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府風雲 第四十五章轉機

作者 ︰ 克里斯韋伯

()那蕭尼烈自然明白文書中的貓膩,相比起已經被女真人奪去的遼東、長春兩道,遼帝更不情願冊封女真人為平等藩國,但形勢比人強,只得在這些細節上玩花樣,欺負金國都是些剛剛從山林里出來的蠻子。卻沒想到金國不知道從哪里找出個內行人來,將其揭了個底朝天。蕭尼烈此時想起傳聞中女真人的凶殘,渾身上下早已軟了,一坐在地上,渾身發抖,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口。

「來人,拉下去抽一百鞭子!」完顏阿骨打總算克制住了自己的怒氣,沒有下令將這幾個遼國使臣推出去砍頭,他也不願意因此徹底毀掉與遼國和議。雖然在當時和後世的許多人眼里,這位率領女真族人閃電般崛起的領袖是一頭剛勇的雄獅,但實際上在完顏阿骨打的靈魂是有兩面的,分別由雄獅和狐狸佔據的,只不過阿骨打在平日里巧妙的將其中一面隱藏在另外一面下面了。在獅子的勇猛不起作用的時候,他都能夠用狡猾和謹慎達到自己的目的。相比起他來說,宋與遼這兩個更加強大的帝國的領袖在歷史上這個關鍵的時刻表現的就要拙劣的多了。

很快,外間就傳來了皮鞭抽在**上沉悶聲和慘叫聲,這時完顏阿骨打已經能夠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了,他轉過頭用莊重的口氣對至善說︰「大和尚,多謝你為我們揭破了契丹皇帝的詭計,我們女真人是懂得用好意來回報好意,用刀劍來回報刀劍的。」說到這里,他輕擊了兩下手掌,對從外間進來的一名侍從說︰「你去將我那匹白馬牽來,這是我送給好朋友的禮物!」

「多謝陛下!」至善雙手合十行禮。

「不必了,這是你應該得到的!」完顏阿骨打笑了起來,隨即他臉色一變,沉聲問道︰「不過大和尚,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我的使者和你的同伴出發已經這麼久了,為何卻沒有一點回音?大宋國皇帝是什麼意思呢?」

「陛下!」至善抬起頭來,直視著對方的眼楮,大聲道︰「我是一名留在您這兒的人質,並不知曉貴國使臣在我大宋發生了什麼,但既然陛下有意與我大宋結成海上之盟,共擊遼國,卻又私底下與遼人和議,這又算得什麼呢?俗話說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想必是我大宋國也風聞此事,自然聯盟之事便作罷了!」

完顏阿骨打沒想到至善身為人質,竟然敢當面指責自己玩兩面派手法,不由得有幾分尷尬,一旁的斡魯補年輕氣盛,霍的一下站起身來大聲喝道︰「你不過是個人質,居然還敢這般對大汗說話,拖出去亂棍打死!」

「且慢!」完顏阿骨打伸手示意沖進來的侍衛退了出去,笑道︰「大和尚,你是個好朋友,我們女真人不殺好朋友。你剛才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不過你們宋國的使團來的時候,並無國書,最大的官兒也不過這麼大!」阿骨打指了指火塘中的一根柴火。「可是遼國的求和使團帶著阿適(遼國皇帝的小名)的國書,零頭的官兒有那麼大!」阿骨打指了指門旁的那根臉盆粗細的廊柱︰「你說如果你是我,是和遼國和談還是與你們宋國和談呢?」

「可是你已經應允與我們宋國結盟了,如何又能與遼國和談呢?這兩項明明是自相矛盾的!」

「大和尚,你錯了,我還沒有與你們宋國結盟,我只是開始與你們商議結盟夾擊遼國的事情!」完顏阿骨打說到這里,雙手一攤笑道︰「你和你的同伴連國書都沒有一封,我如何和你們結盟?難道你大和尚就能做得了南朝大皇帝的主?」

至善頓時啞然,說到底他只是個民間人士,連使團的正式成員都不是,其實就算使團的首領馬政也不過是個過來探風,隨時可以犧牲的小棋子罷了,如何能與當時已經是一國之主的完顏阿骨打抗辯?再說當時大宋朝廷內部劇烈的黨爭,就算是兩府大臣都是朝不保夕,誰還能做得了那位輕佻多變的道君皇帝的主?

