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蘇婧轉過神來,那邊蘭花已經換了副表情,笑的跟朵花似的,真是讓她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端著碗的手都抖。蘭花這會像是突然被掉包了似的,親親熱熱的朝她走了過來,伸手接過了碗,還嗔怪的說︰「蘇丫頭真是太客氣了,倒叫我怪不好意思的。」
蘇婧忍不住朝屋外瞟了一眼,青天白日的,要鬧鬼也不會選在這時候吧?!
蘭花自顧自的將碗往桌上一放,接著就拉過了蘇婧的手,說道︰「蘇丫頭啊,之前的事,是我不好,嫂子也就是嘴上沒個把門的,其實我也不是真覺得你怎麼樣……唉喲,說到底還是這嘴賤,嫂子以後一定注意啊,你千萬別放在心上。」語氣親熱的讓蘇婧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自然,自然不會放在心上的,嫂子寬心就是……」蘇婧心想等你把這碗加了番瀉葉的雞吃下去,我自然就不放在心上了。可又有些模不著頭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這位還恨不得把自己扒皮吃肉呢,怎麼才轉個身就主動認錯了?
難道這蘭花看穿自己的小把戲了?也不對啊,要是被看穿了,豈不是更要結實的鬧一場,哪還有主動示好的道理,莫不是要整她?!想到這蘇婧忍不住把手一縮,一下子把手從蘭花那扯了回來。
蘭花手里一空,登時臉上表情也有些尷尬,但也很快就自己排解掉了,重又將桌上那碗雞拿到了手里,笑眯眯的跟她道了別。
蘇婧此刻心里戰戰兢兢的沒個著落,只好客氣的問︰「嫂子不然我給你拿個籃子把菜裝起來?省的路上落了灰。」
「不了,不麻煩了,也沒幾步路,再說了,不干不淨吃了沒病,左右不過是些小灰。」蘭花毫不在意的擺擺手,轉身就往外走了,路過門口正瞧著她的蘇媛身邊時,竟然還心情很好的捏了一把小姑娘的臉蛋,夸了句︰「真是個美人坯子!」搞得蘇媛也是受驚不小。
直到蘭花走遠了,蘇婧才算是緩過氣來,琢磨著她怎麼就反常起來了,在外頭那會,自己服了軟,讓蘭花心里舒坦了,她原意放自己一馬倒是說得過去,可剛才瞧她那殷勤勁,完全就跟被掉包了似的,這咋回事啊?!真是越想越覺得傷腦筋。
正當蘇婧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袖子突然被人扯了扯,扭臉一看蘇媛眨巴著眼楮看著她,便問︰「怎麼了?」
蘇媛撅著嘴,一臉不高興的嘟囔道︰「阿姐,那樹葉子管用麼……這麼大一碗雞呢,太便宜她了。」
蘇婧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眉毛一挑道︰「明天你就知道有沒有用了。」蘇婧她娘是個懂醫的,家里有還留著幾味藥材,那番瀉葉就是其中一味,剛才一到家,她就囑咐蘇媛從藥箱里把放著的番瀉葉偷偷拿出來,給蘭花盛菜的時候,她先在碗里墊了兩片番瀉葉,這番瀉葉可是一味猛藥,混在做菜的香葉里,想分辨出來也難,等蘭花把那碗雞一熱,葉子的藥效散到菜里,嘖嘖……怕是蘭花家的茅房,今晚上是不會空著了。
她蘇家的雞,可不是那麼容易吃的!
只是蘇婧她娘過世差不多已經有兩年時間了,這番瀉葉可別沒藥效了啊,這樣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蘇婧在心里暗暗祈禱,千萬千萬別掉鏈子!
蘇媛小心翼翼的說︰「可是……可是麻子叔不是壞人……他給我還有麟兒做過小木馬,能不讓他拉肚子麼?」說來也是可惜,王麻子是個和善人,又做的一手好木工,除了長得丑些,其他還真是沒得挑,怎麼就攤上蘭花這樣的媳婦了。
蘇婧笑嘻嘻的模模她的頭︰「放心,你麻子叔叔今天一早去城里幫工去了,過幾天才回。」剛才跟蘭花一路回來的時候,她就把那邊的底細模清楚了,這幾天蘭花家里就她一人,照她那小氣性子,得了好東西也不會想著別人的,一碗菜下去,讓她拉個爽。
那廂蘭花出了蘇家的門,一路往自家走,瞧著路上四下無人,便左手端著碗,右手伸進腰帶里掏了兩下,掏出個小東西拿著看了又看。此刻陽光正好,她手里竟然拿著顆金燦燦、圓滾滾的金豆子。
蘭花瞧著那小金豆子,不禁眉開眼笑。
……
蘇婧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收拾好家里之後,就端著木盆去河邊洗刷衣物,這時候村里的丫頭、媳婦們也都基本聚在河邊,老遠就听見她們有說有笑。
有眼尖的瞧見了蘇婧,便出聲招呼她︰「哎,蘇丫頭也來洗衣服啊!來,到我這來。」蘇婧聞聲看過去,喊她的是村長家的大兒媳,喚作慶娘,長的不算美,眉目很是英氣,性子直來直往的,頗對蘇婧的胃口,她端著盆朝慶娘那走過去,笑著喊了一聲「慶嫂子」。
慶娘是村長家的兒媳婦,而且是老大家的,她男人十有**就是下任村長,因此慶娘隱約就是村里這幫小媳婦們的頭頭,以前蘇婧雖是個不錯的丫頭,但性格內向,不善跟人交往,後面兩年死了娘,又是蘇秀才在管教,變越發的跟村里的姑娘媳婦們玩不到一起去,這會慶娘出聲招呼蘇婧,其他人多少也有些跟風,因此就算以往跟蘇婧沒有交情,這會也顯出了幾分熱情。
蘇婧笑著一一打過招呼後,便蹲子,那出皂角開始洗衣服。
謝武的媳婦小池一邊搓著衣服,一邊笑著小聲說︰「哎,你們知道麼,蘭花昨晚上跑了一夜茅房,還著了涼,這會連床都下不來呢。」
「是麼?唉喲,我怎麼心里那麼痛快呢!」
「哈哈,瞧你開心的!」
「你不也是麼!還說我!」
「去去!都小聲點,心里偷著樂就成了。」
「哎,瞧不出來,你才是蔫壞蔫壞的!」
一陣哄笑,蘇婧低頭洗著衣服,忍不住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