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萬物沉睡。
月光明亮,眉目清晰。一人恍惚回憶,一人皺眉思索。
「怎麼最後要承認是你放的小蟲子?」果爾疑問道,她心中已經有了某些猜測,只是需要颯颯證實一下。
「我爸爸所在的公司是他爸爸開的……」颯颯又開始掉眼淚,沒人能懂她當時的懼怕和委屈。
「乖哈,沒事了。」果爾一副小大人樣。
颯颯哭著哭著便睡著了,果爾听到有節奏的呼吸聲,也放下心來,慢慢地睡著。
第二日,陽光正暖,小風嘩嘩地吹。
「颯颯,我想了,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這樣就太便宜那小子了。」果爾咬牙切齒地說道,昨天顧慮到颯颯的情緒,她沒有多說什麼,現在颯颯的心情已經恢復了過來,這事也要開始討論討論了。
「你有什麼辦法?」颯颯眼神乍亮。
「這事需要從長計議。現在咱在這,就好好地體驗一下不同的生活。先讓他逍遙一年,等咱回去了,嘿嘿,你等著瞧吧。」果爾賤笑,神色里透出一股壞壞地味道,與她可愛乖巧的外表著實的不搭配。
颯颯自從綁架事件後是無條件地信任果爾,在這里听到果爾的話後,腦補一下那個人的可憐樣,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就散去了,眼神里恢復了神采。
在颯颯看不見的地方,果爾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颯颯還是這個樣子看著舒服。
出門,滿眼都是荒涼的黃土,準確說來,她們所在的位置,並不是真正地西北,卻是真正地黃土高坡。
這里的天氣干燥,一年只能種植一季,收成又少的可憐,豈能比的過那些魚米之鄉。
干燥、大風、黃土、貧窮,似乎成了專門為了寫照這個地方。
本來打算帶給老大的東西,在果爾與颯颯的合謀下給貪了下來。
這個小村莊總是安靜的只听見風聲。村子太窮,年輕的一代都出去謀出路了,這個村子便只剩下了老人,甚至孩子也少的可憐。
果爾和颯颯的到來,對這些寂寞的老人來說是一個慰藉。那些老人們總是組團坐在石頭凳上,笑眯眯地看著她們兩個玩耍。
在這樣一個地方,呆上一個月後會怎樣?果爾會肯定告訴他人︰整個的價值觀和世界觀都在發生改變。
比如,從前看到又長又大的灰色老鼠是害怕的厭惡的,那麼現在便是歡喜的興奮的。看見它,便意味著你將會享受一頓美餐,特別是經五爺的手後,那味道更是上一個新台階,美的能讓人夢中流口水。
這片地方沒有學校,也沒有足夠多的用來打發時間的玩伴。在這里待了兩個月後,颯颯與果爾已經沒有剛開始探秘般的興奮,生活陷入了寂寞無聊當中。
這樣似乎給了人更多思考的時間,能細細體會風的咆哮,樹葉的私語,黃沙的曼妙舞姿,隨風卷起的一個接著一個的波浪和一個隨著一個的漩渦。
這似乎獨屬于荒涼世界的一份美感,一種無法言說的來自大自然的藝術。
心性總是在寂寞荒涼中才能得到錘煉。繁華只會讓它越來越輕浮,越來越焦躁。
在這個**的沉寂地域,颯颯越來越沉穩,總是能靜靜地坐在黃土堆積的陡坡上,與果爾一起對著漫無邊際的黃土,持續著一上午的發呆。
第三個月後,果爾和颯颯兩眼淚別這里。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她們趕往的是下一站的宴席,而他們停留在原地等著已經人散曲終後的落幕。
果爾看著無邊無際的黃沙,數著車子走過的一個個的黃土高坡。
本以為不長的路程,卻因為崎嶇的路途,生生地開了六個小時的車。
開車的是一個穿著軍大衣的漢子,普通話里有著濃重的地方方言的味道,也不耽誤交流。他說話時會刻意的放緩,似乎怕自己的大嗓門嚇住果爾她們。
果爾臉色蒼白,額頭冒著冷汗,頭劇烈的旋轉,胃里冒出一股股的酸水,她想吐……
颯颯在後座空出一個位置,讓果爾躺下來。
喝上一口水,使勁壓下想吐的**,不客氣地躺在後座上,把頭放在颯颯的腿上。
丫丫個呸的,暈車的感覺,真他媽的不爽。此時此刻,果爾已經難受地不想再斟酌自己所用的詞匯。
「要不,我跟樁子叔說一聲,咱們休息一下再走?」颯颯看到果爾難受的樣子,心里也跟著難受。
「沒事!」果爾咽了口唾沫,使勁地掐著手上的合谷穴,「咱們需要趕路,在天黑前達到大哥那里。」
暈車也就那麼一小會,說到底,果爾來到這里的三個月里,每天晚上心里都有一種隱隱的不安。她打電話回家一個個地詢問,所有認識的人都一切安好。
有些莫名,可是不安還是在晚上的時候如影隨形。
晚上睡不好,白天又沒有什麼好東西去補充營養,她才七歲,正是長身體的年齡,一個月下來,身體虛了,暈車也是必然。
「我先睡一會,到了後再叫我。」最近,這種不安已經消失,她也能睡個好覺了。
……
在另一個半球,冰冷的白牆,冷漠的視線。
「該說你不怕死,還是找死?」醫生玩弄著手術刀,刀尖泛著冷幽的光,沒人知道這把刀下的亡魂到底有多少。
男孩子的睜開眼楮,眼中一片死寂,轉頭,盯著男人脆弱的脖頸,只要輕輕一捏,便能重歸安靜。
男人冷笑。
一個閃爍,手術刀已經在距離男孩子太陽穴一厘米的地方。
血慢慢流下。
男孩子似乎感覺不到疼痛,重新閉上眼楮。
沒有任何的呼吸聲,宛若一具死尸。
醫生一愣,炸毛了,沒有剛才一絲一毫的冷艷高貴之感,「操!他媽的,你什麼意思!就差那麼一點你就死定了。我靠!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再救你,我就他媽的,他媽的不是人!」
「你本來就不是人。」一頭紅發的男人嘴里叼著煙,吊兒郎當地走進病房。
「滾!病、房、不、準、抽、煙!」醫生一字一頓,額頭青筋凸現。
「別那麼認真嘛∼∼不就一個病人嘛,還是個不想活的。」
紅發男人伸出舌頭,快速地舌忝了一口,在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跳到了安全距離。
「你有種。」醫生狠狠地擦了一下臉,眼楮氣的通紅。
「本來就有,不然你就要傷心了∼∼」紅發男人再次不要臉地去挑戰醫生的人忍耐極限。
里啪啦……悠揚的哀嚎聲響起……
男孩子閉著眼楮,一動不動。似乎周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就像床,就像杯子,他僅僅只是一個死物。
……
一覺醒來已是清早,周圍響起嘹亮的歌聲。
果爾茫然地看著來人不斷閉閉合合的嘴唇,她一個字都听不懂。
貌似來到了一個少數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