啊?這麼巧?
怎麼說都是一個‘巧’?那怎麼會這麼巧?所有的狗血劇情都逃不過巧合,而你就這麼剛剛好抓好時間抓好地點然後就這麼遇到了。
我緩緩地抬起頭,沖著他笑了笑︰「韓承,怎麼是你啊?」
「我也想問,怎麼是你啊?」韓承往我的對面坐下,頗有興趣地打量著我。
我愣了幾秒,抿著嘴笑︰「我在等人,你呢?」
「宣宣,你也在等人啊?」韓承懷疑的目光掃過我。
「就允許你有約,我不能有約嗎?」我撇撇嘴,有些心虛,但是還是故意抬高了音量。
「哦,是嗎?」韓承抿嘴一笑,饒有興趣地反問道。
這個反問帶著深深地懷疑,我抿了一口茶,緩緩地說︰「是啊,怎麼了?」
韓承也為自己斟上一杯茶,也啜了一口茶,悠悠地說︰「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有跟蹤狂一直在跟蹤我?讓我最近出門開車謹慎小心了許多。」
我裂開嘴,呵呵地干笑了幾聲︰「怎麼會有跟蹤狂啊,韓承你什麼時候成了大明星啦?」
韓承握著杯子,緩緩地仰起頭,嘴角微傾,瓖著深意濃濃的笑意,說︰「我也在想我又不是什麼大明星,也沒有什麼緋聞,怎麼會有人跟蹤?」
韓承這句話,讓我面部迅速僵硬,恨不得站起身,沖著韓承喊道,尼瑪,耍了我這麼久,也不早吭聲,你不知道從我公司打的到你公司很貴啊?憋了半天,我咧開嘴,沖著韓承嘿嘿地笑了笑。
「你等的人怎麼還沒來?」我撩了撩留海,訕訕地問。
「取消了啊。你呢?」韓承抬起手表看了看時間,說。
我也假裝望了望手機,說︰「這麼晚了。估計也取消了。」
「那回家嗎?」韓承饒有興趣地問了問我。
「為什麼要回家?」我怪異地抬起頭,望了望韓承。
韓承眨了眨眼,不解地望著我。
「服務員點菜。」我大聲地叫道。
我讓服務員把所有的招牌菜都上了,心想不狠狠地吃一頓,怎麼都不舒服,上了滿滿一桌的菜後,韓承望著一桌子的菜,神情詭異地抬起眼眸地望著我︰「宣宣,今天是什麼節日還是什麼紀念日嗎?」
「你不知道嗎?」我邊狼吞虎咽邊問。
「不知道。」
「今天是清明節的第二天。」我淡淡地勾起一道笑意。
韓承明顯楞了一下,往後一靠,但是很快拾起笑容,薄薄的嘴唇輕挑,抹著一道不明顯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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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前一天的早退,我終于把劉亦衡給逼急了,他一大早就把我叫進了辦公室。
「談宣宣,我已經提醒過你一次了,如果你老是這樣。別怪我不給你留情面。」劉亦衡面無表情地對著我說。
我低著頭,自知理虧,換成別的上司估計早就把我罵得狗血淋頭,掃地出門。但是我還是解釋︰「劉總監,我家里真的有點事。」
「談宣宣,你不會又告訴我,你家老太太又病了吧?」劉亦衡反問道。
我思量了一陣,突然問道︰「我能不能以朋友的身份問你個問題。」
劉亦衡奇怪地瞥了我一眼,問︰「什麼問題?」
我朝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地問「你前妻跟那個醫生好上了有什麼前兆嗎?」
他緊張地抬起頭望了望我,從位置上下來,去看看門是否真的鎖了後,又問︰「宣宣,你怎麼問這個問題?你該不會和韓承……」
我搶過他的話說︰「還記得我們在咖啡館見得那天嗎?」
「記得啊,你還叫我什麼加菲什麼來著?」
我點點頭,一臉嚴肅地說︰「那天我就是去見一位婚姻專家,專門探討如何解決婚姻中的問題。」
劉亦衡一臉不解︰「這跟你早退,有什麼關系嗎?」
