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里,在確定了周圍確實沒有人能看到車廂里的情形之後,程咬金終于吁了口氣,緩緩地抬手將戴在頭上的斗笠取下。
一張老臉上果然是傷痕累累。
左眼淤紫,右頰烏青,下巴處更是紅腫了一片,說是被人給揍得鼻青臉腫一點兒也不為過。
抬手在自己的右臉處輕模了模,程咬金的嘴角一顫,疼得直吸了一口冷氣,真他女乃女乃的疼。
嘴里嘟囔了兩句,程咬金忍不住低聲氣罵道︰「都說打人不打臉,這死老太婆卻專門往老夫的臉上招呼,好歹我也是她唯一的妹婿,一點情面都不講……」
「三十幾年了,她果然跨入了先天的門檻,還以為上了歲數她的脾氣會變得好一點兒,沒想到竟然還跟當年一樣一點就著,早知如此,昨天晚上我又何必送上門去,這不是自己找抽麼這……」
一想起昨天晚上發生在唐府里的遭遇,程咬金悔得腸子都青了,好幾十年沒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動手動腳了,沒想到昨天他竟被一個女人給揍了,丟人啊!
「幸虧老夫有先見之明,昨天晚上是一個人偷偷去的,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並沒有外人看見,否則的話這人可就真是丟大發了。」
雖然程處亮與程伯虞也有可能會猜出一些,不過臆測與親眼所見畢竟不同,只要沒讓他們見到自己這般鼻青臉腫的淒慘樣子,程咬金就總還能在這些小輩的面前保留一些臉面。
從懷里掏出踢打藥水在臉上身上的淤腫處揉模了一番,程咬金又將斗笠重新戴上,雖然現在車廂之中並不會被人看見,不過程咬金還是小心翼翼地做了十二分的提防,這麼丟臉的事情絕對不能讓外人知曉,否則他老程以後可就真的沒臉見人了。
做好預防措施之後,程咬金又將目光瞄向了車廂中的那一筐西瓜上面,六個大西瓜,佔了一個整筐的空間,每一個西瓜的個頭都有臉盆大小,分量也都在二十斤往上。
青綠色的瓜皮讓人看著分外地歡喜,程咬金伸手抱起一只,輕拍了拍,西瓜發出「 」的聲響,程咬金吞了口口水,沒舍得將西瓜打開,又給輕輕地放回了筐里。
「西瓜雖好,可惜也只有六個而已,若不是那老太婆小氣,唐修那小子又不在太原,否則的話老夫也不置于就得六只西瓜!」
在吃過兩次西瓜之後,對于西瓜的功效程咬金心里就有了一絲明悟,這西瓜跟唐望川當年所留下的那些藥膳一樣,雖然功效不俗,但也只是對暗勁之下的武者最為有效而已,暗勁及之上的武者食用,雖然同樣能夠增真氣修為,但所起的效用也只是了了。
以程咬金現在的修為,吃這些西瓜最多也只是滿足一下自己的口月復之欲,對于他在武道上的進階修煉幫助不在,吃了也只是浪費而已,還不如多留一些給其他還沒有練出內氣及還處在明勁階段的子孫食用。
「崔明珠那邊走不通,看來也只有將希望放到唐修的身上了,只要他確實是去了長安,就是掘地三尺老夫也要把他給揪出來,打不過崔明珠那個老太婆,還能再打不過那老太婆的孫子?到時候見了面二話不說一定要好好地收拾一頓先出了這口惡氣再說!」
臉上的疼痛疼得程咬金咬牙切齒,唐修怎麼說也算是他的孫子輩,教訓自己的孫子總沒有誰會挑理吧?
桃源閣。
太夫人崔明珠的小院兒。
唐磐石躬身進來,向太夫人行了一禮之後沖太夫人身邊的丫環淺荷使了個眼色將小淺荷給打發了出去,之後恭聲向太夫人稟道︰「太夫人,盧國公已經離開,走的時候帶走了一筐西瓜,是從咱們府里買走的那些。」
「嗯。」崔氏輕點了點頭,「走了就好,沒有大肆地向外張揚咱們唐府的事情,算他還識趣。」
唐磐石沒敢搭言,整個大唐境域,敢這麼說盧國公程咬金的估計也就只有他們家太夫人一個了,唐磐石只是一個管家,可不敢在背後枉評一位國公爺的是非。
唐磐石在唐府當了幾十年的管家,對于唐家與程家的關系也是心知肚明,老太爺與程咬金是連襟,當年的交情也是不錯,按輩份來講唐修少爺還得管程咬金叫一聲爺爺,是實實在在的親戚。
只是老太爺隱居了之後兩家就再沒了來往,听說是鬧了什麼矛盾,具體的情形唐磐石知道的也不太清楚。
「太夫人,昨天晚上老奴隱約听到後宅像是有打斗聲,是不是盧國公他……?」
想起方才程咬金出府門時頭上所戴著的斗笠,明顯是想要遮掩些什麼,再聯想起昨天晚上發生在唐府里的動靜,唐磐石忍不住出聲向太夫人詢問了一句。
崔氏沒有隱瞞,面無表情地點頭道︰「沒錯,確實是程知節來了,想要攀親戚,還想要多買些西瓜運回長安,被老身敲了幾拐杖給趕跑了。」
果然是如此。
唐磐石的額前冒起一絲冷汗,原以為經過了這二十幾年的修身養性,太夫人的性子變得慈善溫和了許多,沒想到竟還是跟以前一樣地彪悍。
那可是盧國公,是誰都能打得了的麼?而且看程咬金戴著斗笠遮掩的樣子,明顯是不止被敲了幾拐杖那麼簡單。
「少爺還有少夫人去了長安,那里可是他們老程家的地盤,老奴擔心盧國公回去之後會去派人找尋少爺,若是他們想找少爺的麻煩……」
「借給他十個膽子。」崔氏輕搖了搖頭,道︰「就算真的找到了修兒程知節也不敢拿修兒如何,而且有他在長安看著,修兒與葉兒他們也不會出什麼問題,就算是真的惹到了什麼麻煩,程知節也不會看著不管。」
昨天晚上的那一頓就是給程咬金的一個警告,否則的話程咬金就絕不只是鼻青臉腫那麼簡單了。
「也是。」唐磐石點頭道︰「兩家畢竟是親戚,不管之前有什麼過節,盧國公總不好看著少爺有什麼麻煩。」
崔氏郁郁著沒有說話,顯是對當年的事情仍是心存芥蒂,不願再多提及。見太夫人如此,唐磐石也知趣地不再多說,不管怎麼說,只要少爺在長安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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