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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兒推門而入,還抱著手臂瑟瑟發抖,這大晚上的在外頭吹風,可著實難受了些,可自家主子有的是手段,近日被打入紫薇苑,性子更加狠戾了,她可不敢再觸怒了她。
「回夫人的話,明兒一早就該送來了,您花了大價錢,又是熟客,劉掌櫃不敢怠慢。」
素兒自認為說得滴水不漏,可沒想到還是惹惱了花雲月。
但見她柳眉倒豎,怒道︰「什麼夫人?你給我記住了,王妃之位遲早都是我的。」
「是,是,是,奴婢掌嘴,主子息怒。」素兒打著自己,月復誹道,她真以為王爺是個不長眼的?這般心狠手辣的主兒,真若是做了王妃,也落不得好下場。
紫薇苑靜下來了,其主子花雲月卻睡不踏實,不時對陪睡的罵上幾句,免不了又讓這丫環在心里罵著她,自己睡不好,還不讓別人睡了,真真是歹毒。
而同樣無眠的,還有飛翎院的采盈,左宴也是子夜方才淺淺睡下,而枕邊人卻徹夜未眠。
左宴說,等明日宮宴結束,便送她去他父親府上,左宴也是夜國的名門望族,喜歡的女人自然也要見公婆,不能寄人籬下做個小丫鬟的。
再者,他怕花雲裳回來,和花雲月及一干侍妾斗起來,會殃及他善良的小采盈。
只是,男人不知道,他心中柔弱的姑娘,是甘心卷入這場無聲的戰爭的,甚至,她還是花雲月大軍的主力。
采盈是個平凡的女人,當然希望能和喜歡的人過上安穩的日子,但她更清楚,夜煜一日不登基,左宴就一日得不到自由,甚至,連人身安全也都是不確定因素,而夜煜一旦做了皇帝,左宴若沒個依附,只怕以夜煜多疑的性子,他也不一定能加官進爵。
所以,為了他們將來的幸福,她不想去左府。
花雲月也好,花雲裳也罷,她采盈,一定要做個比她們都要幸福的女人,而在那之前,她需要做的還很多。
一個寧靜美好的夜晚,就這麼在各種心懷鬼胎的猜忌和算計中消逝,最先喚醒黎明的,是小九丸焦急的呼喊。
「七邪哥哥,主人去了那麼久,怎麼還沒有回來?」
「慌什麼?主人行事自有主張,何須你我過問。」七邪當然知道小九丸在慌些什麼,原本憑主人之力,來去冥界最多不過幾個時辰,可他足足去了整整一天一夜,也不見回來,不知情的小九丸當然會急了。
「可是,宮宴就快開始了啊。」小九丸嚷道。
「開始就開始,有何大驚小怪的?」小七邪還是鎮定自若,「這樣的宮宴,王向來不屑一顧。」
「這次不一樣啦。」
「有什麼不一樣?」
小九丸插著腰,指著偌大的聖妖魔鏡,道︰「花花會參加,還是和銳親王一起,萬一主人不回來,那花花就真成銳親王妃了。」
「她本來就是銳親王妃。」小七邪冷哼道。
「才不是呢,她是主人的妖後,是小主人們的娘親。」小九丸糾正道。
小七邪冷冷的笑笑,不說話了。
「七邪哥哥,你老實告訴我,主人還沒回來,是不是你搞的鬼?」小九丸湊過去,淺粉色的鼻子抖動著,狐疑的問道。
「我……怎麼可能?王神通廣大,我哪有本事讓他留在冥界?」小七邪目光躲閃,明顯是心虛了。
「怎麼不可能?主人雖然厲害,可是和冥王又不熟,七邪哥哥的前身是地藏王的小兒子靈修殿下,你一定有辦法留住主人,」小九丸不滿的嘟起嘴,憤憤地說,「一定是這樣的,你不喜歡花花,害怕主人改了三生石和生死簿,帶她回妖族,所以你使詐不讓主人回來解救花花!」
「你胡說什麼呢?前世恩怨早已是過眼雲煙,冥界與我不再有任何瓜葛,再說,你怎麼就知道那個女人不想當銳親王妃呢?現在太子無才,銳親王極有可能會登基為帝,到那時候,那女人就是皇後,凡間女子不都渴望母儀天下嗎?」
「花花才不想當皇後呢,她本就是主人的妖後,比凡間小國的皇後尊貴多了,我不跟你說了,我現在就要去冥界找主人!」
「我不許你去。」小七邪拉住正在施法的小九丸,她掙扎得太厲害,他不得已,紅眸一閃,將她打暈。
「小傻瓜,你不能去冥界,很危險,王在地藏王的結界里,不會有事,等過了今天,他自然會被放出來的,不過到那時候,那個女人就是名符其實的銳親王妃了,整個夜國都會知曉。」
人妖共存時代結束後,妖族便不再進犯人間,妖界皇族更是有契約在身,不能強娶已婚的貴族凡人。
