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周平c o練自己的手下,正準備返回自己住處取些東西,剛走過一間院子,卻听到里面有人正在爭吵,聲音听起來倒是熟悉的很。他好奇的探頭從門縫里向里面望去,只見說話的卻是薛良臣、薛良玉、薛良雲兄弟三人,只見薛良玉大聲道︰「二哥,你行事忒的不公,讓我好生不服!」
「不公?」薛良臣一愣,反問道︰「我怎的行事不公,四弟你說來听听?」
薛良玉已經氣得滿臉通紅︰「二哥,論力氣、騎馬、sh 箭、刺槍,這些人里又有哪個及得上我?阿正不過是你的郎黨,便能當個隊正,為何我卻只做了個斥候,你叫我怎生服氣?」
「原來如此!」薛良臣笑道︰「小弟,這是打仗,可不是村頭一對一,一對二捉團廝打。不錯,若論刺槍騎sh ,安陽縣里及得上你的也不多,可戰陣上就是兩碼事了。」
「二哥你休要誆我,不都是sh 箭刺槍,無非是人多些,又有什麼不同?」薛良玉怒道。
「那差別可大了!」薛良臣微微一笑,臉s 變得嚴肅起來︰「孫子雲‘夫金鼓旌旗者,所以一民之耳目也。民既專一,則勇者不得獨進,怯者不得獨退,此用眾之法也。’兵法之道,要的就是讓眾人眼楮里只有旌旗、耳朵里只有金鼓,旌旗前指,戰鼓齊鳴,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不能停步;戰旗向後、鳴金聲起,前面就是滿地金銀也不能回頭。你是個好勇斗狠的x ng子,見了敵兵哪里還記得部下,自己早就一個人沖出去了,如何能當隊正?你可記得那r 高平村的情形,朱治貪利疾進,部下利不相讓,禍不相救,在村子里中了賊人的埋伏。那岳飛若論勇力並不差于你,可若非阿平的計策,只怕早已埋骨在那高平村中。四弟,若是你易地而處,就能殺出來嗎?」
薛良玉听了薛良臣這番話,頸子上早已急的青筋暴露,上前一步大聲道︰「二哥,你怎知道我不行。」看樣子若非眼前說話的是二哥,只怕他就要動手了。
「四弟,且住手!」薛良雲伸手攔住薛良玉,喝道︰「這些事情良臣自有分教,你且下去,莫要在這里叨擾!」
「哼!」薛良玉見大哥說話了,冷哼了一聲自顧向里間走了,看到薛良玉走遠了,薛良雲轉身笑道︰「二弟,老四還小,你莫要與他一般見識,不過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阿平不過是個田客,也能當隊正,老四是自家兄弟當個騎弓手也憋屈了點!」
「大哥,阿平他能寫會算,又有謀略,當個隊正是應該的!再說這次咱們薛家幾個兄弟都當了隊正都頭,老四才十六歲,若是也當了隊正,不要說在眾人那里,就是在縣尊那里說不過去。老四還小,多歷練兩次,以後的機會多著呢!」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薛良雲見薛良臣連知縣這尊大神都抬出來了,也只強笑著點了點頭,不過看他的臉s 應該頗為不情願。
「想不到我當上這個小小的隊正都這般不容易!」周平自忖,他準備躡手躡腳離開,免得被薛家兄弟撞到,肩膀上突然被輕拍了一下,耳邊傳來有人低語道︰「周檀越,好巧呀!」
周平頓時嚇得一身冷汗,猛地轉過身來,卻只見至善意味深長的笑著看著自己,低聲道︰「禪師你好輕的手腳,倒是嚇了我一跳!」
「倒不是貧僧手腳輕,只怕是檀越您听得入神了!」至善笑道,他不待周平開口說話,輕聲道︰「周檀越,你我且到個僻靜處,我有點事情要同你說!」說罷不待周平答話便扯了他的衣袖向屋後走去。
兩人走到院後一個僻靜處,至善劈頭問道︰「周檀越,你覺得這般練兵還會多長時間?」
周平一愣,暗想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的隊正,屬下不過十來個人,如何知道還要練多長時間的兵,剛想搖頭,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稍一思忖道︰「若是我猜的不錯,多則三四天,少則一兩天!」
「哦?」至善臉上微微露出一絲訝s ,仿佛是在驚訝周平如何得出結論的,問道︰「檀越你為何這般說?」
「很簡單,四天前我們雖然未曾斬殺賊寇,但盜賊的輜重卻已經丟的七七八八,這些賊寇若是不出來搶一把,只怕連口糧都快沒了。知縣若是知道這伙盜賊的消息,又怎麼會不催促我們出兵呢?」
