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落 西宮太後

作者 ︰ 天小雨街

韓默離深吸了一口氣,雙眼猛然睜開,「幽亦。」

「屬下在。」幽亦閃現于韓默離身後,應到。

「什麼時辰了?」

「快到子時了。」幽亦猶豫著道。

「差不多可以去刑司準備了。」

「陛下,是否能夠重新考慮,畢竟……」

「無須多說,雖然太後沒事,但這也是他的失職,他若是達不到我的期望,要之何用?發信給白琨,讓他準備吧。」

「陛下不是說過,不到最後一刻便不輕易下結論嗎?」炎修從門外緩緩而入,此刻的他衣衫破爛不堪,渾身上下布滿了深淺不一的血痕,但他臉上仍是帶著桀驁不拘的笑,眼中充斥著血一般的戰意。上前,持劍而跪,昂首道︰「離子時還有一盞茶的時間。」

「東西呢?」韓默離冷冷的道。

炎修取出一個白玉盒,打開盒子,一股寒氣撲面而來,只見盒中一株通體銀色的菊花置于其內,那令人卻步的寒氣恍若冰皇臨世,那純陽之玉的盒子此刻已結上了一層寒冰。

「好一株徹骨冷泠菊,若非這只是千年之品,恐怕連朕也抵御不住這其中的寒氣。」韓默離贊嘆一聲,卻不急著讓炎修起身。

炎修便這麼跪著,甚至不用內力抵御寒氣,刺痛了還未干透的傷口。

僵持許久,韓默離方才揮了揮手,對幽亦道︰「帶他下去治療吧。」

「是。」幽亦扶著炎修的肩膀,不禁一驚,不知何時他竟已經昏迷了過去,卻仍是固執的不動分毫。幽亦一把將炎修抄起,疾掠而出。

韓默離站了一會,忽的轉過身,「額娘,您醒了。」

「默兒。」東太後此時已略坐起了身,指尖一只絢爛的蝴蝶撲騰了一下翅膀,空間一陣波動,轉瞬間消失于無形。

「你身邊的這些人比起當年你父皇身邊的柳欽也不遑多讓,有這些人在你身邊,額娘也便安心了些,只是這殺伐之氣過于濃重了。」

韓默離苦笑一聲,「額娘可知這些人是如何磨礪而出的,他們都是在生死間掙扎,手上沾染的鮮血多到麻木,可以說,他們是在絕地中由白骨堆砌出的一尊尊殺神,而兒臣能夠得到這些人,或許是因為兒臣也經歷了其中最大的痛苦吧,無論是各位兄長還是父皇,對朕而言……」韓默離慢慢攥緊了雙拳,帶著狠絕的悲哀。

東太後偏過頭,擦去眼角的一滴淚,這是最後一滴,最後一次軟弱,不再是依偎于先皇身邊的女人,這一刻,哀家便是郭嘉東翎太後,默兒,既然你已有了打算,那麼額娘變為你斗至最後。

東太後笑了,只是那笑已不再是如水般溫柔,她望向置于一旁的玉盒,道︰「這是徹骨冷泠菊嗎?好生珍貴,默兒,給你額娘送去吧,這些天可是多虧了她的照顧。」

「是,兒臣遵命。」韓默離退出門外,走了幾步,突然轉過身來,猛然跪下,重重的扣了三次首,額娘,您最大的痛苦便是身處這帝王之家吧,放心,孩兒絕不會讓您失望的,絕不會。韓默離暗暗發誓,站起身,「來人,擺架延頤宮。」

延頤宮,西太後居住之所,相較于潛禧宮的清幽,這里明顯顯得壓抑了許多,在嚴格的規矩下,眾人皆不敢有一絲逾越之舉。

西太後倚在榻上,輕撫著懷中一只純白的小貓。

在她對面站著兩人,其中一人一身玄衣,手握一柄長劍,在他臉上是舍棄一切的冷漠,非無情,只是忘情,更是斷情。而另一人一身油墨藍衣,面若朱玉,手搖折扇,眼含淺笑,與李夢衍的儒雅不同,這人給人的感覺是邪異的陰柔,與余墨相比總帶著些許骨子里的骯髒,令人及其不快,而那玄衣人看著他時帶著不加掩飾的鄙視。

