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謙澤緊了緊握著她的手,貪戀這一刻的溫暖,舍不得放開。為了掩飾這突兀的親密,徐謙澤干脆拉著關曉琪大步往前走,邊走邊道︰「先跟我走,我路上告訴你!」
關曉琪猜測得沒有錯,陸旭和思嘉之間的確是出了問題。追其根源,其實早在初中的時候便已有顯現。學校里的學生分等,同等圈子的孩子自成一國是早就心照不宣的事。在這殘酷的分層後面,代表的自然就是各自家族的背景實力。在當時,陸旭和徐謙澤等人在一起,絕對是名符其實的第一層圈子,跟梁晨還有關怡正絕對是同一層次的存在,死磕的對象。而彼時的思嘉是什麼地位?對了,關曉琪剛進去的時候甚至是她幫忙普及的圈層知識。她無疑是最底下的一層,雖然有錢,卻沒有權。而且,若論錢,那也算不上是頂有錢的。說來說去,那個時候起,就可以清楚得看出,思嘉與陸旭之間的差距。
名門世家向來講究門當戶對,不管這個詞背後的含義多麼深遠廣博,可是無疑,陸旭與思嘉是絕對夠不上這個層次的。準確地說,是思嘉夠不上跟陸家門當戶對的資格。可是即便如此,陸家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這麼多年。或者說,陸家才是真正有智慧的,不管他們做法是否可取,但是在打擊小輩們的感情,修剪道路讓他們隨著自己鋪就的道路走的時候,都非常果決地體現了他們的智慧。
沒有威逼。甚至稱得上上是寬容。從初中時候走在一起,陸家容忍了這麼多年,從未贅言,就是因為他們心里清楚得很。與其反對引起陸旭的強烈反彈,倒不如縱然他們在一起。畢竟來日方長,說不準不等著他們不耐煩,這兩個年輕人就泯滅了熱情呢?經過許多檢驗,其實這一個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甚至概率過半。退一萬步講,如果時間到了,他們依舊在一起,這個時候施展家族的力量也為時不晚,他們也絕對有這個信心。
而實際上。他們也確實選擇了這一條道路。而現在。也確實到了他們施展家族魄力的時候。總之一句話,思嘉夠不上陸家兒媳婦的標準,所以陸家正式開始棒打鴛鴦!
「所以。那個女人是陸家安排給陸旭的?」關曉琪漸漸明白了過來,「可是陸旭呢?他到底是什麼態度?對思嘉,還有思嘉肚子里的孩子?!」
徐謙澤穩穩地開著車,「現在陸旭是什麼態度已經不重要了
「怎麼說?」
「那晚跟陸旭在一起的女人,就是陸家給陸旭安排的對象
「轟!」關曉琪竟然有種被雷劈中的趕腳。這樣,豈不是一點緩和的余地都沒有了?本來就是想要撮合成的一對,竟然還發生了關系,現在陸旭是完全不要想甩開了!根本沒有可能了。
「那思嘉怎麼辦?」意識到其中的厲害關系的關曉琪問得艱難,「你們比我更清楚這里面的利害關系,那思嘉怎麼辦?!就算是思嘉能等。可是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等!」
徐謙澤驀地轉頭瞪住關曉琪,話從牙齒里擠出來,「你想說什麼?想讓思嘉把孩子打掉?」
「不然呢?」雖然殘忍,可是關曉琪還是梗著脖子問道,「承認吧,你們現在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即便有了孩子也不肯承認的強硬家族,再加上陸旭又踫了人家的姑娘,即便是對方有意退出,現在也會死咬著不放了吧?!孩子算什麼?沒有了,還可以再生不是?而且還是人家正房大妻來生,長子嫡孫!」
徐謙澤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直冒。他沒法反駁,因為關曉琪字字見血。讓他無從反駁。安排,怎麼安排?連同陸旭在內,一味地保證一定會解決,一定會給思嘉一個美好的未來。只是,這個未來是保證就能得來的麼?現在的情況是,即便是陸家松了口,女方那頭也是絕對不肯罷休的了。這門聯姻,只怕板上釘釘。
可是…「那孩子怎麼辦?」那是陸旭的第一個孩子,雖然他沒有過經驗,可單是想著曾經,初初知道思嘉懷孕的時候,陸旭那欣喜若狂的臉。這不僅僅是他的第一個孩子,更是他和思嘉的孩子啊!作為陸旭的死黨好哥們,徐謙澤替他心疼。
