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不可及 1、不速之客

作者 ︰

大學畢業後,我來到了深圳,進了一家中等規模的外資企業做總經理秘書,總經理也即是我的頂頭上司名叫高少政,是一個年近四十的香港男人,儀表堂堂,人很是精明能干,只不過也許是因為長期的工作壓力吧,導致兩鬢有些微白,我作為他三個秘書之中的其中一個,工作還是比較輕松愜意的,主要是負責溝通和協調各部門之間的關系,還有就是翻譯一些英文郵件、訂單之類的東西,然後下達到各部門。

想想時間過得真是快,轉眼間,我在這家企業已經工作已有一年多的時間了,我對目前的現狀還比較滿意,還記得當初剛來這邊時,听不懂白話,又因為剛畢業的緣故沒有工作經驗,找工作時每每踫壁。

後來在這家應聘時,我順利通過了行政的面試,然後是高少政的面試,他一開口說的都是白話,聲音很好听,嗓音帶點磁性,有點象在唱歌,只可惜唱的內容我一句也不懂,所以我當時就懵了,搖頭示意自己听不懂,他用手給我打手勢,邊打手勢邊放慢了語速來說話,力圖讓我明白他的意思,但偏偏我還是沒弄懂,最後他說起英文來,還好這是我的強項,于是我順理成章地便留了下來,當時便覺得他是一個很溫和的男人,只是後來工作接觸多了,我才覺得當初好象有點被他外在的假象所蒙蔽,他,在工作之中其實是一個很嚴肅而且極其認真的人。

當天應聘回來之後,我的自信心狂受打擊,于是就開始對著電視機瘋狂地學習粵語,珠江台、翡翠台、明珠台,對著電視機里的電視劇、廣告還有新聞等各種節目,一有空就跟著狂念,苦心人天不負,在念到第三天的時候收到了通知,我面試通過,可以去上班了。

經過了一番忙亂,我終于安頓了下來,單位只包一個中餐,所以早餐和晚餐基本上就靠自己來做,至于住宿的問題,反正是每月會發放住房補貼的,所以我在外面自己租了一個一室一廳的小戶,家用電器一應齊全,每月靠著公司發的補貼也就差不多了,最關鍵的是這里離公司很近,走路十來分鐘就到了,我不用擠公交,還可以靠著走路來鍛煉一體。

而最值得我高興的是,通過我一個月堅持不懈的‘和尚念經’式的學習,我的白話終于**辣地出爐了,而當我由最開始那十分撇腳的白話到越來越熟悉流暢,說起來這當中還離不開高少政時不時的鼓勵呢。

說真的,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我說白話怎麼說得那麼爛呢,自己都有些說不下去了,還常常辭不達意的,也虧了高少政的普通話很差,他常用很爛的普通話來跟我說話,而我則用更爛的白話來跟他說話,很有點「雞同鴨講」的味道,但就這樣居然能終于交流了下去,有時候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是不是個語言天才呢,要知道我學英語也很快的。

我是典型的喜歡靜的類型,工作之余,最喜歡的就是逛街、看書、听音樂,還有就是自己給自己做點美食。

四月的一個周六,深圳的天氣已經頗有些熱了,我一個人待在自己的小窩里,昏天暗地地看著《荊棘鳥》,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第一次看過了這本書之後便一直念念不忘,這些年來,我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看了多少遍了,有一些章節甚至于看得都會背了,可是我還是不停地看,都說荊棘鳥一生只為尋找一棵帶刺的樹,然而當它真正找到那棵樹的時候,那棵樹上的尖刺卻深深地刺入了它的胸膛,任它的鮮血染紅那棵帶刺的樹,我一直在為書中的梅吉和拉爾夫神父感到惋惜,每次看著書總會覺得很傷感,好象有一根刺深深地扎進我自己的胸口一樣,如果說……,我設想過無數的如果,只可惜,沒有一個如果可以成真。

我翻看著小說,一邊被書中那憂郁的情緒所感染,一邊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這時候手機鈴聲響起,「想念是會呼吸的痛,它活在我身上所有角落,哼你愛的歌會痛,看你的信會痛,連沉默也痛」,我听了有片刻的失神,那是梁靜茹的一首《會呼吸的痛》,有一次去逛街時一家店子時傳來這首歌,猝不及防地便擊中了我心靈中脆弱的那一塊地方,于是回來後我從電腦里下載了這首歌,把它設成了我的手機鈴音。

鈴聲一直在響著,我拿起電話看了看來電顯示,是一個我不認識的號碼,于是我按下接听鍵,「你好哪位?」

電話的那頭突兀地響起了一個聲音︰「影子嗎?是我啊,我是秦川。」

我一愣,「秦川?你怎麼會有我的手機號碼?」

他得意洋洋地在電話那頭「嘿嘿」地笑,「我發動了好多關系才找到你家,然後親自上門去拜會了你爸媽,哎呀,我真是不得不說你爸媽待人太熱情了,一听我說是你大學同學,又說要你的手機號碼,立馬就給我了,還留我在你家吃飯呢。」

我一听,以手撫額,天啦,我幾乎能夠想得到他在我家所受到的種種待遇了,我是家里的獨生子女,爸媽在我上大學的時候就明確地跟我約法三章,其中的第一條就是讀書期間不準談戀愛,可是眨眼間,我大學畢業才不過一年多的時間而已,他們就對我的婚事變得如坐針氈了起來,一個勁地逼著我要我談朋友,要我相親,我都被他們給整怕了,這下好了,這個秦川傻乎乎地跑我家去「拜會」,估計我春節回家一定會遭受到家里面的「嚴刑逼供」了。

我的腦袋瞬間便大了起來,半天沒吱聲,卻听得話筒那邊秦川的聲音一個勁地傳來,「影子,影子?你听到我說話了沒?是不是信號有問題呀?你怎麼不說話?喂喂?」

我長呼了一口氣,靜下心來,「我听著呢,秦川,你找我有什麼事?」

秦川笑了起來,「我就說呢,怎麼你突然不吭聲了,你接了我的電話有些太高興了吧,轉眼間一年多沒見了呢,呵呵,看我今天給了你一個這麼大的驚喜,高興吧?」

我翻了個白眼,不過他自然是看不到,「驚喜?我沒覺得哦,我覺得是驚嚇還差不多。」

他馬上說道︰「影子,你怎麼這麼說話呢?你知道嗎,當初咱倆分了手後,我還郁悶了好久呢,後來畢了業,大家分開了,我家里呀,不停地給我介紹女朋友,可是我左看右看都不滿意,那天我突然腦子里面靈光一閃,我覺得啊,還是咱倆最合適。」

我一听這怎麼還有個「再續前緣」的味道啊,于是趕緊頂回去,「你秦大少爺我可高攀不起,多謝抬愛,愧不敢當。」

秦川卻象是听不到我說的話一樣,「影子,我今晚七點十分到黃田機場,你千萬來給我接機啊。」

我搖頭,「不用了吧。」腦子里一時之間還有些沒意識過來,黃田機場?他說他要來深圳?今天就到?可問題是我不想見他呀,還待再說幾句回絕他,可他已經收線了,怎麼辦?接還是不接?見還是不見?或者,打個電話回去再拒絕嗎?哎,我郁悶地嘆了口氣,你說好好的一個周末吧,就這樣被人給無情地破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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