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觀師 19第十七章

作者 ︰ 胭脂藤

深夜時分,冰冷的赤月挪亞與三條閃爍流動的星河為大地灑落了一片星月光輝。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當傍晚的喧囂歸于沉寂,除了各部落抽調的守夜輪值人員和不時刮過的凜冽西風外,駐扎于遺跡之丘的其余獸人們紛紛已在臨時搭建的帳篷內陷入熟睡。

一陣天地仿佛都為之破開的炸裂聲響這時出現在營地上空,示警的號角隨即一聲接一聲急促地響起——

「是泰勒斯之眼開啟了!」

不知是誰的大嗓門這麼吼了一聲,整個臨時駐地都開始此起彼伏回蕩著同一句如山谷回音般的吶喊聲。

「泰勒斯之眼開啟了——!」

羅勒與凌霄的帳篷內,下午小憩過的兩人幾乎在頭頂炸響的同時紛紛睜開了雙眼,凌霄縴瘦的身體此時被銀狼羅勒斜側著身幾乎整個地圈住,從羅勒柔軟的月復部皮毛中爬起身,下一刻變化為人形的羅勒就將滑落到凌霄腰部的黑色披風撿起,重新為他披好系住,扶著凌霄右手兩人站起身彼此對望一眼,隨即便在越來越吵鬧的人潮聲音中一起走出了帳篷。

影影綽綽的火光再度紛紛被亮起,伴隨著身邊不停交錯而過人潮,空氣流動的速度不同尋常地在加快,凌霄他們最初來到的那片靠近中央河谷的斷崖邊早已經擠滿了圍觀的人群。

兩人在人群後方抬頭向遺跡之丘方向望去——光芒大盛的白色漩渦狀裂隙,這時如一個明亮的巨型探照燈般將整個土丘及附近河谷照耀得如同白晝,可以看清谷底干涸的地面上,一個個氣旋將無數的礫石卷起,石頭彼此在空中踫撞被磕飛的喀喀聲不絕于耳,景象跟常年在整個平原盤亙肆虐的西風明顯不同。

「果然是風之眼啊!看那風旋——」

「確實啊。」

「沒錯。」

……

不知哪個先起了頭,原本無聲注視著泰勒斯之眼的人群開始嗡嗡的議論交談起來。關于風之眼中什麼資源最多,哪種東西最為珍貴,最有可能出現什麼樣的危險等等,連凌霄這個第一次參與這樣規模行動的門外漢,也在一旁听得七七八八。

「凌霄大人,羅勒大人!」

循著熟悉的氣息,從相隔了一段距離的居處趕來,小家伙利姆左突右擠像條小魚般鑽過人群的間隙來到兩人身邊,「凌霄大人,我有接到風苔和霜鹽的任務哦,等風之眼徹底開啟穩定下來,我們就可以去采集了王牌悍妃,萌夫養成全文閱讀!嘿嘿……」

看著挨蹭著他獻寶似的小家伙,被逗樂的凌霄失笑地模模他毛茸茸的腦袋,隨後對著不放心跟在後面到來的利姆的父親點頭招呼道︰「你好,格達雷。」

「哦、您好,使者大人。」長著頭別人一看就知利姆與其有血緣關系的卷發,叫做格達雷的中年巨狼族獸人,朝凌霄爽朗憨厚地一笑,「這個混小子吵著說自己快成年了,非要接任務跟著一起過來,我和他阿媽拿他實在沒辦法,這不——」

中年狼人露出一個這下又要麻煩您的表情來,粗獷的臉在舉起的火把照映下微微發紅,不好意思地撓頭吞吞吐吐繼續說道︰「那個、我是與其他人一起結隊接了幾個三四級的任務,所以、這個……」

「沒事的,你跟同伴放心的去吧。」這樣意思明顯的托付,心細的凌霄怎麼可能瞧不出來,看著整個人都局促不安的格達雷,凌霄再度揉了揉身旁也跟著靦腆起來的利姆的腦袋,「利姆是個好孩子,心地善良,我很喜歡他陪在身邊。」

「那可真是太感謝您了,大人!」見凌霄毫不猶豫應承下來,原本還在扭捏不好意思的格達雷,迅速換上安心的笑容大聲道謝。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父子兩個人都是一樣直來直去一根筋的性格。

還沒等聊上幾句,利姆的父親格達雷就被跟他一起結伴組隊的同伴們叫去了,而後,在一陣急促的召喚號角聲中,羅勒也不得不跟凌霄暫時分離,幾個跳躍從右側高達數十米的河岸崖地下降到河谷底部,向著早前商定好的集結點前去匯合。

一直到那飄蕩在羅勒背後、散發出微光的銀白色長發發尾徹底消失于河谷的黑暗中,再也看不真切的凌霄才終于收回了視線。

「利姆,你說……」有些心神不安地張口,凌霄本來想問羅勒能否平安無事的歸來,轉念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是啊,連最外圍的一級采集任務都只是幾乎沒有危險而並非百分百的安全,羅勒作為先頭隊伍的一員,去查探一個新生不穩定的泰勒斯之眼,其任務的艱難程度根本是不言而喻。可即使危險也一定要去做,即使危險也一定要有人挺身而出勇往直前,因為眼前的這一切危險關乎的是身後更多人的生存或死亡。

千年以來,捱過大毀滅的平原獸人們依賴著裂隙而生,為了生存又不得不停地與裂隙中層出不窮的危險生物或現象殊死抗爭,在這里,甚至連未成年的利姆都可以接到任務。這片土地之上,一闕流傳千年的民謠足以道盡其中真味——

創/世神泰勒斯凝望之地,最後的希望之地。

所有人都是戰士,所有人必須戰斗!