先前遲早早的身份為人所不知,尚且無礙,如若舉國皆知她是銳親王妃,那麼即便是妖皇,也不能強娶她回妖族了。
所以,他才會冒險,讓地藏王用結界困住王,都是上萬年修為的神祗,王一時半會兒應該回不來,而他也可以趁這機會,把已經失去靈力的小殿下們接回碧落神殿……
***
夜煜的確不是個省油的燈,僅僅一夜的時間,銳親王妃死而復生的消息就不脛而走,民間百姓也就湊湊熱鬧,在茶余飯後議論議論,而皇宮可就不一樣了,嬪妃宮女們可是好些日子沒有听到這樣的新鮮事兒了。
一大早,蘭貴妃就按捺不住了,早朝時間都還沒到,她便梳妝打扮好,匆匆的帶著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宮娥前往皇帝寢宮,愣是跪在寢宮門前,把還在溫柔鄉里的夜皇夜給等了出來。
「愛妃這是干什麼?還不快快請起。」夜帝一身玄色龍袍,兩鬢花白卻無損他的龍威,眉宇間也不見初醒的眷戀,但隱隱帶些厭世的頹然,不難看出,這曾是個怎樣雄姿英發的帝王。
他對蘭貴妃的語氣,可謂是有些低聲下氣了,可自始至終都只是背著手淡然地站著,顯然貴妃並非能令他另眼相看的那一個,盡管,他把執掌後宮的封印都交由她,但到底還只是個貴妃。
在夜帝心中,已故的皇後紅奴,永遠無可取代。
「陛下,你可曾听說了?」夜帝不過來扶起她,蘭貴妃便兀自起身。
「何事值得愛妃這般匆忙?」夜帝就是隨口一問,便轉身坐回了寢宮龍椅,揮手讓榻上昨夜侍寢的王貴嬪招至身邊,拉了她坐在腿上。
那王貴嬪在後宮也算是個得寵的,父兄皆是朝中重臣,可因其未得子嗣,在蘭貴妃面前,自然不敢囂張,好比此刻,被夜帝摟在懷里,還忐忑不安的瞄向蘭貴妃。
若這事擱在往日,蘭貴妃定會訓斥她不懂規矩,有失皇家體面,可眼下,她卻沒那個心情,直接無視了在她面前親親我我的帝王和後妃,道︰「銳親王府上出了此等大事,陛下真就一點不關心麼?」
「哦?」夜帝勾起王貴嬪一縷青絲,愛不釋手般捋著,狀似無意地問道,「煜兒府上出了何事,你這做母親的都擺不平?」
「陛下這話真是折煞臣妾了,銳親王自打離宮建府,臣妾便是見上他一面都堪難,」蘭貴妃又跪下,聲聲傾訴著哀怨,「銳親王就隨了陛下,何曾听過我這個做母親的勸誡?他可是陛下看著長大的,你還不了解他的性兒?」
「是啊,煜兒最是像本皇當年的個性,孤傲且自負,只是啊,他比本皇要強,要強啊。」夜帝嘆息道,他為了個女子用情至深,夜煜卻是為權勢孤注一擲,太極端的人,不適合這高位,終有一日,他會後悔啊。
「陛下?」蘭貴妃不明白夜帝的意思。
「罷了,愛妃如何打算的,就傳令下去吧,本皇都听你的便是。」
「那陛下就把宮宴提前,花家大丫頭臣妾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見見花太傅家這位嫡女千金了。」蘭貴妃施施然起身,美眸微轉,閃過異色。
她見過未出閣的花雲裳,從一開始她就不滿意那個木訥良善膽小如鼠的女子,若不是她的嫡女身份,她是斷然不會同意讓她做王妃的,過于美貌,在帝王身邊,便是禍水!
死了倒還干淨,如今倒好,竟然又活過來了!
原想著讓花雲月做了王妃,一則此女心儀夜煜,耍得了心機陰謀,能為她所用,二來她雖是個庶女,但花太傅偏愛于她,也能為自家那個孤傲的兒子登基多些幫助。
是以此次花太傅咄咄逼人,有意為難自家兒子,實則是想要讓他扶正花雲月,她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了,沒曾想,她那個不開竅的兒子,竟然還真找了個「王妃娘娘」出來。
若是真的還好,萬一是夜煜找了個冒牌的,那可就是欺君之罪啊。
夜帝讓王貴嬪退下,讓宮女整理衣冠,似乎沒听到蘭貴妃的話似的。
「陛下,可是你自己說讓臣妾做主的,君無戲言,難道你還騙臣妾不成?」蘭貴妃雙手交握,風韻猶存的面上破有幾分不悅。
「本皇自然不會食言,只是愛妃到現在都沒說明白,煜兒府上到底發生了何事,愛妃也說君無戲言,宮宴設在今夜,本皇總也不能說變就變了吧?」
「陛下這是跟臣妾裝糊涂呢,銳親王府上發生了何事,現在宮里不都傳開了嗎?」蘭貴妃語氣中帶著嬌氣。