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比阿努吧。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克麗夫人溫柔的伸手想要模孩子的臉,孩子警惕的將身子往後退了一步︰「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我是你克麗阿姨。」克麗夫人往前一步,將比阿努推進房間,反手將門關上,這才從儲物空間里取出了上好的傷藥,偷偷的塞在比阿努的手中,小聲道︰「去給你父親療傷,千萬別給別人看到了。」
比阿努沒有見過克麗,但也知道這位克麗夫人是瑪莎的母親,是自己母親的親姐姐,只過好像是與母親關系不好。可是他萬萬也沒有想到,父親因為米洛的關系挨了罰,傷得那麼重,還不能得到神官的治療,更不能拿到任何的傷藥。他與母親拉下臉去懇求米洛,卻被無情的趕了回來。現在,雪中送炭的卻是與母親不和的克麗阿姨。
「謝謝。」比阿努握緊了藥瓶子,淚流滿面,顧不上抹就轉身往里屋跑,里屋傳來了他欣喜的聲音︰「母親,有藥了。」
「哪來的,誰來了?」屋子里傳出德利夫人的聲音,緊接著還有比阿努欣喜的呼喊聲︰「這藥真好,母親,父親的傷口開始愈合了。」
德利夫人含著淚從里間出來,感激的目光看到克麗夫人時,一下子楞住了。
她與克麗的關系打小不算是太好,一個是父親心頭尖上的寶貝,一個是被父親遺忘的長女,兩個人天差地別的待遇感情如何會好呢?成大後更是只有禮貌上的客道。她私奔後狼狽回到神殿,心底最慶幸的是這個姐姐早就跟隨著丈夫在外地的神殿,這著實讓她松了一口氣。可是現在,她的處境比起當初私奔走頭無路回來時更要難堪十分,卻要接受姐姐的施舍般的救助。
「哦,你怎麼來了……」納德夫人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克麗夫人如何會不懂納德夫人的心思,她臉上浮上了悲傷的戚色︰「再怎麼樣我們也是姐妹。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這樣卻不幫你一把。不過……你也知道,德利被貶為了罪奴,瑪莎被送到了北方神殿。我也被父親從家族里除名了,說不定我明天就會被趕到這後院里的角落來。過得比你還慘,只怕是想幫你也能心無力了。」
里間又傳來了比阿努欣喜的呼喊聲︰「父親,父親,您醒了嗎?」納德夫人顧不上克麗跑進里間,果然,看到納德的眼皮眨了眨,像是有蘇醒的跡象。「太好了。太好了。」納德夫人撲在床沿上欣喜而泣。外間的克麗夫人微微笑了下,打開門平靜的走了。
納德在妻子與兒子的千呼萬喚下終于閉開了眼,他有迷茫的目上光在妻子的臉上晃蕩了一圈,又看了一眼兒子。最後在屋子里繞了一圈,最後有些期盼的問︰「她……她有沒有……」
「你說誰?」納德夫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在找誰。
納德有些失望,卻還不死心的又問︰「藥……哪來的藥……」
「是克麗阿姨送來的藥。」比阿努搶先道。
納德動了一下,身體各處傳來了撕裂般的痛,他的臉扭曲成一塊。他死死的盯著妻子。虛弱的道︰「你,你沒有……按我的話……去做嗎?」
「呃。「納德夫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在旁邊的比阿努忍不住了,沖到床邊,雙手緊握著拳頭,「父親。你還期盼著她會來看你,還是會給你藥?我告訴你,她是世界上最自私的女人,最無情、最恨心的女人,比惡魔還要冷酷,我與母親去求她,她連眼楮都沒眨一下就趕我們走,還說你的生死與她無關。」他這一通怒吼讓納德夫妻都傻住了。
「閉……閉嘴!」納德差點沒被一口氣給堵死。他怒瞪著妻兒,納德夫人與比阿努都忍不住後退了兩步,納德夫人還小聲的辯解︰「我,我去了的。真的去了,只是她……她好像並不願意原諒我們。」
「廢物。」納德怒不可遏的罵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罵妻兒,還是在罵自己,用力的閉上了眼楮。
他怎麼會到這個地步,這與他想的相差太遠了。
他二十歲不到已經是個四階武士,幾乎是公認的天才,他的導師說,他只要堅持不懈的努力,相信三、四十年後他必定會成大陸上一個強者。可他並不願意這樣,三四十年對他來說太久了,他想要快捷的辦法。
老天還是很厚愛他的,他遇上了神殿洛佩斯的女兒克雅,並且成功的讓她對他死心塌地。可惜,洛佩斯卻看不上他,于是他冒險帶著克雅私奔,想著等到洛佩斯消氣了,一切也就好了。六年後,他終于得到了洛佩斯認可,讓他們回到了神殿,並且擔任了騎士隊長一職。