試煉降臨汝身。

災厄如影相隨。

抱必死之心,

向生邁出腳步。

不要停歇,

不可停歇——

黑暗退避,而曙光終至!

作為獨自漂泊來到這個星球的異邦人,凌霄無法理解卻阻止不了自己被深深震撼。這首連最幼小的孩子都能朗朗上口彼此傳唱的歌謠,道出了這片土地上每個人都要都在為自身而戰,心存希冀,艱難求生。

他想起傍晚時,自己滿懷希望地找到先知吉吉說了關于他任務忘接的事情,話沒到一半卻先是被大大地取笑了一番,正當他困窘不已的時候,先知才總算擦掉眼角笑出的淚水告訴凌霄其實他有任務的。

凌霄和利姆他們從黑岩石林那個地球植物寶庫一樣的裂隙中采集的大量諸如三七、茜草、白及等止血消腫的草藥制品這時終于可以派上用處,一旦團隊中這些踏在生死邊緣為生存以命相搏的獸人們受了傷,那麼他這個雖然不是醫生,但精通植物學甚至因為完美主義的毛病還去研修過中藥學的人,就得上陣指導那些獸人如何最妥當的用藥農家小地主全文閱讀。

由于醫師治療者奇缺,一般給傷者進行救治的治療師們地位都非常崇高,他們所完成的任務也起碼都是從七級難度開始往上計算,並且回報豐厚。

最後,先知吉吉還不忘壞心眼的對身負七級任務而不自知的凌霄補充一句,其余空閑時間,若是凌霄願意,倒是盡可以跟著利姆一起去做那些一級采集的任務來對分獎勵。那促狹模樣,卻分明在暗示凌霄已經成了一個非要跟孩子槍糖吃的怪叔叔了。

「大人,我們回去吧。」一旁緊緊挨著凌霄的利姆,這時打斷他的沉思嘀咕著︰「氣旋又變大了,風之眼還沒穩定下來呢,真討厭……」

空氣的流動確實愈發急遽,站在崖邊凌霄額角的碎發被不停歇地吹曳飄動,隱隱有割面的感覺。看利姆從躍躍欲試興奮難耐的樣子變成失落地撅起嘴,失笑地拍拍他肩膀作為安撫,兩人一起跟隨移動的人流向後退去,期間,也不斷的听到身邊面生或面熟的獸人們在討論交談。

「看來要等早上才能徹底穩定啊!」

「可不是,剛才天上那一聲可是響得很,我就估模著沒那麼快能穩定下來——」

「屁話!幾支先遣隊伍不是已經出發了?等戰士們回來就知道情況如何。」

「也對,趁這段時間我正好跟隊伍里其他人合計合計,希望先遣隊的兄弟們早去早回啊!」

「是啊,早去早回。」

眾人不由都點頭附和,對于那些用生命在最前方為他們查探情勢的人,這些外表粗獷的獸人們渴望他們平安歸來的心都是一樣的。

听見動靜紛紛驚醒出來圍觀裂隙開啟的人群,這時又鬧哄哄地紛紛散去了。

不停地圍繞著各式各樣裂隙進行戰斗協作,除了一些年紀尚輕的新人,多數獸人們早都已經身經百戰,大家都清楚自己的位置,以及在彼此位置上究竟需要做的事情。因此整個臨時駐地看似到處亂糟糟一片,但靜下心觀察卻會發現其實一切都井井有條按部就班。

裂痕雖正在開啟,但沒有人會冒失地在情況未明之前就沖進去,後來的獸人們尊重先頭隊伍的付出,他們紛紛回到自己的位置,靜待各自部落精銳力量的歸來。

「利姆,這次的風之眼你猜是外眼還是內眼?」為了轉移失落的小家伙的注意力,凌霄只能邊往回走邊誘哄般開口問道。

所謂的外眼和內眼,其實是另一種區分裂隙類型的方法。內眼是裂隙空間向自身內部擴張,從外面無法完整推算出其真實的面積範圍,只有在漩渦光芒籠罩的區域之內,也就是真正進入到裂隙,空間才會被奇異地延展擴大。而外眼則是從外部就能清楚估算出大致範圍大小,地面空間會隨地上漩渦結構擴大而向外擴張的裂隙。

兩者相較,外眼比內眼普遍常見,危險程度卻是隱蔽的內眼更高一些,將凌霄帶來到這世界的黑岩石林植物裂隙就是個外眼裂隙。

「嗯……是內眼!」

「為什麼?」

「因為這麼久還沒穩定,利姆討厭它!」

「……」

哪知道小家伙的童言無忌,卻是一語成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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