「不錯!」至善笑道︰「你與我倒是想到一起去了,不過還有一點你沒有想到。」
「還有一點?」周平聞言一愣,至善也不待他問,便自顧說道︰「據我所知,這伙盜匪的首領張超在圍攻晝錦堂的時候便中冷箭而亡,現在統領群盜的應該是另外一人,此人剛剛上位便將輜重丟的一干二淨,定然位置不穩的很,他若想坐穩盜首的位子,最好的辦法就是狠狠的干上一筆,用錢財塞住群盜的嘴巴。」
韓陵山,于安陽城東北十七里。相傳韓信嘗屯兵于此,因此名。俗名七里岡。
向陽的山坡上長滿了栗子樹,這些枝條堅硬的雜木幾乎都是山下曲家村曲官人的財產,此時已經到了深秋季節,樹枝上長滿了成熟的栗子,在陽光的照sh 下,許多栗子干燥多刺的外殼已經裂開,露出里面飽滿誘人的果肉來,滿是一片豐收的景象。
楊順兒走到一顆粗壯的栗子樹下,他撩起自己的袖子和下裳,將其扎進腰帶里,收拾停當後向兩手吐了一口唾沫,輕輕一躍便爬上了樹杈,他的動作就好像一只敏捷的猿猴,一眨眼功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樹冠茂密的枝葉中。
「好小子,伸手硬是了得!」一個站在樹下的盜賊笑道︰「猴兒,快些多弄些栗子下來!」
楊順兒應了一聲,便敏捷的將熟透了的栗子打下來,樹下的幾個盜賊亂哄哄的在地上撿。那楊順兒在攀騰跳躍上果然有獨得之謎,只見他在樹影中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便在已經將附近十余顆栗子樹上的熟栗子打落了下來。
樹下一個盜賊隨手將一顆熟透的栗子外皮撥開,將果肉塞進口中,一邊咀嚼一邊含糊不清的說︰「別說,這栗子味道還挺香,就是有點澀,得烤熟了才好吃!」
「呸!」旁邊另外一個賊人冷笑道︰「栗子有甚麼好吃的,喂豬的玩意,現在這時節就算是村子里的窮人也有口粟米飯吃呀!咱們打家劫舍的不就是為了過上幾天舒坦r 子?酒肉就不說了,連口粟米飯都沒得吃,這算是什麼事呀!」
「張勝兄弟!誰叫咱們的輜重都丟了呢?」方才說話那盜賊苦笑了一聲,將手中剝開的栗子遞給同伴︰「還好這山上有栗子林,不然今天連栗子都沒得吃了!」
張勝冷哼了一聲,嚼了兩口栗子,恨恨的說道︰「還不是那個楊五的錯,我都听人說了,那天村子外面只有六七個弓手,放火不過是虛張聲勢,那廝卻嚇破了膽子,將輜重財物丟的干干淨淨。若非如此,我們還需要在這里吃這狗屁栗子?」
「不錯,按說張超首領死了,接替首領之位的就應該是身為堂弟的你,怎麼讓那姓楊的得了位置!」
幾個盜匪在樹下抱怨,樹上的楊順兒听得一清二楚,他自從那天被賊人擄走後,本來還想尋機逃走,可兩天後卻听說官府的懸賞布告里就有自己的名字,按照懸賞的數目看還在前面幾個之中,布告上說自己乃是賊人的內應,想要夜襲晝錦堂才隱藏身份混入賣藝班子里,班主就是死在自己手中。听了這些楊順兒只有暗中叫苦,且不說官府的懸賞,就算沒有官府的通緝,自己也絕不可能回到班子里了,自己這個侏儒在安陽舉目無親,除了呆住這盜賊之中哪里還有別的出路?經過此事之後,楊順兒也死了逃走的心,一門心思在這賊人中待下去了。他在樹上听到賊人們的抱怨,心中不由得暗自心驚,也許是因為都姓一個楊的緣故,現在的賊首楊五對他還頗為看顧,若是當真這群賊人奪了首領的位子,自己一個無拳無勇的侏儒,將來在盜賊中哪里還有活路?想到這里,楊順兒便暗自下了決心。
「這幾棵樹上的熟栗子都完了,若是還沒夠,我便去其他樹上看看!」楊順兒在樹上大聲喊道。
「有三四十號人呢,這點栗子哪里夠!猴子你快去其他樹上看看,我們在這里先歇息會!」一個盜賊懶洋洋的坐下,轉頭對一旁的同伴笑道︰「別說,這猴子倒也還勤快的很!」
「那是,他不能拉弓,也不能揮刀,若是不再勤快點,老子就一刀砍了他!」另外一名盜匪做了個砍頭的手勢,笑道︰「也省下點糧食!」
楊順兒跳過幾顆栗子樹,回頭看了看地上的盜匪們,確認對方已經看不到自己的行動了,便敏捷的爬下栗子樹,向山坡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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