「大和尚,貴國所為雖有不合適處,但錯不在你。這樣吧,你且回去一趟,替我帶話與貴國大皇帝︰遼國已遣使者前來,封我為國主,割讓遼東、長春兩道,歲幣二十五萬銀絹。我怒其禮儀不全,又念與汝已結夾攻,遂鞭遼國來使,不受其請。」說到這里,完顏阿骨打右臂猛地向下一揮,大聲道︰「若是當真要結盟,共滅遼國,當遣大臣帶國書來,若是還用詔書,定難從命!」

「外臣明白!」至善沉聲答道,他自然听明白了完顏阿骨打的意思,若是用國書則是兩個平等的國家,而用詔書則是君主對自己的臣屬,顯然金人的意思是要求宋國承認他們是一個與遼、宋對等的國家。

「好!」完顏阿骨打笑了起來,他拍了拍一旁的粘罕的肩膀,道︰「我听鳥家奴(粘罕的小名)說過,你們南朝的和尚不能踫女人,那我就送你些盤纏,免得讓人說我們女真人慢待了朋友。」說到這里,他輕輕拍了兩下手掌,兩名侍從拿著兩只托盤進來,上面滿滿當當的都是金錠與銀錠。

「莫要推辭!」粘罕制止住至善的推辭,笑道︰「這些都是我們從契丹人那里奪過來的,多得很,給了你再去契丹人那里去搶就是了。大和尚,哪天你要是在南朝呆的不開心了,就來我們女真人這里,像你這種有學問又有本事的人,我們女真人最歡迎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至善沒奈何只得收下金銀,完顏阿骨打見狀大笑道︰「甚好,正事談完了,那就拿酒上來吧,大伙兒好好喝一頓!」

「好!」眾女真人齊聲歡呼起來。

安陽。

已經是五月了,正午的陽光曬在皮膚上,火燎燎的十分難受。周平穿著一件短褂,有節奏的轉動著腰,長柄鐮刀隨著他的轉動在長草眾中擺動,將一叢叢長草割倒。不斷有碎草葉、灰塵、小蟲子飛到周平的身上,和他的汗水粘在一起,十分難受,但周平仿佛沒有感覺一般,只是有節奏的揮動著長柄鐮刀,就好像一個沒有生命的機械。

「到響了,過來歇會吧!」不遠處傳來一聲叫喊,周平放下鐮刀,只見不遠處的樹蔭下有一個熟悉的苗條身影,那正是他的新婚妻子芸娘。周平應了一聲,轉身對一旁的羅舍兒與李寶道︰「芸娘送飯來了,去樹下吃點東西歇歇吧!」

「嗯!」兩人應了一聲,拿起家什往樹下走去。到了樹下周平接過芸娘遞過來的水罐喝了幾口,又遞給一旁的李寶,找了個干淨的地方坐下,拿起飯簍里的面餅和醬菜吃了起來。一旁的李寶吃了一口,問道︰「阿平,你現在好歹也是個巡檢了,正九品的使臣,手下也有二十個弓手,何必還要自己來做這等事!」

周平喝了口水笑道︰「正是農忙的時候,各家各戶人手都緊,當弓手多半是窮苦人家,若是叫來替我干活,他們家中田若是荒了,秋後可就要餓死人了!」

「郎君忒濫好人了!」一旁的羅舍兒笑道︰「當兵的給將主作活,天經地義的事情。不情願怎的,繩子皮鞭軍法在那兒,哪個還敢不來?」

「話不能這麼講,舍兒你記得前些日子我講給你听得兵法沒有?若要練兵,須得先結以恩義,然後束以軍法,而不是反過來;若是按你所說,未有恩義就濫施刑罰,那這些兵又如何堪用?」

「阿平所言有理!」李寶嘆了口氣道︰「只是這個道理在我大宋境內為將的恐怕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了。」

「怎麼說?」周平問道。

「你也知道我在當撲手之前便是在殿前司當差的,可就是在東京汴梁天子腳下,宿衛天子的禁軍也整日里被將主驅使,替他們修房鋪路,榨油販貨,做各種營生牟利,哪里還是天子爪牙,全然是一群販夫。我看不過眼才索性月兌了那身紅襖,去做撲手。」說到這里,李寶嘆了口氣︰「大宋境內能做到阿平你剛才說的那點的恐怕也只有西軍之中的老種、小種兩位相公了。」

周平听到這兩個名字,眼神一亮問道︰「老種、小種?你說的莫不是種師道與種師中?」

「哪里還有別人!」李寶臉上現出敬仰的神色︰「大宋精兵皆在西軍,西軍之中若論治軍任將,又有哪個及的上這兩位!」

「原來如此!」周平笑道︰「我也曾听聞過這兩人的名字,看來若是大宋真的要恢復燕雲,為帥的定然是從這兩人中選擇一個啦?」

「那是自然!」李寶臉上現出一副理所當然的神色︰「這等大戰,定然是從西軍調兵來,西軍之中論資歷,論本事、論威望又有哪個及得上他們的?便是任了別人為將,只怕也不敢上任!」說到這里,李寶嘆了一口氣︰「只是我大宋祖制以文制武,在都統制之上還得有宣撫司運籌,希望莫要來個多事的掣肘。以老種小種的本事縱然不能大勝,至少也不會大敗!」光是碼字看來不行,還要賣萌呀!要打賞,要收藏,推薦、各種都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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