轉眼就過了十年,十年啊,他在騎士隊長位置上連半步也沒動。但他想抱怨也沒有辦法。逃亡的六年里他好歹升了兩階,可是在神殿里的這十年他卻一階也沒有進階,他只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借助在兒子比阿努的身上。
結果在幾天前,他終于遭受了這一生中最大的打擊。不,應該說,他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他從來就不知道洛佩斯家族是重女輕男的,他更沒有想過,洛佩斯一直不待見他是因為知曉他當年丟棄了艾萊克。他也沒有想過,艾萊克會還活著,並且會被尋回神殿,並且被洛佩斯指定為順位第一的繼承人,還超越了瑪莎。
那天他听到這個消息後,受到的打擊比背上三天總積的六十劍鞘還在重,當場雙眼一翻就在塔院門口暈過去了。
如果當年他沒有拋棄掉艾萊克,那這十年他會不會享受到與德利同等的待遇,再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成為神殿的無冕之王。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他挨著痛回到了小屋子里,沒有努力的恢復自己的傷勢,而是任由著傷勢惡化,然後吩咐著克雅,在他暈迷不醒之後再去哀求米洛。他相信女孩的心都是軟的,他相信米洛也是期盼著父慈母愛的,他拿自己的性命來賭一把,賭他的將來。
而事實,他賭輸了。
將來該怎麼辦?
他想了好一陣子,偏過臉來陰沉沉的對比阿努道︰「說,把那天你們去塔院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跟我說一遍。」
比阿努壓抑的怨恨又燃燒了起來,有點偏激的將那天的事情說了一遍,時不時還低聲咒罵了幾句。
納德一直沒有說話,睜著眼盯著天花板,神情格外的詭異。
又過了三天,米洛在門羅來探命的時候還是裝得很虛弱。門羅替檢查了一下,建議道︰「您有空的時候可以出去走走,曬曬太陽,對您的恢復有好處。」
米洛好沒氣的瞪了他一眼,有氣無力的指了指外邊︰「就呆在這個鳥籠子里?」
門羅尷尬的咳了兩聲︰「這個不是,您可以在神殿里隨便活動的。」
「所有地方?」沃利懶洋洋打著呵欠,不太相信。
門羅狠瞪了他兩眼,「當然是除了某些地方之外。」
「看吧,我就知道。」沃利一臉的了解,看得門羅恨不得一腳踩在他臉上。
等門羅主教一走,米洛立即精神百倍的跳了起來,「下午陪我去大神壇邊逛幾圈。」
「這個時候?」沃利挖著耳洞,「哎哎,你知道不,瑪莎才剛被送走,那些幫過瑪莎的人死的死貶的貶,現在神殿里雖然是一片太平,可大半人心里都恨你恨得要死。你現在出去,那些人還不知道想怎麼陰你呢。」
「來吧,我等著,看誰能陰死誰。」米洛滿不在乎,埋頭在櫃子里翻找件干淨的衣服,跑進里間換上。出來後又映著水晶鏡在臉上補了些裝蒼白的白粉,又在胸口處噴了點藥味,這才滿意的坐下,沖沃利道︰「去讓他們送個輪椅過來,我光明正大的去大神壇四周看看。」
「你真要去?」沃利不安,收起了平常那吊兒郎當的笑,認真的對米洛搖了搖頭︰「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你還是不要去了。」
「不要,我快發霉了。」米洛堅持,迪卡看不過去,「我會陪著她。」
「不是這個事。」沃利沖著迪卡喊了一聲,喊完後又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頭,輕嘆︰「好吧,我去找輪椅。」
他走到窗邊,手沖著頭頂上的藤蔓勾了勾手指,藤蔓自己編織成一把椅子,並且在下面繞成了兩個大大的,結實的輪子。米洛興奮的坐上去,還舒服自在的扭了扭。迪卡拿了件厚熊皮披風將米洛的身子裹起來,又拿了床氈子蓋在她腿上。
「哎哎,你還真把我當傷患啊。」米洛不滿的扯了扯披風,又踢了下氈子。
「在別人的眼中,你就傷患。」迪卡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雙手抓起椅子,連人帶椅提起來,直接從窗口輕輕落下,然後推著她往院門口走。沃利朝格里芬道了句︰「你守著。」他連忙也追了上去。
出了塔院,迎面的風帶著刺骨的寒意,米洛不由的拉緊了披風︰真冷啊,早知道這麼冷,她還不如呆在屋子里。可出來了,她又不好意思就因為冷又縮回去,只能強撐著由迪卡推著她往大神壇那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