關曉琪看著窗外,心情郁悶到了極點,「還是等他們自己商量吧一條生命,更是兩個人愛的結晶。目前的情況,即便是兩人不能在一起,只怕一時也無法抹殺感情。那麼這個孩子所承載的,便多了更多,甚至是兩個人絕望的愛。不知道思嘉如何選擇,可如果是她的話,關曉琪覺得,她一定會舍不得。
接下來的路,兩個人都沒有在說話。一直到車子在一家會所停下,關曉琪等著徐謙澤停好車,便跟在他身邊一路進去。
沿途踫到不少人向徐謙澤大招呼,徐謙澤都一一回應過去,看來是經常在這里混,已經很熟了。
熟門熟路到了一間包廂門前,徐謙澤敲了兩下,但是沒有得到回應,干脆開門進去。一進門,就是一陣烏煙瘴氣襲來,被這混著煙酒氣息的空氣嗆了一下,關曉琪咳嗽起來。
徐謙澤只是皺了一下眉,就走了進去。
關曉琪也趕緊強忍著咳嗽的**,跟了進去。
包廂里燈光有些昏暗,關曉琪適應了一會才看到坐在最里面沙發里的陸旭,兩邊各坐著一個衣著暴露的小姐,一杯一杯喂他喝酒,而陸旭也來者不拒,全都喝了。
徐謙澤走過去,直接奪了陸旭手里的酒杯、陸旭眉頭一皺就要開罵,罵了一半看清面前的人竟是徐謙澤,立馬又笑起來,「老徐,你也來了?快坐快坐,咱們今個不醉不歸!」說著,就又要去夠桌上的酒瓶。
徐謙澤直接把桌上的酒瓶也拿在手里,放在更遠的地方。
陸旭的臉色立馬沉下來,看著徐謙澤,「老徐,你什麼意思?」
徐謙澤抿了抿嘴唇,「別喝了,去看看思嘉吧!」
提到思嘉,陸旭的臉上閃過一抹痛苦之色,隨即嘲諷地笑了起來,「去看思嘉?我有什麼臉面去看她?老徐,我沒臉去見她了!你說我是懦夫也好,現在我就待在這里,左擁右抱,什麼也不用想,多好?!」說著,竟然伸手去挑逗身邊的女郎,曖昧地伏在對方的脖頸處。
關曉琪看得全身發抖,一頭沖過去,一把奪過徐謙澤手里的酒瓶,就朝著陸旭頭上倒下來。
身邊的兩個女郎立馬尖叫著跳起來,指著關曉琪就要罵,被徐謙澤一眼看過去,立馬都噤了聲,灰溜溜出去。
陸旭抹了一把滿頭滿臉的酒水,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關曉琪,立馬轉頭看向徐謙澤,竟有幾分陰測測的,「老徐,你這是什麼意思?」
徐謙澤沒有說話,關曉琪一把推開徐謙澤,站到陸旭面前,「什麼意思?陸旭,你說錯了,你不僅僅是個懦夫,還是個混蛋!如果思嘉不知道也就罷了,思嘉什麼都知道了,你他媽的還一個屁沒有,你看準了思嘉欺負是不是?!」
「你懂什麼?!」陸旭也紅了眼,盯著關曉琪的樣子仿佛野獸,接著又是一聲冷笑,「是,你理智,所以當初老徐不過是收了一個生日禮物,你就可以理智地拋棄所有的感情離他而去!你多理智?簡直理智得冷血。我做不到!如果我現在去了,等著我的,除了分手,不會有第二個結果!我放不開思嘉,我愛他!關曉琪,其實你一點都沒有愛過老徐…」
「砰!」是拳頭打在肉和骨骼上的聲音,陸旭一頭倒在沙發上。身邊的徐謙澤堪堪收勢,活動了一下手腕,面無表情地盯著倒在沙發上的陸旭,聲音冷冽,「我說過,誰也不許再在我面前提這件事的
陸旭伏在沙發上久久未動,就在關曉琪擔心是不是徐謙澤那一拳太狠了的時候,終于發現了伏在沙發上的陸旭背部輕輕抖動,一條手臂伸過去搭在眼楮下,輕微的抽泣聲在包廂內響起來。
陸旭,竟然哭了!
這樣的陸旭,關曉琪只覺得悲哀,無從下手,更不知道她該做些什麼。
徐謙澤拍拍關曉琪的肩膀,示意她到外面等一下。關曉琪看了一眼伏在沙發上哽咽的陸旭,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徐謙澤徑自倒了一杯酒灌下去,然後又倒了兩杯酒,一杯放到陸旭面前,拍拍他的肩膀,「你跟我不一樣,至少,思嘉還有你的孩子而他,當初什麼都沒有。甚至,懵懂無知的,連感情都模模糊糊。
陸旭爬起來,看著徐謙澤的臉在黑暗中晦暗不明,良久,拿過那杯酒仰頭灌下去。
徐謙澤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看過了我的後悔,就不要再步我的後塵。去看看思嘉,她現在需要你!」
陸旭苦笑,抹了一把嘴角,帶著血腥的味道,疼痛中卻帶給他一種自虐的快感,「她是需要我,只不過需要我給她一個答案。但是接著,恐怕就會無情地把我放棄掉!女人,是最無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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