「我這幾天早退,也是去見他,我們探討了許多關于婚姻中的問題,也許能幫你分析分析你跟你前妻的問題。」我異常認真地說。
他長嘆了一口氣,說︰「她向我提出離婚的前段時間,跟我沒什麼話說,見面的機會也少,而且他經常有很多神秘電話和神秘短信……」
我很認真地點點頭,並且抱著強烈的同情心再次安慰了他一陣。
關于婚姻的話題,我跟劉亦衡談了良久,大學同他談戀愛的時候一直以為他是個悶葫蘆,從未發現他有這麼多話。我撒了個謊的結果是,劉亦衡被我繞的忘記追究我的早退問題,而我再次強調了一遍我家老太太一定能給他介紹個好姑娘。而最最重要的是我得出了一個結論,以劉亦衡的反應,他真的不是加菲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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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的時候,老太太帶點點去游樂園玩,讓我和韓承作陪。看著韓承帶著點點坐在小鴨子的踫踫車上玩得正歡,她圓圓的小臉蛋笑得通紅,拼命地朝著我揮手。
我望了望兩人玩的很是愉快,用手肘踫了踫老太太,問︰「點點在那個幼兒園還好吧?」
老太太點點頭,說︰「我是覺得那個幼兒園的條件不錯,但是點點卻不是很愛去上幼兒園。」
身旁的老太太又偷偷模模地說︰「談語聲,回來了。」
「是嗎?」我裝傻充愣地問。
「他說要帶個女孩子給我看看。」老太太緩緩地說。
「那你就有兒媳婦了,好事啊。」我轉過身,對著老太太笑了笑。
「他每次帶的都是不上不四的女人,不見得是好事。」老太太若有所思地說。
「我爸說要帶個後媽給我看看。」不知道什麼時候,穿著兔兒帶帽衛衣的點點就已經奔到我的旁邊。
我望了望不遠處,韓承正往著一家賣冰激凌的小店走去,俯□模了模點點的腦袋問︰「你喜歡你爸爸給你找個媽媽嗎?」
「不喜歡。」點點嘟囔著。
「為什麼啊?」我問。
「因為白雪公主差點被後媽給毒死。灰姑娘也有個討厭的後媽。」點點搖了搖頭,兔耳帽跟著小腦袋一起左右搖擺著,聲音稚女敕地說。
「那是童話故事。」我解釋。
「女乃女乃說了,後媽會打我的。」點點不依不饒地嘟著嘴說。
我瞥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聳聳肩,一幅事不關己的模樣。
韓承這會兒正往我們這邊走來,他小心地撕開冰激凌的包裝紙,然後遞給點點。點點舌忝了舌忝冰激凌,眨了眨眼楮,咯吱咯吱地笑著,開始狼吞虎咽起來,瞬間嘴唇邊沾上了白色的女乃油。
接著他遞給老太太和我兩瓶飲料,畢恭畢敬地對著老太太說︰「媽,要不要去那邊休息休息。」
老太太朝我使了使眼色,牽著點點的小手,說︰「沒事,我現在還硬朗著,我帶點點去玩旋轉木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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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是明眼人,她心里跟塊明鏡一般,一大早就看出我和韓承之間應該出了些問題,所以才給了個我和韓承獨處的機會。
「媽,剛剛跟你說了什麼啊?」韓承往湖邊的一只長椅上坐下。
我望了望碧波的湖面,下面藏著一群群的烏龜,有的在湖水里翻著跟頭,有的四肢張著,悠然地浮著。
我也往長椅上坐下,抿了抿嘴︰「我媽剛剛問了,這段日子你對我好不好啊?」
「那你怎麼說啊?」韓承好奇地問道。
我對著他抿嘴一笑,然後故作思考,良久也不吭聲。