「那人可處理好了?」西太後淡淡的問道。

「呵呵,太後請放心,如今他不知在哪里沉睡著呢。」

「那人對藥理研究的透徹,若哀家身邊有這樣的人呢行事倒也方便了許多,只可惜他不能為我所用。」西太後惋惜的道。

「這也是為了免除後患,況且能死在我的手里也是他的榮幸啊。」

「嗤」玄衣人冷笑一聲,滿臉不屑。

藍衣人挑了挑眉,眼中怒意閃現,突然,門外傳來侍衛的聲音,「參見皇上。」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隱入簾後,西太後也是心下一驚,莫不是出了什麼差錯?

正想著,韓默離已跨了進來,躬身,「拜見母後。」

西太後溫和的笑道︰「快起來,皇帝今日怎想到到哀家這延頤宮來。」

「朕平日政務繁忙,好容易有了閑暇,自要來向母後請安,這也是額娘的囑咐。」

「妹妹還是這麼客氣,她的身子可好些了?」

「剛把毒血除盡,現在已是無礙了。」

「毒?妹妹何時中了毒,怎的哀家竟不知?」西太後面色一變,驚異道。

「朕也不知,額娘一向謹慎,只怕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腳,幸而唐綰恰在宮內,這才解了毒,說來這也多虧了母後的伴生璇心藤,若非有其奇效,怕也無法完全驅除毒素,兒臣在這里多謝母後了。」

「說這些做什麼,這也是哀家偶然覓得,合該你我娘有次福分。」

「前些日子朕也得了一件奇物,亦有闢易百穢之效,因事耽擱在了一旁,如今特來獻于母後。」說罷,將玉盒取出打開,「此物名為徹骨冷泠菊,想必母後也听過。」

早在感受到那寒氣,西太後便驚了一驚,稍稍定了定神,向韓默離道︰「果真是奇物,如此珍貴之物,何不放于你額娘那里,妹妹身子一向虛弱,豈不更需要?」

「額娘體內已積聚了伴生璇心藤的靈氣,不宜再吸收過多靈源,母後便不要推辭了。」韓默離上前一步,欲將之獻上。

西太後略顫了一顫,「好濃重的寒氣,哀家怕是承受不了。」

韓默離笑道,「母後此處有烈陽鳳冠花,亮相配合,正是相得益彰啊。」

西太後臉色略顯不自然,「難為你想的周全,咳咳,哀家有些乏了。」

「那兒臣便先告退了。」韓默離將花置于桌上,緩緩退出了門外。

待得韓默離離開,西太後頓時陰沉了下來,撫模著貓身的手猛然掐住了貓的脖子,繼而憤憤的將其扔在了地上,「好個唐綰,哀家綢繆許久的計劃竟然就被你給毀了。」

「要我幫你殺了她嗎?」先前兩人從簾後走出,說話的正是那玄衣人。

藍衣人冷嘲道︰「螭灼,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你還真以為得了個‘劍狂’之名便天下無敵了嗎?說話別說的太滿,小心風大閃了舌頭。」

「玉恆琉,你找死?」螭灼渾身肅殺之氣盡顯,強大的威壓令玉恆琉臉色一白,倒退幾步。

「放肆!」西太後喝到。「螭灼,在哀家面前動手,你還有沒有把哀家放在眼里?」

螭灼看了他們一眼,冷笑道︰「一丘之貉。」

「你……」西太後氣得臉色煞白。

「別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我不是你的奴才,我們之間只有契約關系罷了。」說完,毫不客氣的走了出去。

「太後,他未免太過囂張了。」

「囂張又能如何,此人可有大用,若非你們不爭氣,哀家又何至于斯?」

玉恆琉一時無語,望了一眼桌上的徹骨冷泠菊,問道︰「這菊該如何處理?」

提到這西太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難道還能扔了不成?搬到內室去,別讓它與烈陽鳳冠花相觸。」

「是!」玉恆琉拿起花,迅速離開,看來今日還是少待在這兒的好。

「郭嘉東翎,這場爭斗是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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