「你到底怎麼說的啊?」他又問。
就在這瞬間,韓承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望了望他,他也看了看我,然後低頭瞧了瞧手機,然後又收起手機。
「是誰啊?」我小心翼翼地問。
他愣了一會兒,笑了笑︰「公司的電話,可能有點事。」
「那你干嘛不接?」我又問。
「周末好不容易陪你們出去玩,不重要的事情算了。」
我遲疑了一會兒,點點頭,韓承又接著問︰「那你到底怎麼說的?」
「我說……」
那首《裝憨憨假空空》又響起了,韓承不安地望了望我,掏出手機,然後站起身,接了起來。
我也站起身,走到湖邊,看著那群烏龜在翻來翻去,心里也翻來翻去的厲害。其實我想走到韓承面前搶過手機,看看對方到底是不是給韓承打神秘電話的那個人。
我側過頭,望著不遠處的韓承表情嚴肅,不時蹙蹙眉,嘴唇往下沉,不自然地動著。電話另一頭一定有很嚴重的事情,讓他神情如此不悅。
不一會兒,韓承掛斷電話,往我這兒走來,我低著頭,望著湖里的烏龜,心想韓承走過來會怎麼解釋這個電話,誰知韓承並未解釋,只淡淡地說︰「宣宣,看來今天有點事情,我得回公司一趟。」
我別過臉,望著韓承良久,卻不吭聲。
韓承被我望得有些慌,半晌,才說︰「那……那我先走了?」
我還是不動聲色地望著他,他輕輕地笑了笑,然後跟我揮揮手,背過身,準備邁出腳步。
心里壓抑多時的火焰竄地就要出來,我大叫道︰「韓承。」
韓承轉過身,不解地望了望我,問︰「怎麼了?」
「你到底有什麼事情?給我說明白了?」臉蛋頓時有了發熱的感覺,我情緒失控地叫道。
「我剛剛不是說了是公司的事情了嗎?」韓承眉頭微微一擰。
「今天是周天,你公司能有什麼事?沒了你就不行了嗎?我媽和點點都在,你就這樣一聲不吭地走了?算什麼?」我不顧身邊往來的人群,大聲地囔道。
韓承很認真地點點頭,然後語氣略帶抱歉地說︰「你說的對,我這就跟媽說一下,我先走了,你好好陪著他們玩。」
尼瑪,你是裝傻嗎?我想要的不是這句話,不是這句話。我心不甘地來回月復誹,最後深吸了口氣,叫道︰「韓承,你今天不能走。」
「為什麼啊?」
「反正就是不能走,我……我不讓你走。」我瞪大眼楮,耍起了無賴。
他也瞪大眼楮,嘴角動了動,而後微微嘆了一口氣︰「談宣宣,你能不能別一直無理取鬧,我是真的有事。」
又是無理取鬧,還加上了個‘一直’。我什麼時候一直無理取鬧,你到底懂不懂我最討厭無理取鬧這四個字,比青椒炒榴蓮更讓人討厭,雖然我不知道有沒有這盤菜,也沒有吃過,所以沒有仔細地感覺到這種討厭的感覺。
「那好吧,你把手機給我看看,讓我確定下到底是不是公司找你有事?」我深吸了口氣,說。
誰知這倒激怒了韓承,他憋紅著臉,嘴唇抽搐了了半天,才怒吼道︰「談宣宣,你夠了啊。」
他這一怒吼,讓我嚇了一大跳,為了不輸了氣勢,我面不改色,繼續瞪著眼,叫囂道︰「韓承,你在心虛什麼?」
「談宣宣,我真的有事。」韓承壓低聲音,繼續說。
「那你就給我看手機啊。」我叫道,邊叫邊去奪韓承手中的手機,他一驚,往後一退,讓我撲個空。
「你到底想怎樣,談宣宣?」
「我就想看看你的手機。」
我再次不依不饒地撲到韓承的身上,踮起腳尖,伸手去搶韓承的手機,他被我拽著衣服一直往後退,退的越來越快,最後靠在橫欄上,身子往後閃,我往左邊,韓承就往右邊。我往右邊,他就往左邊。
在我們僵持不下的瞬間,‘撲通’一聲,韓承的手機在空中劃了一道拋物線,刷地就落在了湖里一只烏龜白色的肚皮上。
我和韓承同時傻眼,互相瞪了幾眼後,我心虛地往後退了幾步,咧開嘴,沖著韓承心有岌岌地笑了笑︰「我……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